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骑平遥怀故亲

自得趣翁

<h1>  这次去平遥,原本是要直奔喜村的,忽又转念,如果还像七年前那样,连续三次骑行梁村探古,当日去当日回,每次往返百公里余,现在这个年龄恐怕有点吃不消。何况六年没进平遥城了,先去改造成民宿的外公旧居住下,次日再去喜村访古,时间宽裕人不累,岂不一当两便。8月24日,趁后晌凉爽,沿汾河百公里示范廊道骑行46公里,晚上八点半到达平遥西城门下。</h1> <h1>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流进入城内,宽敞的西大街灯彩辉煌。小时候随母亲回娘家,西门街是必经之地,那时的街道没这么宽,电杆上挂满凌乱的线,沿街门店稀少且陈旧。</h1> <h1>  平遥西南城区是母亲一辈子的乡愁,临终前些日子还糊糊涂涂地呼爹喊娘,母亲走后,这里也成为我的乡愁,倒不是十分想念我的外公外婆,而是忘不了母亲回娘家时的喜悦神情,以及到处是与母亲同一乡音的亲切。</h1> <h1>  进西门一百八十米,右手一条巷子叫站马道,平遥人发音“匝马道儿”。少儿时的我在这道巷子里玩过,还迷过路,哪里晓得这里有座建于元代的楼院,当我向它投下第一瞥时,已经是首次骑行平遥城的白头翁了。此座雅称“栖凤楼”的古宅,系亦官亦商的冀友贤创建,六百七十余年以来,随着冀氏人口的繁衍、财富的累积,多次扩建修建,始成平遥城里有名的富丽豪宅;新中国成立后,冀氏老宅大部分房产归公经营,为适应新的功能,原有建筑部分改建。1986年定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后,陆陆续续修旧如旧,现已基本恢复了原初样貌,成为众多游客的打卡之地。</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冀氏老宅坐西后壁)</h3> <h1>  冀氏老宅位于巷道东侧,四进院坐东向西,宅院门厅辟于南边院墙,与相邻宅院的北墙形成一条专供冀氏出入的甬道,甬道东头,一座砖券大门朝西,估计是进出轿子和运输物资的通道。</h1> <h1>那座坐北朝南的三开间门厅木柱粗壮,挂落古朴,门厅前方围起一圈木柱护栏,护栏内掘地数尺,裸露出原来的台阶,找出原来的地平,以这种最小干预的方法修旧如旧,费省而效彰。</h1> <h1>我去时,早已过了打卡钟点,只能在门厅一侧窥见西厅与北厢的夹角,其时,射灯将院里染成一片金黄,房檐下的六边型灯笼透亮。</h1> <h1>  出了站马道复向东去又二百米,右手便是外公家居住过的沙巷,时过9点,北出口处尚有旅游车驶进驶出。</h1> <h1>向里五十米,是一个三岔路口,偏右路口沙巷正街,分岔处,一堵高大的宅院后壁横亘,偏左通往郭家巷,岔口头一户老宅改建为永盛源会馆,门厅的五扇花棂窗透出梦幻也似的光。</h1> <p class="ql-block">(郭家巷永盛源会馆位于三岔路口)</p> <h1>  上网查过,永盛源会馆对面的后壁,系票号世家侯王宾老宅,始建于清代乾隆年间,由上院、下院、书房院、车马院、花园和祠堂六个宅院组成,整体建筑坐北朝南,门前自成一条巷道。这里距离外公家很近,儿时很喜欢来这家大门外玩耍,抱着拴马桩往上爬,探摸上面的石猴。今日再见,一度残缺的兽头、缺损的垂花门楼都得以修复,且摇身一变而成“一得客栈”。昏暗中,与客栈一位值班青年聊了几句,得知生意火爆,今日客满。</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得客栈服务厅)</h3> <h1>  再往前十来米,即是西石头坡与沙巷丁字交叉,一路上,时不时有穿着清代晋商“少奶奶”、“小姐”服装的游客走秀,走累了,干脆就不装了。</h1> <h1>  新铺装的石头坡换掉了过去的块石路面,也没了昔日的坡度。向里寻找我二姨住过的宅院,竟然被新修的立面墙搞的昏头转向,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二姨家斜对门的那座高台大院也改作民宿了。</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石头坡民宿)</h3> <p class="ql-block">(二姨家旧居:2016年6月第一次骑行平遥留影)</p> <h1>  再入沙巷向南十米,外祖旧居街门朝西,垂花门头张灯结彩,门侧赫然标志着客栈字样。</h1> <h1>  这处宅院由正院、偏院两部分组成,正院街门垂花门楼,偏院大门无柱披檐,偏院里分布着长工房、马车棚子和茅房,印象中我和二姨还在长工房住过两三个晚上,跳蚤咬得人无法安然;还记得马车拉着收割了的一大堆麦捆进大门的情景。那时候我就知道,这处宅院原属姓殷的财东所有,解放后,只留正厅三间给殷财东老两口居住,南北厢房归房管所经营,外公一家包括二舅一家分到两间,先在里院南厢各住一间,后来外公外婆住入前院北厢一间。十年前,公经产的房客全部迁入新居,两厢房屋发还殷姓后人承继。2018年6月,我第二次骑行到此,正院里已修饰一新,殷财东的孙媳告诉我,开办民宿的准备基本就绪。</h1> <p class="ql-block">(2016年6月殷财东正偏两院原初风貌)</p><h1> 听母亲说,外公的老家在乡下,风水先生断定她家祖茔的风水极好,于是有人使坏,将一把刀插在她家祖宗的坟头,不承想,外公学的一手好厨艺,大舅学得一身好武功,藉此,外公进城出入于财东门下,大舅收罗了许多徒弟,逢年过节,磕头拜礼的徒弟前脚踩着后跟。一把刀变作两把刀,看来风水先生的话也没差。外公一家究竟何时住进城里?一开始住在哪里?这些我都没听说过,我只记得住在沙巷的外公家也没几件像样的摆设。</h1> <p class="ql-block">(2018年6月殷财东正院准备开门迎客)</p> <h1>  而今我又来到外公旧居,还计划住下,亲身体验那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滋味。绕过门楼的木屏转扇,只见过去的二院门廊以及两厢的临时建筑拆除殆尽,从里到外结彩张灯,满院生辉,喜气洋洋。</h1>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2016年6月殷财东里外院)</p> <p class="ql-block">(2018年6月殷财东里外院,殷财东孙媳向我介绍修缮情况)</p> <h1>  里院当心坐着一大桌客人正在吃喝聊天,听口音是四川客人,当晚的房间全被他们包了,令人觉得有些遗憾,只得拍几张照片作为历史变迁的见证,也好向家住太原的三舅做个汇报。三舅年近九十岁了,行动不便,或许这篇图文可以聊解他的乡愁。</h1>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6年6月殷财东里院样貌)</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6年6月里院南厢房样貌)</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修复后的里院外公、二舅居室) </h3> <p class="ql-block">(新修后的里院南厢房外公居室门口)</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6年6月前院北厢房样貌)</h3> <p class="ql-block">(修复后的前院北厢房外公旧居门口)</p>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今日殷财东正院垂花街门)</h3>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2018年6月殷财东正院垂花门)</h3> <h1>  8月25日,我去喜村探古后,回到沙巷白掌柜客栈住下,再去外公旧居看看那里的情况,恰遇晋商“少奶奶”们在此招摇,待等她们离去,又请人为我留得垂花门下一照,再见是何年?但愿人康健。</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