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秉多｜｜清池皓月照禅心——简论《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的道德修养

枫

清池皓月照禅心——简论《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的道德修养 郑秉多 　　张俊彪先生著作等身。青年时代从事诗歌和儿童文学创作，精品多多；后来又创作传记文学，独树标帜，声震遐尔；续则创作小说，编撰文学史，功莫大焉。尤以《幻化》三部曲（《尘世间》《日环食》《生与死》）和《曼陀罗》声震文坛，经久不息。这些煌煌巨著，我都曾经品读，作过一些简评（读后感），印象深刻。 今年，先生在继去年推出《追忆过往岁月》后，又由张婉莹编辑出版了《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这部回忆性传记散文，着重于人生历程的回望，岁月穿流的记录，逢时遇事的感喟……其微言大义，震心摄魂！他语出简约，道深味浓；片缎织锦，经纬精心；波澜壮阔，缩于珠玑；警世醒心，言必中的。启之不愿释手，置之难以忘怀。对青年，多有教益；对中年，明镜高悬；对老年，明心见性。实为不可多得的一部道德修养教科书！ 图为作者与张俊彪先生文学交流一、正义立本 一个人活在世上，贵在存正气。先生从捉笔弄文，就有一股浩然正气。为社会正义鼓与呼。他的《我走过的路》《没有陨落的太阳》《牛圈娃》等，既准确记述了当年的历史、环境、生存现状，又从人性角度，扬善抑恶，使人读后，仿佛回到那个年代，体恤到群众困苦，老百姓的“酸辣苦甜”岂是一个“难”字了得！后来，他工作了，有了条件，跑遍陕甘老区的山山岭岭，采访那些被遗忘的老红军，纠寻被颠倒的传言谬说，敢冒当时政治风险，写刘志丹，写董振堂，写彭德怀，写当年陕北历史，写红军西征，完全出于为历史留正迹，为天地树正气。他的举动虽被一些人告黑状，几乎影响了他的仕途进步，但他也义无反顾。他为采访，在深山几乎迷路，险些丢了性命；他为写作，废寝忘食，患上胃病以致出血，几住医院，也依然不改初心，坚持写下去。好在生活中总有坚持正义的人。他遇到省委书记杨植霖、省委常委宣传部长吴坚，得到支持，完成了《刘志丹的故事》《鏖兵西北》《血与火》《最后一枪》等巨著，因有了这些作品的佐证，解放了曾被冤假错案祸害的一大批老红军、老革命，产生了巨大政治影响。而《鏖兵西北》这部巨著也获得了中宣部“五个一工程”奖！人有正气，河狱清澈，日星澄亮，乾坤为之朗朗！可谓“是气所磅礴，凛然万古存，当其贯日月，生死安足论”（文天祥《正气歌》）。张俊彪用他如椽的巨笔做到了！二、善心立命 纵览张俊彪先生作品立意，总有一种善心、善念、善行充斥其中。他把善为人之大德践行于生命生活中。这在他《追忆过往岁月》《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的篇什中都有生动而精彩的记述。 先生在出生地是外来户，童年受封建宗法族群另眼看待，生活成长中受欺凌自不必说，稍大一些，又受当时那生产队队长刁难施整，给他开批判会，这些痛伤心肠的人和事，在张俊彪心中都视为他成长的必要条件。后来他发达了，回乡探亲，还特意看望这些人。看到他们垂垂老矣的窘相，施之以同情，关之以怜悯！甚至后来为他们的亡灵而祈祷！ 先生能有这种善心、善念、善行，首先要感谢他有一位伟大的母亲。他的母亲张氏，一生奉佛，凡事反求诸己。他父亲在村上受了别人窝囊气，回家往往在家人，特别孩子身上出气，发无明火！张氏便宽慰孩子：别怪你爸爸，他在别人那里受气没处发，你们忍着些，别计较。这种宽宏大量，容人于心田而自甘替众生受苦的佛家心怀，岂是一般人了得。其母懿德的一言一行，在张俊彪心中早早播下了善的种子，使得在先生后来自我修为中开花结果，累成大德善行！ 