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令敌特胆寒的眼睛

東山島展華

那双令敌特胆寒的眼睛

林长华 文/图

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有一些瞬间如璀璨星辰，照亮我们前行的道路。当翻开《东山县志》第 502 页，那一段醒目的记载宛如一道强光，瞬间将我们拉回到六十多年前的风云岁月。“1960 年 7 月，破获国民党潜伏特务 1 起，之后由福建电影制片厂拍摄成《东山人民的眼睛》纪录片，进行放映宣传。”《中共东山地方史大事记》（1949～2017）第 49 页亦有着相似的记录，这段历史，承载着东山人民的荣耀与坚守。

我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部破获间谍案纪录片的片头，两只威严明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那正是我父亲的特写镜头。父亲的相貌酷似反特故事片《国庆十点钟》中饰演公安局侦察员顾群的电影演员印质明。在我的少儿时代，每当东山岛县城电影院放映这部故事片，总会有人跟我开玩笑：“昨晚又在电影院看到你老爸捉特务啦！”那时候的我，心中满是自豪。

六十四年前，由福建电影制片厂姚世楷等摄影师组成的摄制组拍摄的《东山人民的眼睛》，在共和国电影片库中的编号为 01100541961。这部影片生动地反映了东山县公安机关破获国民党特务案件的全过程。那时，我的父亲在福建东山县公安局政保股担任股长（职能类同当今国家安全局），作为侦破组的重要成员，他在影片中多次出镜。父亲生前每当患上眼疾，总会提及当年拍摄纪录片的情景：“当时福建电影制片厂才成立两年，又正值‘三年困难时期’，拍摄技术设备等条件相当简陋。拍摄我的不少特写镜头时，强光灯直直地照射在我的脸上，一个镜头往往要反复拍摄多次，对眼睛的损伤极大。”但父亲从未有过一丝怨言，他的坚韧与奉献，令人动容。

当年的东山岛，乃是海防对敌斗争的前沿阵地，是我们口中的“东海前线”。1953 年 7 月 16 日，美蒋为破坏朝鲜停战，台湾当局竟悍然出动美国武装的陆海空兵力 1.3 万人，气势汹汹地进犯东山岛。然而，英勇的守岛部队和援军打得敌人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台湾当局贼心不死，不甘心失败，频繁对东山岛实施各种袭扰破坏活动。仅在 1954 至 1955 年间，国民党当局凭借其空中优势，派飞机侵犯东山岛上空多达 889 次，投弹 77 枚，扫射 51 次，炸毁船只 7 艘，致使居民死伤 45 人；同时还派军舰在东山岛附近海域活动达 440 艘次，炮击 3 次，抓走我渔民 3 人，并抢走大批物资。在这样的艰难环境下，东山人民没有退缩，他们用勇气和智慧守护着自己的家园。

我的父亲于上世纪 1952 年投身公安队伍，他机智果敢，勤勉敬业。1956 年，他被选派到福州参加全省公安干校进修，大大提升了自身的综合业务能力。在之后数十载的对敌斗争工作中，他侦破了许多大案悬案，荣获了诸多奖励。《东山人民的眼睛》所呈现的内容，正是 1960 年 7 月他参与的公安机关侦破国民党派遣特务经香港到东山岛搜集我驻岛部队驻防地点、兵力、武器装备等军事情报的过程。这是东山岛历史上的首部纪录片，时长十来分钟。东山岛年愈八旬的知名曲艺家谢溪添先生在一篇题为《有责任心就有胆量》的回忆我父亲的文章中写道：“林长华的父亲勇敢无畏，胆量过人。我毕业后参加工作，每次见到他都会心生敬意。后来，常常把他的事迹当作故事讲给别人听。”父亲的英勇事迹，成为了东山人民心中的传奇。

我家位于东山岛县城，在那个两岸剑拔弩张的年代，不时听到有国民党派遣小股特务登陆骚扰，或空飘气球散发反动传单。我常常看到这样的场景：家父一接到县公安局通讯员骑自行车上门传达的通知，便会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碗，从壁挂的牛皮枪套中迅速掏出五四式手枪，将枪口对着楼上的窗户外仔细检查一番，然后压上弹匣，匆匆骑上公家配备的自行车即刻出发。那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迅速而坚定。记得有一年国庆节前夕，县城电影院上映故事片《英雄小八路》，长时间忙于侦破案件的老爸终于回到家，费了好大的劲托人买到每张 0.12 元的电影票。吃完晚饭，他拉着刚戴上红领巾不久的我去接受爱国主义影片的熏陶。屁股还没坐热，就见银幕旁出现一行幻灯字：“公安局林某某速到门口，有人找”，父亲看到后，知晓有紧急任务，便在我耳畔轻声叮嘱几句看完电影后要注意的事项，然后撇下我，匆匆奔赴战场。那一瞬间，父亲的背影是如此高大，他用行动诠释着责任与担当。

时光如飞，岁月如风驰电掣般的列车呼啸而过。2002 年 7 月，我的父亲永远地合上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父亲的双眼确实又大又明亮，有时在我的梦中，还会常常浮现出父亲那浓眉之下两只不怒自威、令敌特闻风丧胆的威严大眼。

父亲虽然已经离去，但他的英勇事迹和坚定信念，如同一盏永不熄灭的明灯，照亮我前行的道路，激励着我在人生的旅途中勇敢无畏，坚守正义，勇往直前！让我们铭记那段历史，传承父辈的精神，为了更加美好的未来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