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坷人生回忆录》*F、入厂篇*《馋食猫肉》

老三届 *道北三刀

<p class="ql-block">《坎坷人生回忆录》*F、入厂篇*《馋食猫肉》</p><p class="ql-block"> 提起猫、鸦、狼三种禽、兽之肉,平日坊间的乡人市民泱泱大众还是对此皆不“感冒”的,普遍认为其等肉酸难食。</p><p class="ql-block"> 然而对我而言,虽属象为牛理应天生喜草(蔬菜,唯葱、蒜九岁吃伤,至今不共戴天),反而出人意外地自幼爱荤,百肉不忌。</p><p class="ql-block"> 且不说当年那举国忍饥挨饿的“三年灾害”期间,亦不言文革浩刼置国民经济险历崩溃的年代,还不提插队陕南巴山落户为农的磋砣岁月三根肠子每日要有两根半它下岗待业的没齿难忘的时光。</p><p class="ql-block"> 我儿时虽是草包虚大汉能吃不能干,但是造就了至今不变的好胃口。酸甜苦辣咸香臭,多味几难逃脱我这擦边吃货之口,前六味咱且不一 一道来,唯有这“臭”,还是味道独特,深入人心。</p><p class="ql-block"> 记得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西安,那阵还生活在人生的一段幸福时光。不知是否为北京王致和正牌散装之货,总之在工厂家属区唯一的服务社,居然还曾买到过臭豆腐。但要装入广口瓶内,将盖扣紧,以免归家途中熏得行人揑鼻捂口。</p><p class="ql-block"> 进得家门,恰遇热馍方才出锅,取之夾上臭豆腐,那种难以言表的滋味,恐怕佛见佛跳墙,道逢道发狂,人闻人变狼。</p><p class="ql-block"> 钉马掌的敲大腿——离了题(蹄)了,咱且闲话少说,文归正传。我要提及的馋食猫肉,处于进厂不久的艰难时期。在那上世纪的六十年代尾期开始,处于陕南汉中地区的三线工程轰轰烈烈地铺展开来。</p><p class="ql-block"> 我们陕飞,建厂之初尚称国营彤辉机械厂,短时间内,汇集了外援调入好多干部职工和分配进厂的大学、中专、中技的学生;还有成建制复转的军人队伍;大批陕南、陕北、关中招入的知青以及此后安置的三线学兵,由此组成了具有鲜明特色的“三国演义”。</p><p class="ql-block"> 由此可想,数千人马聚济一堂,光是吃喝之类便给当地造成不小负担,何况当时的大局势并不令人乐观。所以“先治坡,后造窝”的方针的确亦令当年历经人员感慨甚深。故而当年从部队复转来厂的甘肃籍老兵,心甘情愿地申报职工食堂炊食员工种(古语说,饿不死的伙头军),窥其一斑便知全豹,可知生活条件乃是何等的艰难困苦。</p><p class="ql-block"> 建厂之初基建工程任务繁重,为此从各闲置车间借调了不少的职工以满足工作所需。由于我平日尚能清清白白做人,踏踏实实工作,因而便成了长久的“以工代干”,(虽然不久又经航空工业部统考变为职员)。代干不代干倒无所谓,关建是口粮定量也随之代干,必须腰带紧勒,方可凑合度日。假日想去厂南八里开外的文川区村里买点黑市大米予以补充,还要提防地方上的民兵小分队刁卡没收。</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在原初的机具站(后称机械队,又改机械科)当调度,日常在职工大食堂“上伙”。主食定量难以裹腹,油荤副食更是罕见,借用四大古典名著之一的《水浒》书里的花和尚鲁智深大闹五台山时段的牢骚</p><p class="ql-block">:“口里都淡出个鸟来”!所以,只有借夜里做梦,方能喜遇荤肉,大饱口福。</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巧,那时我们与仓库同处一院,大院物件散乱,荒草杂生,倒是给野猫而且是一水的狸猫提供了天堂福地,它们自由繁衍,无忧无虑,令我几生人不如猫之颓废心态。