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一树岸然长者风</span></p><p class="ql-block">广州市第117中学副校长彭元忠</p><p class="ql-block">在湖南津市一中，我工作了九年。在这里，我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现在回想，总觉得是那么温暖、那么亲切！鹿头山的亭台池沼、红墙碧瓦、香樟翠竹……常常在脑海浮现。</p><p class="ql-block">最令我魂牵梦绕的是银杏；最让我敬佩的是前校长秦自超先生。</p><p class="ql-block">一中的银杏，远近闻名，是校园里绝美的风景。它的气韵与风骨，常令渺小脆弱如我者折服。它笔直的干、遒劲的枝，显得干净利落，粗犷中透出健朗与大气。它的叶呈扇形，繁密如女子的一头秀发，清新中尽显细腻与柔媚。它孤独而又坚毅，质朴而又高雅；它是阳刚的，是树中之伟丈夫！它是灵秀的，是树中之奇女子！</p><p class="ql-block">这棵树，吸引了多少寻美的目光；这棵树，启迪了多少迷离冥顽的心灵；这棵树，为一中增添了多少光荣与底蕴！</p><p class="ql-block">人们常说：校园是充满诗与美的地方，文化是校园的精魂。校园文化需要敏锐的发现，需要挖掘，需要打造，需要积累，完成这一切都需要有识之士的智慧与辛劳。而秦自超先生正是这样的有识之士。他最早发现了银杏的文化价值、文化魅力。</p><p class="ql-block">还记得那是1997年，在秦校长的亲自策划下，“银杏”文学社成立了。对这棵幼苗，他倾注了极大的关爱与期望。在百忙中，他召集有关教师商量办社办刊事宜，亲自确定并题写刊名，撰写卷首语。在卷首语中，他这样写道：“阳春三月，莺飞草长，春天来了。春天是播种的季节，播种希望，播种未来，播种收获。在这播种的季节里，津市一中校园文学期刊《银杏》发刊了，它是津市一中文学爱好者展露文学才华的一块试验场，一片处女地。‘书生意气，挥斥方遒，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是理想的追求，希翼的执着，困惑的倾诉，迷茫的问答，心灵的净化，审美的陶冶……尽管这块试验场，这片处女地，才刚刚开发，还十分贫瘠，还有杂草乱石，但是既然已经播种，我们就要辛勤的耕耘、栽培，尽力浇灌、呵护。小小的种子会发芽，嫩嫩的幼苗会长枝，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就会枝繁叶茂，成长为直冲云天的大树……”不仅如此，《银杏》出刊后，他又积极向外推介。当年湖南省作协的机关报《作家与社会》专版登载了《银杏》首刊中的一组文章共4篇，湖南省作协主席谢璞在评点中盛赞一中学子“笔力非凡，才情卓然”。</p><p class="ql-block">这是一个多么好的开端！</p><p class="ql-block"> 十多年过去了，秦校长早已离开领导岗位，而他种下的这棵幼苗，在后来者的浇灌、呵护下，已长成了参天大树。《银杏》出刊迄今已有18期，“银杏”文学社先后被评为“湖南省优秀文学社”、“全国百强优秀文学社”。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学生文章近百篇。同时，以“银杏”命名的电视台、广播站、艺术团，也相继成立，办得有声有色。“银杏”已经成为一中校园文化建设最有活力、最具品牌价值的标志物。</p><p class="ql-block">当然，作为校长，做为一名有文化追求，讲文化品位的校长，他在任职期间，所做的工作远不仅仅只有这一点。五年中，鹿头山上留下他太多的痕迹：教学楼前的花坛内，校道两旁的树荫下，一束束洁白的兰花娴静地开放；图书馆前的小池中，一朵朵睡莲争芳竞艳，一只只游鱼逐水戏叶；在阔大的谊园里，一尊尊励志启思的文化雕塑静静地立着……一个个优秀教师崭露头角，一项项荣誉纷至沓来……这其中，都凝含着他的热忱、智慧与辛劳。