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莱茵河

不必行色匆匆

【序】阿姆斯特丹到巴塞尔，绵延千里。河面时而宽阔平坦、波澜不惊，时而蜿蜒曲折、水流湍急。沿途的古堡、老城、葡萄园点缀着两岸，层峦叠翠、如诗如画，生动地讲述着古老而悠久的欧洲文明演进和历史传奇，是无数作家、画家和音乐家的灵感之源。有幸遇见，不虚此行。

【启航】飞阿姆斯特丹，登上河轮，开启盼望已久的莱茵河之旅。意料之中的是便捷舒适，不必频繁收拾衣物更换酒店，不必频繁搬运行李车旅劳顿，对老人儿童特别“友好”。怪不得船客基本由一个个家庭组成，甚至还有步履蹒跚不时需坐轮椅的高龄长者。意料之外的是河轮停靠点常常是陆路难以企及的城市和特色小镇，‌生态良好的自然环境、源远流长的历史建筑、传统本真的风土人情，总有不期而遇的惊喜等着你。即便是之前去过的国际大都市，行程安排也往往独具匠心。

【阿姆斯特丹运河】乘坐玻璃游船，以全新的视角认识这座城市，一个十分古老美丽的水城。河道纵横、四通八达，谁能想到这大大小小近200条水道，竟然全部是人工开凿而成。完成于十七世纪的运河水系是荷兰“黄金时代”阿姆斯特丹蓬勃发展的创举，是城市建设和建筑设计的伟大杰作，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有趣的是，时至今日河道上仍泊有两千多家设施齐全、风格迥异的荷兰传统民居“船屋”，且与岸边的豪宅并无违和…一切恰到好处，韵味满满且魅力无穷。因为填海造城，因为运河水系，荷兰人自豪地说：上帝创造了人类，荷兰人创造了荷兰。

【荷兰国立博物馆】融古典与现代建筑风格于一体的宏伟建筑，独具匠心，十分漂亮。

它包括绘画、雕刻装饰艺术、历史文物、版画及亚洲艺术品五个展馆。而真正使其名扬天下的是伦勃朗、维米尔等十七世纪荷兰画派的藏品，伦勃朗的大幅油画《夜巡》更是镇馆之宝，可以说是他开创了用光线明暗的变化与层次来生动刻画和表现人物个性情感的写实主义画风，成为世界美术史上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于我而言，不太喜欢荷兰画派暗陈的风格，却更喜欢博物馆建筑本身，无论设计创意，抑或色彩光线的运用表现，既简约时尚又不失精致典雅，更有意外的惊喜。当导游带领我们走到博物馆尽头，推开两扇虚掩的大门时，眼前一亮，竟然是一个十分壮观美丽的图书馆，突然想到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的名言：“如果有天堂，应该就是图书馆的模样。”

荷兰国立博物馆，无论藏品，还是建筑本身，都可圈可点，值得“到此一游”。

【科隆大教堂】久负盛名，今日终于得见。曾经错过不止一次。

两座高耸的尖顶直插云霄，无数小尖塔、飞拱斜壁…陡峭阴暗、厚重立体，三座层层门廓的半圆形拱门上多重精美雕像栩栩如生…欧洲最具代表性、最完美的中世纪哥特式天主教堂，果然震撼，极具冲击力…整座教堂凌厉冷峻，深厚沉重，充满力量。入内，庄严肃穆、气势恢弘，处处是精美雕塑，处处是叙事的彩色玻璃，处处是圣经故事。钟楼、圣坛、珍宝室，看点多多，不甚了了。参观当日，恰逢圣母升天的宗教节日。傍晚，数钟齐鸣，合奏出美妙的音乐，天地共鸣，庄严神圣，久久回荡于莱茵河畔。