《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的《石榴花红》一篇记述了这样一件事，使我读后久久不能忘怀。事情是：他在深圳已做了文联主席，在北京开会，会后特意远涉去了南京看望他当年部队的老政委。这个人当年在张俊彪进步上做了几件至今看来极不靠谱的事：一是捧打鸳鸯，间离了他的女友；二是在他有望上清华大学上行私作鬼，偷梁换柱，选送了他的乡亲；三是在他决定退伍时，闭眼让他下属错投档案，影响了他的安置。用他随行秘书江冠宇的话说：“这几件事，不论放在谁身上，都会恨他一辈子！”先生听了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话：“等你活到我这岁数，你就会明白，也会像我一样地去待你生命途程中遇到的每一个人了……”（《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P127）。像这种以德报怨的修为，已经超越了善的境界，是一般人所难做到，也难以理解的！ 作者走访张俊彪先生故居三、严律守戒 如果说，《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发票轶事》是对他立规守戒的警示，那么《缺席颁奖》就是他在深圳文联履职十二年廉洁自律的亮相。 事情的前后故事是这样的：他在甘肃省委任省委书记秘书时的1977年初夏，宋平的夫人陈舜瑶部长来他办公室，给了他一元钱，交待他去买一双尼龙丝袜，他去买了双袜子，还有两样小东西，找回了一角二分钱，一并送到她办公室，一一报了价。当时她正忙，让放在桌子上，也没说什么。到了中午下班在楼梯口碰见，问他：“你买东西，开了发票没有？”他说：“没有。”陈舜瑶部长嘱咐他：“今后我让你去买东西，要记得开发票。”后来他补开了发票，但一直为这件“小事”纳闷。直到一次陈部长让他陪她散步，在回家的路上，陈部长说了许多话。“后来讲到文化大革命，造反派抄家，将家里东西全部抄走了，连家里所有买过东西的发票也不放过……最后发现家里客厅有一条地毯，没有发票，硬说是收的礼物。她声音缓慢地说：‘那条地毯，当时花了二百多块钱买下的……当时就交了钱，但是来人未带发票，我们要求把发票托人捎来或寄来，但是很快那个厂长被造反派揪斗了，还发配到农场改造，发票也就没寄来，为这件事，造反派去农场找到那个厂长，厂长证明给了钱……’她又凝重地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件事也是个教训。从那以后，我们家买的东西全开发票……’”（《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P043）。就这件事给了张俊彪极大的震憾和警示，也给他立下了戒规。后来在深圳工作，有人举报他“哪来十多万元买房又装修？”经过查证，房子是用他多年积蓄的稿费买的，装修买材料，付工钱都有收据和发票，装订了一大本。查了一周，市纪委宣告结案，证明没有问题。 这件事，前后对张俊彪来说，既是初立规矩，也是终守戒律，使他始终走在廉洁自律这条大道上。以至到深圳履职，市委决定奖励十名局级以上廉洁自律的领导干部，张俊彪名列其中。他先是拒不报材料，再是拒不上台领奖，后无奈托夫人侯晓菲代领。这其中的原由是，他认为，古今中外，廉洁是当官的最低要求，是起码的官德。当官的上台领廉洁奖本身就是一种讽刺！再说“常在河边走，不怕不湿鞋……出水再看两腿泥”（同上P066）。事实证明，张俊彪既自律又明智。在后来开展的“三讲”（讲学习，讲政治，讲正气）活动中，有人又质疑他：“听说你廉洁，你真就那么廉洁吗”？他当着大会，把自己从提拔干部到来客接待种种细节讲得清清楚楚，使参会人员听后为之肃然。学习运动结束后，巡视组组长问他：“听说文艺界工作很难开展，文化人意见特多，不服从管理，没想到你能把深圳文联搞成全国先进单位。