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记忆】生产队里的说书声

浮世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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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虽然过去几十年了，但还会记忆犹新。因为，它是生命历程中的一朵浪花，曾经让你欢快过那么一阵子。

七十年代中期，家乡还没有用上电，夜晚只有靠煤油灯照明，干一些生活琐事。闲下来的时候，大人们就会找几个乡邻，围在一起海说神聊地解闷，打发悼空余时间。

特别是那漫长的冬夜，独守着豆大的火苗，有太多赶不走的寂寞。

有一年，九月末的一天上午，生产队的门前来了三个人，背着大包小包的行囊，说是要找生产队长。于是，很快有人找来了当家的。

原来，是几个豫东说书的，想在这里展示几天。队长也是个爽快人，便答应了下来。报酬很少，除了管饭外，一晚上三五块钱。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村。夜晚，在生产队的大院里，坐满了人。

一张桌子的中央，站着一个体面的中年男子，左手拿着简板有续地拍打出节奏，右手时不时地击打着一面小鼓，震动声使桌上那一盏照明的马灯一闪一闪。桌子旁边，坐着一个手拿坠胡的盲人，看上去也有三十出头，迷着眼睛在摆弄着弦子的音域高低。这轻快地敲打声，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

突然，惊堂木“啪”一声，停下了节拍，说道：“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听我这破喉咙烂嗓子，跟大家慢慢道来了…”咚，咚，咚，那似沙哑又浑厚的唱腔划破了夜空。拉弦子的老二也赶忙跟上节奏，晃悠着脑袋，摇摆起弦子，把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这一席之地。

可能为了证实自己的实力，第一天晚上，就直奔大戏，说的是《解放上海》。描述的是一名共产党员叫王安生，巧扮成拉车夫，在上海的大街上，与上海市市长的千金黄小美相遇，并产生了恋情。然后潜入内部，里应外合的曲折故事。

有句话说得好，“唱戏的腿，说书的嘴”，可见没有一点毛病。只要一开腔，就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用博大的中华文字，把人物形象刻画的栩栩如生。每一个眉目间都是那么传神，每一个动作中都恰入其分，每一个象声词也都用的形象生动，余音袅袅。特别在形容王安生当上上海市长的门婿后，穿的五音皮鞋用“嘎、唧儿、唧哇、唧”来形容，使我至今都不能忘怀。

每天晚上大约说唱二个多小时，若观众要求强烈的情况下，也会再往下赶一段落。但每当结尾的时候，总会留个悬念，故意吊起观众的胃口，还美其名曰：“啥时候能说到热闹中，等到明晚咱在疯”。后来才知道，这也许是说书人惯用的伎俩，为的是多唱上几天。

通过几天的接触和熟悉，了解到，这三个人本是一家子，大的叫大呼兰，有个女人是他的老婆，只是在书场中两人对话的时候，客串一下人物。拉弦子的盲人叫小呼兰，个子不大，也很精明。每每开场前或结尾后，总会拉上一段曲胡《四十八板》名曲，或模仿下动物的叫声，逗的老少前仰后合。俏皮的小孩出于好奇心，总会去推拉他的坠胡，他就故意挤弄出白眼，吓的孩子们急忙跑掉。

那时，我也是上小学，晚上老是挨着小呼兰坐下，看他用心的摆弄弦子，也增强一点音乐细胞。以至于白天下课后，用生产队的麻杆学做坠胡。像模像样地去拽几根马尾缠上，拉出“唧、唧”的声响，倒也能弥补一下小心愿。

大人们也听书上了瘾。白天复述着昨晚的故事情节，又期待着今晚的内容是否动听？以至于一个月了，和队长商量着还不让说书的走。无奈，老队长只有硬着头皮找相邻的生产队去说合，就这样，前前后后说了三个多月，直至新年快到。

但故事太长，最终也没有听到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