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心病》（散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谷靖</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早上，妻子说:“今天别上班了，小月昨天出院了，我们过去看看。”乡下就是这样，谁家有个大病小灾的，至亲好友都会“瞧看”一下，不在乎花钱多少，重在一个情份。</p><p class="ql-block"> 小月是临近高考前住进医院的，诊断结果是“心衰”。“心衰”不是传染性疾病，一个十七.八岁的学生，没有繁重的体力劳动，没有遗传基因，怎么会患上这病呢？妻子说:“小月这病都是她爸妈给逼出来的。”接着说起了小月生病的原因——小月的父母特别要强，早先总盼望生个能传宗接代的儿子，可是事与愿违，一连生了三个女儿，随着小月的出生，生个儿子的梦想彻底破灭了，于是，他们便把所有美好的愿望寄托在三个女儿身上，巴望着女儿能有出息，光耀门庭。他们认识，乡下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考个好学校，将来挣个“铁饭碗”，成为城市的人。为了供孩子们读书，他们起早贪黑的在农田里忙乎，农闲时还到窑厂或建筑队干短工，即使再苦再累也不让孩子们帮你。平时，买两斤肉堆舍不得，可只要是孩子们学习上用钱，从没说过“不”字。然而，命运总和他们过不去，随着十年寒窗的结束，小月的两个姐姐纷纷从高考的“独木桥”上被挤了下来。从此，小月的父母便把一切希望都压在了小月身上，小月读了稍有懈怠，父母就会给点“颜色”看看。并且现身说“教”，给小月一些鼓劲加油的启示:“俺们天天累成这样子，你看见了没？不好好读书，将来这就是你的镜子！你看人家小平子，自己坐在办公室里，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家里人也跟着神气，人家念书，你们也念书，怎么就不想着争口气呢！”除此之外，就是经济的投入，给小月买衣服，买教材，开“小灶”。但不论是训还是爱，都是小月心里的压力，小月成天沉默寡言，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随着高考的临近，小月更是忧心忡忡，饭不想吃，睡觉总做恶梦。终于在高考前两天的晚上病倒了，胸闷，头晕，喘不过气来，只得打急救车电话，住进了医院……</p><p class="ql-block"> 我们到小月家时，屋里已坐了不少亲戚，都是来瞧看小月的，大家打过招呼后，话题自然离不开小月的病，小月的三奶说:“唉！这丫头命真是薄，念书淘了这些年神，一到考试却有病了。”小月爸爸苦笑着说:“九升的斗只能装九升，装一斗就要漫了！这是命哟！”小月的妈反唇相讥:“怨命？你怎么不说你家没这个老坟地气咧！”……妻子忙插嘴:“哎——都别说了小月刚好，让她听到又受刺激。”我也从中解围:“今年没能考试，复习一年再考。退一步说，这年头考大学也并非唯一的出路，有个健康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孩子们能无病无灾，平平安安地过一生，才是父母最好的福气呢！”话音刚落，小月的三奶哈哈一笑说:“你们听听，还是人家识字人，进的话多有道理，这话我爱听！”……</p><p class="ql-block"> 从小月家回来后，我的心里也觉得堵得慌。唉！高考，高考！这沉重的“枷锁”压得多少孩子喘不过气来！尤其是农村，改变家长观念的路还是很崎岖漫长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