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五十年前，原生态江南农村景象。</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转眼秋天到了，江南的农村，广阔的田野一片金黄，稻穗沉甸甸的，颗粒饱满，社员们见了好生喜欢，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在一派金黄色田野西边，碧绿色河流的上方，在束束橙黄色霞光的簇拥下，日落西斜，一派江南农村的晚霞美景。“收工啦！”社员们扛着农具在夕阳的映照下，在逆光中远远望去，一幅幅立体多彩的剪影。</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缕缕炊烟飘荡在上空，农屋前方桌上放上几碗用饭的小莱，有菱角炒毛豆、豆腐咸莱汤、清蒸串条鱼，加上“二两半”白酒偶作伴，秋夜的农家宴显得略为丰盛。村民们吃晚饭的习惯跟城市里居民晚餐的习惯略有所别，农家人一般用餐不围桌，一家男女老幼各有所爱，有喜欢的端着饭碗坐在门槛上，也有喜欢靠着大门上，还有喜欢坐在门前的石条上抿抿老酒，就是不喜欢端坐饭桌旁。更有那喜欢端着饭碗串门邻居家边吃边聊，这是一道别有乡情的农家风景线。</p> <p class="ql-block"> 我们三位“插兄同学”各守门道，各用晚饭，邻居家的农大哥、农小妹端着饭碗来到我们的“家”门口，来闲聊，也是一天劳动下来的大放松。那时的农村到了晚上则是最轻松休闲一刻，但比较寂寞，除了家家户户有一只广播喇叭能听到“大海航行靠舵手”之类歌曲和革命样板戏外，再无更好的文娱节目活动来充实农家的业余生活。我请他们进屋坐，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进来入坐的，不知是习惯还是规矩。邻居解生望了望我屋中挂着一把三弦开口说：“德泉能给我们唱首开篇吗？”，我略顿了一会说：“好吧，试试嗓不知行不行”。我从小就喜欢评弹，在那个非常时期，我只能把三弦带到农村跟着我,本想空闲时弹弹唱唱放松一下，然而在那个年代怎敢“复旧，放毒”？平时，我轻声把大门关紧，窗帘拉上，在暗淡的煤油灯下，压着嗓子轻轻地哼哼，在悠扬的弹词唱腔中自得其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现在有人邀请我在门外弹唱，大哥小妹也高兴地捧场，我不由自主地拿了三弦、方凳，坐在门外面对六位“观众”，望着眼前黑夜中的星光，胆子突然壮大，朗朗嗓子一句正宗的蒋调“风急浪高不由人”破口而出，划破长空。笑话，怎能跟田野里的“蛙声交响乐”相比，顶多保证六位观众能听得清楚，已很不错了。在一无扩音，二无灯光的条件下，一次真正的原生态弹唱。“味道好浓啊”，解生赞誉道，旁边的大哥小妹也在说，城里人就是聪明，什么都会。</p> <p class="ql-block"> 一首革命题材的弹词选曲《海上英雄》唱毕，广播里在播各地人民广播电台新闻联播了，才晚上八点的农村夜晚，已经很晚很晚了。村落中已很少有煤油灯光，老人小孩已入梦中，仅剩下的青年恐怕在玩牌抽烟，灯光微弱，也不知能否看清扑克牌上的数字。除了汪汪的狗叫声，夜幕中的村落静得出奇，要不是今夜有稀落星光，那真是一片漆黑。</p> <p class="ql-block"> “德泉”我们到你屋里去，你再给我们唱唱《宝玉夜探》好吗？”我同学说。不由我怎样，他们一起进了屋，随手关上门。“你大胆唱，我们保证不说出去。”那时候的人诚朴，信得过。于是我再轻轻地开门向外望几望，赶紧关门，把煤油灯光再调暗点，好像有点“地下工作”的情景.我说清唱吧,不能太响，因为刚才唱的是现代题材的，现在要唱“封资修”的作品，难免有点紧张。“隆冬……乌洞洞的大观园里冷清清”我在特殊的环境中唱出了开篇的意境。“真好听，味道太浓了。”解生意犹未尽地说：“我在上海时,经常跑书场，从大马路赶到四马路钻头觅缝听书，最喜欢的就是蒋月泉先生，蒋调就好比醇香酒，《宝玉夜探》这首开篇就是蒋先生唱得最好。”滔滔不绝，解生不愧为是位老书迷，见多识广欣赏水平高。“我也是最喜欢这首蒋调经典，以前我家还有这张唱片呢，德泉你唱得很不错……”我同学高兴地说。我们三个评弹迷谈得很久很久, 深深地回味过去评弹艺术的盛况,不知谁看了一下手表说,快十二点了,明天还得扒泥土呢,睡吧，这才各回自己的“卧室”。</p> <p class="ql-block"> 我躺在床上, 煤油灯下蚊虫飞撞，而窗外是黑夜上空星星闪烁，闻听秋虫声声，蛙声连连，犹如薛调和蒋调的叮叮咚咚。我曾经的梦想从事评弹事业，后来美梦成真了。如今社会一切变得更加美好，我再想享受江南农村的今日秋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特告：插图不对号，均来自网络图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