科隆大教堂始建于1242年，1880年竣工，跨越6个世纪，时至今日仍在不断修建，据说教堂一旦停止完善，将是世界末日的降临。

【科布伦茨】莱茵河与摩泽尔河交汇处的三角形地带，是著名的德意志角，科布伦茨因此而知名。小城依山傍水、绿树成荫，古老而美丽。缆车登顶埃伦布赖特施泰因要塞，是最佳观景方式，城堡气势宏伟，本身就是一道风景。步行千米，至山穷处天高地阔：云水之间，科布伦茨、德意志角、莱茵河…尽收眼底。锦绣未央，美哉壮哉。

【施派尔】莱茵河上游的小城，仅五万人口，却有着两千年的悠久历史。

唯一的主路贯穿南北，南端是始建于11世纪的施派尔大教堂，是施派尔市的灵魂，也是所有德国罗马式教堂的始祖。这里埋葬了八位德国国王及四位王后，因此也称为施派尔皇帝大教堂。北端的古城门，同样建于11世纪，曾是中世纪城防工程的大门。道路两旁商铺林立，人来人往，路边咖啡馆坐满了顾客，不禁想起雷诺阿的名画《路边咖啡馆》 ，满满的人间烟火气…

敲黑板，重点来了：十六世纪中叶，施派尔成为德国历史的转折点，马丁路德在欧洲掀起宗教改革的风潮，公元1526年、1529年两次帝国会议于施派尔举行，至此奠定了新教教会的基础。这，才是施派尔真正的魅力所在。

【斯特拉斯堡】伊尔河环抱的法国第七大城市。历史上从凯尔特人、高卢人，到之后的日耳曼人、法兰克人，都在这里留下了足迹。19世纪中期开始，斯特拉斯堡成为德法长期争夺的焦点。二战后，凭借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多个欧盟组织在此设立总部。

源远流长的斯特拉斯堡，看点多多。

位于市区小岛的“小法兰西”，以中世纪色彩斑斓的经典木筋屋（半木结构）及两岸秀丽风光而闻名，很多四五百岁高龄的传统木屋至今有人居住。烟雨中漫步，只见碧水清流，木屋小桥错落有致，处处鲜花盛开，朦胧中愈发清新可爱，像极了一张张精美的卡通动画，仿佛置身于一个梦幻的格林童话世界。

　　斯特拉斯堡圣母大教堂是又一亮点，看到它的第一反应，像极了巴黎圣母院，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刻有精致雕像的三道门廊，镂空巧雕的圆形玫瑰窗及花边，正门以耶稣“最后的审判”为题的精美浮雕，都是值得细细观赏的艺术品。教堂内的天使之柱也很有特色，还有11米高的巨大天文钟，每隔15分钟有代表人生四个阶段的机械人出现，准确无误，也是大教堂最著名的特色之一。法国知名作家雨果曾以“集巨大与纤细于一身令人惊异的建筑”来形容这座教堂，果然名不虚传。

　　意外收获是斯特拉斯堡大教堂广场旁的巴洛克建筑罗昂宫，以前是贵族宫殿。自19世纪末起，设立了三座重要博物馆：考古博物馆 、装饰艺术博物馆和美术博物馆。自由活动时间，购通票进入，走马观花两个半小时。我和女儿喜欢美术馆，姥爷和桃宝则对考古馆更感兴趣。在欧洲看美术作品，要具备一定的背景知识，正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我们虽属于后者，但尚可欣赏，感受艺术之美和氛围。

斯特拉斯堡，一座内涵丰富的城市。

【科尔马】阿尔萨斯葡萄酒中心，法国干白葡萄酒主要产区，一个风光旖旎的小城。美国纽约自由女神的设计者雕塑家巴托尔第的故乡，生前作品陈设在为他而建的博物馆内，街头屹立的小型自由女神雕像也是为了纪念他。而“皮斯特尔之家”这座风格独特的古老建筑，则是宫崎骏动画《哈尔的移动城堡》的灵感来源，也因此成为科尔马的一个景观。