</p><p class="ql-block"> 一日忽见一只肥壮狸猫从库房之后跑来,我急拎板砖藏于拐角,算准猫方转身恰于大块钢板上,“啪”的一声砖击猫“撒”,但见它尚未驾鹤西游,还在钢板上挣扎着跳起摇摆舞,我及时地提起脚登“三接头”的皮鞋,几下便将猫头踏扁,致其呜乎哀哉!</p><p class="ql-block"> 好在我们那时基建工作自由,所住的砖混结构的半暂设二层小楼离此咫尺之外,于是空地找根细铁丝,拎着七、八斤的野猫便奔回住屋。</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与一位陕北招来入厂的北京知青共居一室,他是独子恰巧调走,于是我在屋内大动干戈。</p><p class="ql-block"> 先是用细铁丝勒住猫牙,尔后吊在门框,继之手持利刃,先从猫头开剥。</p><p class="ql-block"> 内中诀窍是先将四爪割掉,然后便可将猫皮一撸而下。开肠破肚后,要将肠子、肚子、“波浪鼓子”(道北口语)一并抛弃,最后清洗干净,大卸八块,便可入锅清燉。</p><p class="ql-block"> 那时不懂食谱,只为去腥除膻,调料只是一匙白酒,些许五香粉,待九成熟时倒入酱油,并将压箱底的白糖一把和之上色。快出锅时“好厨师一把盐”,量少则味淡,盐多则发齁,总之要象古代“何家的姑娘嫁到郑家去——正合适(郑何氏)”,方不负我一番尽心操作。</p><p class="ql-block"> 猫肉出锅,色泽发亮,香气袭人,倒有几分红烧猪肉之状,只是七、八斤的狸猫,成品后亦是不足四斤。管它三七二十几,反正是空手白得,我且顾不得放凉,抄起一块入口,烫得呲牙裂嘴,倒是如痴如醉欲飘欲仙地品尝了难得的“虎”肉(南方不是有道名菜为“龙虎斗”,主料便是蛇与猫)。您道肉质肉味如何,但见质细亚赛鸽肉,味却不输鸡公,哪有肉酸之说,何况如同“狗肚里装不了四两油”,猫肉亦是多为瘦肉,难见肥膘。看来,欲晓其味,须得亲尝!</p><p class="ql-block"> 放眼端详,七、八斤的狸猫出锅净肉也就盛了一大碗,管它份量几多,反正不费一文,便可大快朵颐,了解馋肉夙愿!</p><p class="ql-block"> 一只整猫,既难独吞,又思念来之不易,便将两条肉厚的后腿留下,好在天冷,尚易贮存,只等三两日后,又可梅开二度。</p><p class="ql-block"> 本来行文至此,便是一篇忆作,可是想起当年留存的无福享受的两条猫腿,不免还想画蛇添足,狗尾续貂。</p><p class="ql-block"> 说是我们老基建工程科的先后班子成员之中,有位河北籍、原是包建我厂的空字217部队的一位副大队长(相当于副团级),转业后曾任我科的一把手。</p><p class="ql-block"> 只因我曾于进厂前在工地还当过知青民兵,和由217部队的教导处牵头的民兵办公室官员以及日常接触的指战员们,工作的关系多有来往,所以这等经历过往令副大队长如今的老科长对我等知青属下由此偏爱三分。</p><p class="ql-block"> 老科长资历不浅且热心俠肠,为人豪爽仗义为民解忧,尤其是比东北人“护犊子”还要关照我科职工,只因篇幅所限,具体几多事例我便不一 一道来。</p><p class="ql-block"> 唯独令人至今没齿难忘感恩在心的是在1977年。那时不知何故,工厂要给职工升涨一级工资,但有一条规定不得人心,那就是1965年之前参加工作或入伍的职工一律一二三齐步走地升涨一级;之后的职工仅给百分之十的指标(其后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又搞过职工百分之四十择优而定工资涨级之事,据说为此还有车间职工因愤而亡)。</p><p class="ql-block"> 这下便乱了套,举厂上下无论车间科室便产生你争我抢有失风度之举。