说真话，我来之前还不信，进驻这几个月下来，真的长了见识。你有什么绝招吗？他淡淡地说：‘没有绝招，只有一条：我个人不贪，不占，不拿，不要，就这么简单。’”（同上P066） 啊！不贪，不占，不拿，不要。就这么八个字，看似简单，轻如鸿毛；但对执政的共产党员干部来说，做到却是那么的难，难于上青天！ 张俊彪就是这样严律守戒，时时当心，处处慎行，攀爬这个青天，一步一步把自己修到极致，赢得了十二年后的一份离任审计报告的红头文件的终身加冕！四、谦恭处事 《易经》谦卦中有两句话：“满招损，谦受益。”在《易经》六十四卦中，卦卦都是隐含着吉凶相间，唯“谦卦”有吉无凶。《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有几个篇章如《赠言》《百善》记述了两位后来成为国家领导人的言行风范，最显著的特点：谦恭。用先生的话说：但凡成功人士，伟大的人物，必有不凡的人格，出众的风貌……”“古今中外，大凡伟大人物，必须都是从身边每一件小事开始一一做好，从脚下每一条小路起步一一走过”（同上P084一091）在中国古代圣贤中，都是把谦恭两个字作为修德的大义，因为谦能聚众，恭而受信。只有终生践行“谦恭”这两个字，才能聚众服信，避免殃祸。 张俊彪在他人生修为中，始终坚守这两个字。甘肃秘书职涯，他践行谦恭不二，躲了小人的陷坑，得了贵人的扶持，一路昌吉；深圳履职文联主席，凭这两个字（当然还有他的才气），团结了一大批文人艺士，消化了消极面，打出了一个新天地，使当初“文化沙漠”变为“文化绿洲”，成为全国典范。 我和先生文字相识30多年，而真正缘面相识相交才有四、五年。实际接触中，感受到他为人低调谦恭；说话言简随和；行事不亢不卑；待人宽恕友善。毫无大作家、大文人那种“清高孤傲”的作派。近几年，他每年回秦避暑，少不了朋友相约聚会，小酌聊天。可他一怕麻烦大家，二怕朋友破费，总是婉言谢绝。有一次西安一友人来访，自带白酒，他事先交待老伴买单，结果被一朋友抢先结账了，他愠怒不悦。说是朋友远道看他，已感恩不尽，怎么能叫别人买单？！后来有朋友约聚，他说，我工资高，又有稿费，我买单才踏实。从这点滴小事，足见先生处事谦恭之一斑！ 参观张俊彪文学馆五、慈悲为怀 张俊彪先生文学成就可以说声震陇东，誉满南粤，名漫三秦。他的修为更是高山仰止，慈悲群生。他的文学馆落户旬邑后，周围集结了一大批文友。对这些慕名而聚，求法而来的文友，他恭身赐教，悉心帮扶，慈悲关照。我常常想，一个人修为到了对众生慈悲，对万物感恩的程度，也就成佛得道了。 我和他算是同龄之辈，因对文学爱好，相知相交更方便一些。前年，我想把自己近几年读文学作品，特别读他和南方作家高小莉作品的随感集结出版。他一听非常高兴。便充分动用他的人脉资源，联系出版社，约人赐序，拜托《华文月刊》负责排版设计，并一再请求给予出版费书号费的酌情减免。《华文月刊》主编王继庭老师我开始并不认识，他一再请求让其赐序鼓励，无私帮扶。李印功老师因张俊彪专题访谈会上有过谋面，也赐序鼓励。正是先生慈心推动，悲悯提挈，才使我那拙作《思想艺术论》得以面世。 他不单对我慈悲相扶，对旬邑一大批文友作品点评、推介，不遗余力。刘敏卓《三水情殇》初稿并不成熟，他一再鼓励，提出修改意见，并不惜远道从兰州赶往西安参加初审会。由于他的名声，西安、咸阳许多大家受邀参审，讲了中肯精到的意见，使得这部作品已精改在印，还赐序给予肯定。他和我微信，语重心长地说：“一个县域出一本长篇小说不容易，出一个成熟作家更难。要去瑕护玉，尽心帮扶”！对如胡玉萍、王贞、程小凤等年轻人作品，更是悉心指导，带头推介点赞。反映了一位老作家精诚传帮带的慈悲心怀。《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有不少这样慈悲群生的篇什。如《换届前后》对那些成就丰硕和年轻有为的作家艺术家倾心关怀，无私提携，才使得“胡经之、但昭义、郑凯南、李亚威、彭铭燕、李兰妮、杨黎光、扬争光、李建平、从容、李云迪、郁秀、李华……都整齐英姿地走上各协会领导岗位，成为深圳文艺大军领队人物”。