【德艺双馨】遇见大师的身影

素 履 之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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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过上海音乐学院淮海中路校门口，一座与街区直连的古色古香的建筑，总是格外的令我注目。一日，我终于如愿地步入其中。



红瓦陡坡大屋顶，巴洛克式山墙露木构架。这座文艺复兴风格的德式建筑，建于1926年，是上海市的优秀历史建筑，被人亲切地称为“音乐城堡”。

这里原是德国侨民的私宅，后用作比利时领事馆。解放后，贺绿汀院长曾在此办公。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此处又成为上海音乐学院图书馆，孕育了许多上音人的美好回忆。





踏上嘎吱作响的木质阶梯上得楼来，眼前的景象，仿佛来到了民国剧的拍摄片场。一扇扇彩绘玻璃花窗，透着斑斓的光影；一个个充满岁月痕迹的房间里，造型各异的壁炉、花砖、墙纸、吊灯等让人目不暇接。



继续往里走，哟，这里还有一个“抱真·纪念贺绿汀诞辰120周年特展”呢！

轻轻的，我走进展室，只见米白色等淡淡的暖色作为整场展览的主色调，这些色彩与古堡的形象相得益彰。不仅营造了温馨、雅致的氛围，还能让观众静下心来感受音乐大师的魅力。



而在展室中央，则是一架斯坦威钢琴。据说，它可以现场演奏，也许是我来的不巧，未见展与演交融的盛况。即使如此，我已被当下美妙的氛围所感染。



“我们都是神枪手，每一颗子弹消灭一个敌人；我们都是飞行军，哪怕那山高水又深。”每当听到这首耳熟能详的《游击队歌》，人们总会想起贺绿汀。



贺老1903年诞生于湖南邵东，原名贺楷，号抱真。他是人民音乐家，创作的《游击队歌》《牧童短笛》等著名作品，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人；他也是著名的音乐教育家，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音乐学院的首任院长，为中国音乐事业的发展、音乐人才的培育，作出了卓越贡献。



此次特展，通过“援西立中 体用贯通”、“厚植情怀 投身革命”、“国之大者 培育栋梁”和“百年巨匠 精神永续”四大版块，以历史照片、珍贵手稿、影像音频等资料，高度浓缩地展示了贺绿汀的辉煌一生。



作为人民的音乐家，贺绿汀的作品具有开创性的意义。他先后创作了10多部电影音乐、近百首歌曲、6首管弦乐曲及多首钢琴曲等。

尤其是《牧童短笛》，作品清新动听，结构严谨清晰，将西方的音乐理论与中国音乐传统相结合，呈现出独具一格的中国风格特征。它是我国第一首享誉世界乐坛的中国钢琴作品，具有里程碑的意义。



这就是《牧童之笛》（后被称为《牧童短笛》）的钢琴曲谱。首版于1935年，封面上分别使用了英语、俄语和中文三种语言标识。





“九·一八”事变爆发后，贺绿汀就读的国立音乐专科学校（今上海音乐学院）校园内，爱国热情高涨，点燃了贺老内心的革命火种，《热血忠魂歌》、《为祖国战争》等一批催人奋进的声乐作品相继问世。



1937年8月，贺绿汀受到“上海文化救亡演剧队”的鼓舞，投身革命宣传工作，于8月21日在炮火声中从上海西站出发，启程赴内地及华北前线。

《游击队歌》就创作于那年底，1938年元旦后首次公演。1943年，贺绿汀随身携带《游击队歌》原稿到达革命圣地延安，在王家坪八路军总部礼堂举行的文艺晚会上，毛泽东同志亲切接见贺绿汀时说：“你的《游击队歌》写得很好啊，你为人民做了好事，人民是不会忘记你的。”



贺绿汀不仅是人民的音乐创作家，也是著名的音乐教育家。从特展的“国之大者 培育栋梁”版块中，我们见到的是他背负起几代音乐人的理想，躬身前行的形象。

自1949年起，贺绿汀长期担任上海音乐学院院长、名誉院长，毕生为上海音乐学院的建设发展倾注心血，为新中国音乐教育事业做出了卓越贡献。2018年，他被上海市社会科学界联合会评为“上海社科大师”。





在上海音乐学院工作的半个世纪里，他从建设师资队伍做起，求贤若渴，亲力亲为，在他的努力下，上音建立起一支高水准的师资队伍；他也是中国最早认识到培养优秀音乐家必须从小抓起的音乐教育家之一，首倡专业音乐教育大学、附中、附小“一条龙”的教学体制。



贺老还特别重视对民族、民间音乐的学习。他在《民族音乐问题》一文中提到：“我们中国是多民族的国家，有数千年历史，六亿人口，幅员广大，因之在全国各地所蕴藏的民间音乐之丰富，世界上没有任何国家可以与它相比拟”。他还赞美“整个中国实际上是民间音乐的海洋”。在其大力倡导下，学生每天学唱一首民歌，使得校园内唱民歌蔚然成风。1950年3月，学校正式开设民歌课，贺老亲自为理论作曲系及声乐系授课。1956年，贺老在全国率先提出少数民族音乐人才培养计划，成立了少数民族音乐干部班。



此外，他带领上音师生创作并首演小提琴协奏曲《梁祝》，使之成为世界经典；培养了一批师生在国际比赛中屡获大奖；推进国际音乐艺术交流，奠定了中国特色、世界一流的音乐学院办学基础。



纵观贺绿汀的音乐人生，可以说教育工作贯穿了他生活和事业的始终，是“春蚕到死丝方尽”的一生投入；也是其博大教育情怀的真实写照。



浏览完引人入胜的主题展区，我便来到了休息区，这里宛如音乐城堡中的驿站。在小憩中，我在想，贺老是圣人还是凡人呢？





他曾与人说过：“解放以后，我奉命负责上海音乐学院工作。当时我的心情是矛盾的，因为对自己的创作不利，但也意识到这个学校关系到祖国音乐文化的发展前途。”一位写过那么多优秀作品的作曲家，在艰难中受命，毅然放弃潜心创作的大好时光，去开拓新中国音乐教育事业的奠基工作。由此可见“其德足以昭其馨香。”



观展至此，我由衷的想说，贺老是一个凡人，也是一个圣人，更是一个可敬的本真的人。所谓“真者，精诚之至也。”一如他的别号“抱真”，一生保持真性，以诚打动人心。



出了休息区，又见贺老曾经工作过的房间。近柜子旁的小桌上，陈列着一幅1980年贺老在图书馆看书的老照片，这是由其女儿提供的。细细凝望照片中的贺老，自信而睿智，我忍不住凑近又拍了一张，尽管不很清晰。



就这样，在听不厌的贺绿汀的音乐中，在读不完的贺绿汀的故事里，我缓缓地走出音乐城堡，而大师的身影，却一直未曾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