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海行

万水千山

　　小红书上说99.99 ％的人都不知道云南还有个通海县，一不留神我成了那0.01 ％的之一。我是因为关注历史文化名城才知道通海的，大前年通海被国务院公布为国家历史文化名城，这次打卡就是为它而来。

　　通海位于昆明南130公里，属于玉溪市。 4年前的秋天我去建水，回来去玉溪打卡世界遗产地（【打卡世遗】澄江帽天山化石地），还在抚仙湖畔的江城住了一宿，那一年通海还没有成为历史文化名城，我与它擦肩而过。

今天上午火车从巍山经大理到昆明，一路向东，到昆明再转车南下。

　　不料在昆明转车时，因为站内转乘快捷通道被堵得水泄不通，贻误了时间，赶到检票口时已停止了检票。

　　于是后面的两趟车票又退又改，到达目的地已经是下午4点多。

通海站，刚下过阵雨，地面潮湿，还有几分凉意。

　　火车站在西，城区在东，相距10公里。公交车上见到沿途大片的蔬菜地。据说，通海是云南省县域面积最小的一个县，却是蔬菜种植面积最大的一个县。

　　体育中心下公交后，我由西向东徒步进入通海古城，没见到城墙城门，一直走到古城中心的聚奎阁。

　　聚奎阁是一座攒尖顶式的三重檐阁楼式建筑，三开间四方形，总高17.5米，共3层。始建于明代万历年间，清康熙、光绪年间二度被焚毁，光绪五年（1879）重建并保存至今。1970年通海发生大地震，城中大部份民居垮塌，而聚奎阁却安然矗立。

　　我以聚奎阁为中心，走了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及几条小巷。想寻找古城的城墙、城门和城楼，结果发现它们荡然无存，集体消失，好像历史上不曾有过一样。

　　沿南街、文庙街向南走到秀山脚，发现一段高达七八米酷似古城的砖墙，却原来是文庙的照壁。

　　通海古城南依秀山，北临杞麓湖，南高北低，这种落差感在南北走向的大街上非常容易感知。向山而行，脚步沉重，回首眺望，古城中心那座聚奎阁已落在了凹点上了。

　　傍晚七点多，天还大亮着，雨过天晴，还出了太阳。我沿文庙街走到秀山脚下，文庙和博物馆早已关闭。

　　远远看到文庙的高墙上有四个大字，我以为文庙总是会写“万仞宫墙”，没想到却是嵌着“礼乐名邦”四块石额。

作为新晋的国家历史文化名城，通海的知名度并不高，来之前做功略能查到资料也有限。

计划明天上午先去县博物馆，补补课，对通海有个大致的了解。

　　第二天，清早起来，天气晴好。

早餐是酒店隔壁店里的肥肠米线，一碗颇有颜值的云南米线，也非常的美味。小众城市价格便宜得你猜不到，小碗7元，大碗9元，都是个位数。

　　古城十字街店铺尚未开门，街上已逐渐热闹起来了，扫地保洁的，买菜卖菜的，取水下山的……。

熟门熟路，到达文庙，大门已开。

　　坐落于秀山之麓的通海文庙规模宏大，占地12000‌平方米。是云南仅次于建水的第二大文庙，由红墙、‌泮池、‌文明坊、‌大成门、‌大成殿、‌钟鼓楼、‌尊经阁、乡贤祠、‌名宦祠等组成的古建筑群。

　　文庙始建于元代，历代多次重修，除了杏坛，好像其它一应俱全。

　　站在文明门回首北望，红墙内是泮池，红墙外是通海古城，最远处就是杞麓湖。

　　文庙隔壁的清代古建筑万寿宫是通海县博物馆。进门问了正在抽水烟的门卫，老人家说这里没有展览的。博物馆怎么会没有展览？今天又不是周一闭馆日，我心里纳闷。

我询问了办公室工作人员小Z，果然没有展出，新馆还在建。我说明来意后，打听古城的遗迹。小Z说古城墙早都拆光了，四个城门上的石额只留下了三个 ，放在大殿后面……。我自然喜出望外。

