盂坵亭的往事今生之一

海叔

<p class="ql-block">盂坵亭的往事今生之一</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一</p><p class="ql-block"> 盂坵亭其实就是一座很小的观音庙,问村里人为何要起个这样的名字,有说是庙的地址所在的地方在山边下的一个洼地,可我看了下并没有洼地的感觉,又说在村子进出村的路口,后面是一座小山包,这块地就像在山前面挖了一个盆子。</p><p class="ql-block"> 从村里上到这个庙要走一段缓缓的坡,坡上是一块小小的洋面,原来这个坡顶有一棵好大的柿子树,树冠盖过路面,柿子成熟时会挂上一个个苹果大小金黄色的果实,会引来孩子们爬树采摘,夜里一阵风儿吹来,第二天地上会有摔得稀巴烂的柿果。</p><p class="ql-block"> 拐过庙就是下坡,那条现在可以通过一辆汽车的水泥路右侧是山,山上是一片片的杉木林和毛竹马尾松混交林,路的左边下面是梯田,到了坡底是县道青槐线,一块招呼牌写有车村两字。青槐线是青水乡到槐南乡的县级公路2004年通车的,之前有一条林区便道,20世纪70年代末期有林业系统运输木材的车偶尔来过。</p><p class="ql-block"> 这座观音庙50年前我来这个村子插队时就存在了,具体什么时候建的我没有去探究,只记得那年我走上这个坡顶,看到路边的是个被破了“四旧”的庙,破破烂烂只是剩下一些零散的檩条,破墙上用石灰水刷的“破四旧、立新风”标语还历历在目,碎瓦、墙的豁口几棵苇草枯黄枯黄在寒风中摇曳着,而今天我看到的庙已经是一座有着畲乡风格挑檐画彩的四合小院了,和其他庙一样,庙前立有一个焚烧炉,院墙边上刻有记载这座庙重修的时间和捐建人的姓名。</p><p class="ql-block"> 庙的正堂之上供的那尊观音菩萨那是有年头了,左右侧龛一尊是土地公,一尊是广泽尊王,仅从这尊广泽尊王就可以知道,这个村子以及这个村子所在的青水乡与福建闽南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p><p class="ql-block"> 在乡政府8公里的龙吴村有开闽王王审知的祠堂和王审知母亲的墓地,距今也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而距村子五里地的三房村还有郑成功的祭祀。 </p><p class="ql-block"> 香台上左右烛台的正中是香炉,香炉里的香火飘着悠悠青烟,桌下的右边是一个功德箱,面对香炉的地上是一个跪垫。庙的大厅下面天井里,厢房和庙的外围,此时堆满着一框框的辣椒和茄子,平时这里成了村里合作社的货物集散点。</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九这里都会举行大型祭祀活动,这个活动是我离开村子回城后哪一年开始的我没去问,反正肯定是20世纪80年代后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青水乡现在是有名的蔬菜和烟草种植乡,漫山遍野是玉米,辣椒,烟叶及各类时令蔬果。那些厦门的,泉州的,福州的,深圳的商贩已经和这里的农民结成了牢固的关系,今天下午采摘的瓜果,甚至半夜起来采摘的黄瓜和豇豆,三到四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厦门、福州、泉州的蔬菜批发市场。</p><p class="ql-block"> 那条下到村里的卵石砌成的路已经被水泥路取代了,两条分开的路绕着村子的洋面向村头汇去,那些老式的杉木厢房已经不多了,新建的是一座座三四层高的砖混楼房,时在农历六月,洋面上的烟叶已经采收,刚刚栽下的玉米苗在地膜上面露了出来,这会儿洋面是不会绿的,到了农历七月底八月初,这里的洋面将会像北方的青纱帐一样被沉甸甸的玉米花和玉米穗覆盖着,眼前的一切让我莫名地升起了对过往岁月的怀念而又对现在的存在有着一种说不出是苦还是甜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来车村的那年是一九六九年的二月八日农历是一九六八年十二月二十二。</p><p class="ql-block"> 寒冬的洋面,稻田里露出的是冰面上一截截的稻茬,阳光照在冰面上,泛着光。随着太阳的升起,稻田面上的薄冰会慢慢融去,一群群不怕冷的水鸭在田埂上歇息着。</p><p class="ql-block"> 突然村子里响起了竹筒敲打的声响,先是一声而后稀稀拉拉的竹筒声汇聚在一起在洋面上响起,只见那些女人们站在自家的庭院里,手里拿着破开的竹筒敲打着,边仰头朝着天上大声地喝叫,朝天望去原来空中来了老鹰,老鹰在空中盘旋窥视着洋面上的鸭群,随时准备俯冲下来,那一阵阵敲击的竹筒声和女人们的喝叫声是在驱赶老鹰,吓得田埂上的水鸭簇拥呱叫着跳进水里成群地挤在一起。</p><p class="ql-block"> 开春洋面稻田里的稻茬被翻到稻田的深处,田埂会被糊上新鲜的泥浆,田埂变得规整,像一条条梯形的小道,洋面被划成了纵横交错的小水塘,如果遇上有月光的夜晚,水田泛着银色的光,漂在水上的水蜘蛛,滑动着,将那平滑的水面划出一道道水纹,水纹散去,而后又恢复平静,随后又被划开。</p><p class="ql-block"> 随着秧苗的下地,稻田开始焕发出生机,青蛙来了,蟋蟀来了,鲫鱼来了,泥鳅来了,阳光下的稻田美轮美奂,慢慢地洋面像铺上了一块巨大的绿毯,绿毯在时光的流动下由油绿到浅黄直至金黄,而后是脚踩打谷饥欢快的声响和社员开心的欢笑,那金黄的稻谷浸润着辛劳的汗水化成了杉木炊桶里的饭香。</p><p class="ql-block"> 崎岖的山路上,长长的挑着稻谷的队伍向公社粮站走去,近二十里的山间小路,每一个人的担子最少都在百斤,这是每年都要上交给国家的公粮,有时还要按年成的好坏,需要计划外的爱国粮指标,这就是实行了几千年来的农业税,这是中国农民支撑起这个国家的最重要的收入,直到2006年取消了,几千年来头一回。</p><p class="ql-block"> 白天,村里的小学,教室里传出孩子们朗朗读书的声音,夜晚昏暗的教室里扫盲班正在上课,每张课桌上都点着一盏油灯,一双双渴望的眼神盯着黑板上的拼音和汉字,课桌上粗糙的手指夹着那短短铅笔一笔一划在本子上学着写字,人们最初的想法是能在自己的记事本子上清楚地记下自己的工分和分得的粮食。</p><p class="ql-block"> 夜深了,一弯弦月静静俯视着村庄,云彩在慢慢地移动,水碓房的水车慢悠悠吱吱响着,偶尔传来犬吠,而早鸣的公鸡开始了一天的报晓,碰到月初月末村庄一片漆黑,如果没有鸡鸣狗叫,又有谁知道在这个大山里还有着人的踪迹和人世间一样的爱恨情仇。</p><p class="ql-block"> 此刻,斜阳西下,坐在畲乡宾馆临山那面的阳台上,脚下就是那条永宁桥下的溪水,溪水与五十年前溪水相比简直就是一条小沟,岸边有些已经砌上了防洪墙,沿山的下面是一座座新式的小楼,间杂着一些老旧的四合院落。我不知这个现在和那个过去反差会如此的巨大,不远处三月三的广场上传来了在城市的公园里才能听到的广场舞音乐,凉风习习吹来,我仿佛穿越了……</p>

洋面

村子

稻田

田埂

竹筒

这个

农历

老鹰

水乡

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