（同上P55） 我想，没有张俊彪慈悲心怀，就没有深圳文学艺术阵营如今的“江河滔滔，活水源源……”（同上） 张俊彪对人生中相识的和不相识的，对帮过他和整过他的人都心怀慈悲感恩。《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赎罪与祭天》一篇，记述了他对因客观条件未帮上忙的如莫言、贾平凹、张承志、马原、莫伸等始终心存愧疚；对曾经养育他的父老乡亲、领导朋友心存感恩；对曾经挖坑整过他，从反面成就他的人，也心存感激之情。即便对故乡的山山水水，祖国的山川河岳也怀有一片敬畏感恩之情。这在《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下半部如《正宁今昔》《旬邑印象》《兴平三日》诸篇都能读得出来。特别是《祭天祭地》一文中记述道：“一天晚上，我准备了香纸，并在每沓纸的背面，写上我要祭奠亡灵的地址和姓名，在莲花山下的湖边，一个人焚香化纸，祭天祭地，祭奠我的祖宗和母亲的在天之灵，尔后又一一祭奠有恩于我的杨植霖、吴坚、秦兆阳、苏星、高贤均……没有他们的无私帮扶，我是很难走到今天的；我也明白，没有亲人的大爱和哺育，我同样也是不会活到今天的。”“也祭奠在我人生道路上曾设置障碍甚至挖埋陷坑祸害过我的人，因为是他们从反面成就了我……”（同上P78）读到这里，我感动得眼圈湿润！我在想：一个完成了灵魂嬗变的人，人即是神，神即是人；心中有大爱，心即是佛，佛即是心！ 写到这里，我实在不忍心收笔。因为张俊彪的人生修炼，道德修为实在是震魂摄心了！《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中所包含的信息量极大，所提出的道德修范博大精深。不是我这篇拙文所能道尽的。我突然想起了刘少奇对共产党员提出的修养标准：“因为他有明确坚定的无产所阶级立场，所以他能够对一切同志、革命者、劳动人民表示他的忠诚热爱，无条件地帮助他们，平等地看待他们……他能够‘将心比心’，设身处地为人家着想，体贴人家……他对待同志最能宽大、容忍和‘委屈求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能够忍受各种误解和屈辱而毫无怨恨之心。他没有私人的目的和企图去奉承人家，也不要人家奉承自己。他在私人问题上善于自处，没有必要卑躬屈节地去要求人家帮助。”（《论共产党员修养》单行本1980版P38一40）张俊彪就是执行这个标准的楷摸！ 张老在过古稀之年后推出的《隐在心中的高山大河》，用他的话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文艺学作品。但是文中凝结了他一生为之修炼而凝结成的玉语箴言，却是义重千斤，对后来者启迪是无量的！我对他的评价是：“片石孤云窥色相；清池皓月照禅心”！ 2024年8月28日于故居春晖书屋 作者简介：郑秉多（笔名澄天），陕西旬邑县人。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咸阳市作家协会会员，咸阳市诗词学会会员，旬邑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先后从事过宣传、财经、企业管理和行政工作。常有文学作品见诸《陕西日报》《咸阳日报》《检察文学》《华文月刊》《旬邑文艺》和各大文学文艺网络，出版有诗词、楹联和自传体散文集《流水心声》《心路余音》《应俗例隅》《郑秉多墨迹选》和文艺理论专著《思想艺术论——文学作品评论集》等，作品和事迹入选《世界优秀专家人才名典》（中华卷第二卷）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