　　小Z热情地带我来到万寿宫大殿后面，“迎薰门”、“镇海门”和“太和门”三组8块古城上的石额赫然䇄立在眼前。

　　“迎薰”一般是南门，“镇海门”可能是北门，因为通海古城北面是杞麓湖，当地人称之为“海”；“太和门”后来查过是东门，缺的是西门“庆丰门”。

　　无巧不成书，后来（其实几个小时后）我在秀山清凉台“朱德旧居”看到了一张民国初年通海古城老照片，上面有聚奎阁与城门洞，从顷斜的地势推断应该是当年“南薰门”。

　　在三组城门石额的上台阶还横卧着一块残碑片，我好奇地上去看，是一块落款清康熙二十年（1681）的“重修通海学宫”的清代古碑，这可是通海文庙历史的重要物证。

回到办公室，小Z递给我一本通海古建筑文物画册，说上面有许多不可移动文物，有的在下面乡镇，有的就在这秀山上，仔细寻找可以看到的。

　　小Z说得没错，秀山就像一个博物馆，讲述着通海的历史和文化，更何况“秀山古建筑群” 是通海唯一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谢过了小Z，我循着景区游览路线，开始了秀山公园的巡游，把它当作博物馆来参观。4个半小时里几乎走遍了山中寺庙道观，途中还遇上一场大雨。

　　秀山顶峰海拔 2060 米 ，但垂直高度却不足200米。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秀山素有“秀甲滇南”的美誉。明代曾与昆明的金马山、碧鸡山，大理的苍山共称云南四大名山。

公园的简介说，汉元鼎元年（公元前116）㽛町王毋波在秀山辟山林，建古刹。后晋天福年间，通海南诏国节度史段思平建立大理国后，亦在秀山修庙宇，建亭轩。历经宋、元、明、清千年的扩展修葺，形成了规模宏大风格各异的㽛町王庙、普济寺、普光寺、玉皇阁、清凉台、涌金寺、白龙寺以及博物馆所在的万寿宫8处古建筑群。

　　㽛町王庙，始建于后晋天福二年（937 ）。㽛町应该是古时通海一带，相传㽛町侯毋波（传为滇王庄蹻曾孙）在一次平乱中战果辉煌，被封为㽛町王，封王后文武兼治，使㽛町盛极一时。

南诏时期，通海节度使段思平在秀山与三十七部结盟，起兵灭杨干贞之前曾在秀山祭神以得神灵保佑，建立大理国成了国君后，在秀山上建立这座土主庙，以感恩土主毋波，故㽛町王庙亦有土主庙之称。

　　院内大型浮雕壁画，展现了滇王庄蹻、㽛町王毋波和大理国王段思平相关的几段历史。

　　战国末将庄蹻奉命入滇，率部众改著当地服饰。后来建立滇国称滇王。《庄史》有载“庄蹻入滇居杞湖之南”。浮雕表现了入滇、渔猎、劳动、宗教等场面。

　　大理国王段思平（893 ～945 ）先任通海节度使，他笃信佛教，回秀山兴建寺庙。浮雕表现了会盟、灭杨、建国、筑寺等历史场面。

　　㽛町王庙的东侧是普济寺，原先叫三元宫，是座道观，初建于明宣德三年（1418）。道教称天、地、水为三元，建三元宫以祀天官、地官和水官。简介上只说“现改为佛教普济寺”，却没有说明何时何因改道观为寺庙。

倒是介绍了原来三元宫的一段奇事：宫内有茶花一棵，花瓣落地仰而不俯，好事者以奉皇宫御苑，其花却不开，仍发回本宫，花又复开。现茶花不在了，寺庙后面有一棵几百年的黄连木，荫翳秀美。