车间还好拍板,那就是以工时完成多少外加评论择优而定;科室可就老大难了,由于日常工作都是软指标,难以界定谁优谁劣。</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老科长无愧胸有成竹,举重若轻,在厂里其它科室还闹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的情况下,他却公正地提出凡在数之列职工拿出证据评功论好。</p><p class="ql-block"> 谁说“春风不度玉门关”?这下便宜我了,非我自吹,由于日常与那“吃喝嫖赌抽,坑蒙拐骗偷”远离三尺,一根筋只知做好工作,不可愧受那每月到手的虽少却实用的白花花的大洋。为此,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领导亦对我偏爱几分,所以,一连串的厂级先进工作者等等荣誉证书我没少拿,于是在比我工龄要早的复转军人们之中颖脱而出(直到1986年,才由胡耀邦高层领导从签发的将知青农龄认同工龄的中央文件才发至基层)。我科的1965年之后进厂、入伍的职工,十余人才给一招标,于是,我成了古书中的“卖油郎独占花魁”!</p><p class="ql-block"> 我这人,潜心爱书,尤其当年电视机等电器奇缺,我倒是工厂图书馆如饥似渴地常客读者,受人滴水之恩定要涌泉相报的道理烙深在心,只有努力工作方能不负上司期望和民众心愿,唯此亦不知给领导请客送礼或是借机写文投稿厂报予以吹捧。</p><p class="ql-block"> 我们的老科长为人随和,众缘不错,尤其对我很是关爱有加。我吃猫肉的次日之午,老科长原先家住三区青蛙塘,办公室居于二区,相距数里,每天上班下班光是行走便感劳累几分。老科长于是想和我们打成一片,深入职工小楼,意想随便“蹭”个午餐。当然,并非老科长不拘小节,人家还是深晓礼尚往来,会在适当时机予以返补的。</p><p class="ql-block"> 当年楼上的职工,不是单身,便是“一头沉”(男在工厂,女居农村),经济条件难得优越。于是有人曾闻我屋香有肉味,便“择优推荐”到我处。</p><p class="ql-block"> 好在那年月的单身汉大都备有煤油炉子,我亦不例外。难得老科长稀客临门,知他并不讲究,于是点燃油炉,倒入电壶开水,从西安探亲带回的挂面尚有两支,于是转眼一碗“阳春面”便水到渠成。</p><p class="ql-block"> 我正犹豫着,心想此餐忒简,匆忙之下要亏待老科长了,是否可将昨日所剩的两条猫腿摆出佐餐?</p><p class="ql-block"> 老科长倒是大度,笑问我是否舍不得将肉贡献待客?我也就顺水推舟说是厨艺低劣条件有限,这“红烧猪肉”拿不出手。</p><p class="ql-block"> 老科长人不讲究,吃面就肉,甚是开心,还讲:“吃面不吃蒜,香味减一半”,向我讨蒜爽口。</p><p class="ql-block"> 这可是“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当我将九岁因葱蒜吃伤至今不食之由简介说出,老科长也就无所谓地将面、肉一扫而光,而且其后还说:“小李,下个周日,欢迎你来我家,咱们壶中乾坤大,杯里日月长。你且坐会,让我在你床上小歇一下”。我闻言赶忙应允,并以不食葱蒜,一人向隅,举座不欢为由婉言拒之其后到他府上登门做客。就这样,望着老科长饭饱肉足地进入香甜梦乡,我亦心舒气爽,构思篇章,打好腹稿,以备后期之用。</p><p class="ql-block"> (文完)</p> <p class="ql-block">猫图。</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同上。</p> <p class="ql-block">图片取自网络,特致谢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