</p><p class="ql-block">我一直相信，秦校长是最懂银杏的。他有理想，有担当，有洒脱的情怀，也有精微睿敏的思维。在他的身上，流淌着与银杏相似的气息。刚健处百折不挠，亲切处无微不至。那时候，一中正处在爬陡坡的关头。周边兄弟学校纷纷跨入“省重点中学”的行列。一中不抓住机会，就将被人家远远的甩在后面。做为校长，他审时度势，提出“升重”的战略并得到上级的认可。然而，这是一条多么艰辛的路，有多少繁杂的工作需要去考虑、实施。“硬件先上，软件跟上。”对照省重点中学的建设标准，一场场战役、一次次战斗，一步步地接近目标……功夫不负一中人，2001年，津市一中顺利晋升省重点中学！这是所有一中人的骄傲，是津市人的骄傲！在欢庆的日子，我们没有见到他的身影，就在2000年，他离开校长职位。造化弄人，壮士扼腕。正如秦校长所言：人生何其苦短，功名何计万千，得意时不必忘形，失意时随缘而安。公道自在人心，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p><p class="ql-block">世事如同水上鸥。2002年、2004年、2006年，津市一中校长又三次易人。困顿中，我又感念起那些日子——做秦校长下属的日子：“来，过来，彭元忠，找对象没有？我给你介绍一个很好的，阳由小学的。”“刘军，过来，我们杀两盘，彭元忠，快摆棋。”“人都有个成长的历程，我年轻时很多方面都大不如人。”“要相信青年教师，一中的明天靠他们。”“年轻人不要太计较利益，要多钻研专业。”…… </p><p class="ql-block">“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将会成为亲切的怀念。”普希金的诗句说得多好啊！温暖我的，是一段热情燃烧的青春，一段清如水淡如菊的友谊。</p><p class="ql-block"> 傅雷说过：“有赤子之心的人，到老都不会落伍。”从校长岗位退下来的秦自超先生也正是这样的人。他的生命在艺术的天地里焕发出新的光彩。泼墨挥毫，本是他的爱好，吟诗做赋，自是他的专业，加上津市浓厚的艺术氛围，还有一群志趣相投的朋友，使得他劳在其中，乐在其中。他的作品传递出他的爱：对生活的热爱，对家乡的热爱，对真善美的热爱。在2010年1月出刊的《兰草》①中，我读到他写的《津市赋》：“武陵西来，垒土为隅，云梦东移，让土成邑，合汇九澧，是为门户，地处湘北，乃谓明珠……，临浩浩汤汤一泻千里之长江，眺巍巍乎南天一柱之衡岳，绵张家界旖旎山水之余韵，藉洞庭湖浩渺烟波之无垠……”，气象雄浑，视野开阔，见识非凡，写景、状物、叙事、怀古、颂今……起承转合，信手拈来。其才情，其哲思，其胸襟，其品格，真不愧为我一中的老校长！</p><p class="ql-block"> 在我居室的正厅，墙壁上挂着一幅镜框的书法作品，名为“恒者有得”，字体为大篆。其笔法圆润中见苍劲，刚柔相济，虚实相生，常为来客所欣赏。这是五年前，秦校长书赠我的。2007年，我一家远迁广州，许多东西没法带，只得送人或丢掉。而我最终克服了路上的困难，把它带过来了。我带来的是一段岁月，一种情怀，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市声渐远，四围俱寂。望着书桌上的《银杏》，我又想起银杏，想起白发童心的秦校长……</p><p class="ql-block">一树岸然长者风！</p><p class="ql-block">注：①《兰草》，湖南津市市委宣传部主管、津市市文联主办的文学刊物。</p><p class="ql-block"> 2010年5月1日夜</p><p class="ql-block">※本文载于2011年7月《兰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