　　拾级而上，过登灜桥、挹秀亭后是普光寺。

　　座落山腰的普光寺静立于花树之中，规模不少，寺前有青石雕栏相拥。

　　该寺始建于五代，殿内有一块北元宣光七年( 1377 ) 即明洪武十年立的《普光山智照兰若记》碑，为秀山最古老的石碑之一，有重要的史料价值。

　　寺院一进三通，设正殿、三教殿、罗汉殿等，东西两座小花园。正殿是观堂，因得元代僧人铁牛重修，因而留有元代的建筑风格。

　　寺内还立有畔富祠、畔富塔、洗钵池……。神僧畔富是个传说，相传唐代玉溪名僧畔富来到秀山，见洪水滔滔，百姓稼穑艰难，于是以锡杖戳通杞麓湖底，洪水退去，万顷良田从此丰稔年年。畔富成了通海百姓心中的治水英雄。

　　玉皇阁建于明朝万历年间，占地5000平方米，整个建筑群利用高差地势，建有层层基台，形成6级台地、4进院落，气势恢宏。

　　中轴线上依次排列着玄真天上坊、山门、瑶池、石桥、红云殿和清微殿。

　　红云殿是玉皇阁的主殿，雕龙画凤，飞檐上翘，金碧辉煌。比较有名的是殿堂之前原来植有徐霞客赞过的茶花。

　　红云殿后的清微殿，供奉道教三清像。玉皇阁内还有都雷府等建筑，院落两厢为围廊。

红云殿两侧小门，东通文昌宫，西及还鹤楼、浦翁亭和退思轩。寺观院落曲折相连，回环变化。

　　刚从西侧小门刚进入逋翁亭，顷刻大雨来临，屋檐水滴如注。恰好在寺中，一边避雨一边欣赏那些匾额和楹联。

半小时后山雨过去，阳光复照，步出玉皇阁，继续上行，往右侧小路拐入凤仪亭。

　　凤仪亭建于汉武帝时期，是通海的八景之一。后毁于文革和1970年的地震，凤仪亭中立有“通海地震记事”四方碑一块，其余三面分别是1970年大地震概况、通海地区历史地震摘记和中央慰问电。

　　1970年1月5日发生的7.7级强烈地震造成通海、峨山和建水三县出现了长达50公里长的地震裂缝带，地质断层穿山过岭，造成了15621人死亡，26783人伤残。从历史记载看，从明正德十二年至民国二年，近400年里通海发生过8次地震。

　　返回登山主道继续上行，不久到达涌金寺。涌金寺又名大顶寺，是秀山位置最高的寺院建筑。

　　“寺创自宋之嘉熙，修于元之至正”，历代都有增修。寺院布局宏大，为滇南大刹。寺门雄踞于半圆形石阶之上，“涌金寺”三个贴金大字雄浑庄重。

　　涌金寺由山门、大雄殿、东西配殿、黄龙坊、白马坊、雨花坊、古柏阁、药师殿及禅房等组成。寺中建筑呈中轴线分布。

　　寺中古木参天，殿宇宏深。 宋代古柏和元代香杉就占了“秀山三色”中的两色。

　　高朗宏大的大雄殿上方有清代书法家（时任云南按察使）许弘勋题书匾额“佛谷云深”，与正门阚祯兆（通海清末书法家）题书“自在庄严”相呼应。

　　体现宋元时期南北方风格造型的古柏阁修筑于高台之上，全部为榫卯结构。正中的圆窗两侧有一对著名的回文联，上联“秀山轻雨青山秀”，下联“香柏鼓风古柏香”，正读倒读皆成章句，颇具趣韵。