但科尔马最负盛名也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城南著名的“小威尼斯”，它与斯特拉斯堡的“小法兰西”十分相似。同样五彩斑斓的木筋屋，处处鲜花盛开，小河穿城而过，阳光下的童话世界也更加明媚动人，同样的阿尓萨斯风情，多少有点儿审美疲劳。但细细品味的确更有味道：小桥流水，幽幽窄巷，两岸多姿多彩的古老民居，小船儿轻轻划过水面，颇有几分我们江南水乡的风韵。附近有个渔夫码头，露天咖啡馆总是座无虚席，还有许多米其林餐厅，人们悠闲而惬意…比起斯特拉斯堡，它更浪漫，更灵动，更有生活情趣，还有几分慵懒和随意…是个适合住下来放松和休假的地方。

【巴塞尔】依莱茵河而建，一座充满历史韵味与现代气息，仅次于苏黎世和日内瓦的瑞士第三大城市，与德法交界，是重要的交通枢纽。巴塞尔设有国际结算银行，在国际金融市场举足轻重。之前孤陋寡闻，对它的了解仅限于“巴塞尔协议”。它是瑞士最具经济实力的地区，尤其在化工及医药领域，是一个有国际影响力的生物技术基地，也是瑞士最重要的生命科学基地。巴塞尔，是一个可以和日内瓦媲美的国际都市。

　　更有趣的是，这个如此硬核的城市，竟然兼有高雅浪漫的艺术气质，四十家各类博物馆中，涵盖了从古至今多个文化领域，还经常举办各种艺术活动，被誉为“欧洲艺术之都”。因为时间有限，我们仅参观了最著名的巴塞尔美术馆老馆，琳琅满目的中世纪、文艺复兴和现代主义的经典作品，虽然不甚了了，却时有耳濡目染，仅我们知道的就有伦勃朗、惠德勒、莫奈、罗丹、塞尚、高更、毕加索、梵高、雷诺阿、达利，名画名作荟萃，大饱眼福…意外的遇见，意外的惊喜。有人说：“即使为了博物馆来巴塞尔，也是值得的。”的确，巴塞尔充满了魅力，巴塞尔不容错过。

【卢塞恩】屈指算来，再见已是十六年后。进入市区，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断桥…一切如故。这座阿尔卑斯山脚下的美丽小城，依然风姿绰约，只是原本澄澈如镜的卢塞恩湖边多了许多游船，商业气息渐浓，些许遗憾。

下午，登顶当地人心仪的阿尔卑斯山石丹峰。先上古老木制缆车缓缓升至半山腰，只见山水青绿、连绵起伏，农舍散落其间，原野上牛铃叮当悦耳，叠翠之间云飞雾绕，空气中都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之后换乘高空缆车，开放式顶层360度全景视野，“会当临绝顶 ，一览众山小”，无限风光尽收眼底。缆车继续上行，便渐渐地什么都看不见了，山下看到山顶的一团云雾，已身入其中，登顶时周围早已白茫茫一片，真是入“仙境”了。直至缆车下降，眼前才豁然开朗起来…真个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后记】莱茵河之旅自阿姆斯特丹溯流而上，停靠并游览荷德法瑞多个历史文化古城，丰富而精彩。繁华似锦的水上之都，竟是先人创造的奇迹；名不见经传的古镇，却见证了欧洲宗教与历史的转折点；低调奢华的工业之城，蕴含着丰富而深厚的文化艺术内涵…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白天的航行，一定是安排最美的河段，人们三三两两散落在甲板上，边听着关于两岸风光的介绍，边享受着和煦的阳光和徐徐打开的山水画卷，美好的旅程，松驰感满满。予人启迪的是：老人们（很多80岁以上，我们算是年轻老人）兴致勃勃，玩兴絲毫不输年轻人。尤其是两位坐轮椅的长者，其中一位已年过九旬，步行漫游或高空缆车都参与其中，他们对生活的热爱令人敬佩，儿女的孝心与亲情更令人感动，90高龄的老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不留遗憾。同感，喜欢又有能力去做的事一定不要错过。而带娃的父母和年轻人也很有意思：回去努力搬砖挣钱，准备下次出发。是啊，阳光的心态与进取的精神，才是人生活力与快乐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