　　立于古柏阁，可见湖光山色，城廓村烟。寺后是秀山最高处的螺峰绝顶。据说“螺峰白云”可测天气晴雨，也是通海八景之一。

　　白龙寺隐藏于秀山主峰“螺峰绝顶”东南侧的苍松之中，环境十分幽静。寺侧有白龙、乌龙二潭，潭水清冽甘甜，四季潺潺不断。

　　白龙寺对面是澹园，清潭碧波，亭榭廊轩，曲径通幽。

　　不过在园中意外的收获，是游廊里看到了关于“礼乐名邦”的传说及文庙上四字石额的来龙去脉。

　　相传乾隆年间，通海县令朱阳不见有人前来打官司，于是微服私访，只见通往县衙必经之路的青石板上坐着8位老人，但凡前去诉讼者，被老人们挡下，对他们说理相劝，使之言归于好。朱阳见状十分感动，便在青石板上写下“礼乐名邦”。后由当地绅士镌刻嵌在了通海北门墙上。

上世纪五十年代城墙被拆，由当时的文化馆收存，1981年又将其嵌在了文庙的照壁上。

　　到了观音殿算是终点，出去有停车场，但我必须原路返回，因为还要去半山腰的清凉台。

　　清凉台也叫清凉寺，‌系元僧铁牛所建，‌是一座具有丰富历史文化的建筑。‌寺前浓荫密蔽，‌寺后山峦高耸，‌凉风徐徐，‌花木繁茂，‌形成了一个无暑的清凉世界。

　　清凉台内建有武侯祠、海云楼、药王殿、‌蓬莱阁、桂香殿和鲁班殿等，连成一个四院三通的建筑群。药王殿匾额“宝藏”为大书法家米芾的墨宝。

　　清凉台有“朱德旧居”和相关文物展览。1915年朱德率部驻防剿匪，曾在海云楼住过6个月。

　　我推开虚掩的木门，在二楼卧室门口意外发现了这张上文提到的黑白照片，下面写着民国初年通海古城。

　　清凉台的蓬莱阁悬挂匾联无数，‌有“匾山联海”之誉。其实不只是清凉台，整个秀山历代有数以百计的文人墨客留下的匾、联、碑、刻使人目不暇接。无额不匾，无柱不联，秀山不愧为一座历史的山，文化的山。

　　下山快到出口时，发现“仰亭”可以看到山下通海古城及远方的杞麓湖。

　　通海与大理地形地貌有些相似，都有“一山一城一海”，大理有苍山、大理古城和洱海，通海有秀山、通海古城和杞麓湖。

　　云南一般把大湖叫做海，杞麓湖也不小，水域面积36.7平方公里，环湖一周有30多公里。

　　第三天上午去看海一一高原湖泊杞麓湖，现在已辟为国家湿地公园，修建了环湖步道，种植了花草，风光旖旎。

从通海县城到杞麓湖大约四五公里。早饭后在酒店门口一直等不到专线的公交。干脆徒步，权当早锻练。

　　一路上经过广袤的菜地，据说有几十万亩之多，蔬菜产业已成为通海县农业第一支柱。“云南省面积最小的县，却是最大的蔬菜基地”，果然名不虚传。

　　菜地整齐划一，沟渠阡陌纵横，大多为露天种植，海拔2000多米，也该算得上高原蔬菜。

　　田间地头与菜农接触交谈，得知许多蔬菜销往国外，种菜辛苦而且成本不低。

　　杞麓湖水域辽阔，有专门机构从事管理保护，云南大学也在湖畔设立监测研究机构。

　　最近媒体报道杞麓湖污染治理问题。由于周边蔬菜种植面积大，来自农业面上的污染居高不下，杞麓湖仍面临着水质污染的挑战。

　　杞麓湖畔还有一个地方比较特别，它是云南唯一的蒙古族聚居地——兴蒙乡，有独特的民族语言、民族服饰和生活习惯。700多年前忽必烈率蒙古大军平定大理，建立云南行省，通海曾是蒙古军队的驻扎重地。但又听他们说，不是蒙族传统节日（那达慕），平常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同时因为下午我要去会泽，最后还是放弃了去兴蒙。

会泽位于云南的东北部，通海坐火车到曲靖后还有170公里的山区公路，所以我中午就得出发，争取当天赶到会泽，打卡云南省最后一个国家历史文化名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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