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說蟋蟀

Jia Xin

　　先作一首小詩以迎路上之仲秋。

蟋蟀

搖翎鼓翼脆如玲，

敢作金秋第一声。

縱只得来百曰壽，

誰能撼我虫中龍。

　　俗說：秋天到，蟋蟀叫。因此，人們也称蟋蟀作秋虫。它的壽命只維持秋天三個月，故也被人称為百日虫。蛐蛐是俗名，促织則是它的学名。至於寒蛩，吟萤，趋织等各种称謂更是不胜枚举，可見這不起眼的小虫古今被人重視的程度。

蟋蟀最早被古人用来解釋時令，季節。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入我床下就是用蟋蟀说明秋天由暖到寒的過程。古人同時也借用其短暫的生命提醒人們，人生苦短，及時行樂。「蟋蟀在堂，歲聿其莫，今我不樂，日月其除。職思其居，好乐無荒」。但古人也提示既便行樂，也不要忘了職責，樂而有度。

蟋蟀好斗，喜獨居。這一特點在唐朝被人發現并加以利用使之成為人們休閑，賭斗的一种手段。据宋朝顧文荐之「及喧杂录」載：（蟋蟀）斗史始玄宗天寶，···富人之好，以象牙簍畜之，以萬金為一啄。···此後，斗蟀之風愈演愈烈，宋時，上至王侯將相，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參與其中，至有「朝中無宰相，湖上有平章」。

奸相賈似道為此著書立說，一本「促織經」竟分上下兩卷，几萬字之繁，無意中反而成了世界第一部昆虫专著。宋朝也真是奇芭倍出了。前有以書畫亡國的徽宗，后有以虫鳥亂政的賈似道，大宋焉能不亡。

　　然則乱政又好，亡國也罢又焉能讓蟋蟀背此骂名。其聞秋而至，与尔何伤；清音存世，遺韻悠長。「秋来我不先开口，還有誰能作此声」。其以其由高轉低的音律，由快变慢的節奏不厌其煩的向人們提示季节和氣候的变化，直至生命的終結，使我們油然产生「聞彼蟋蟀唱，悟此劳者歌」之感。

苏门学子黃庭坚据此為蟋蟀总結了五德：鳴不失時，信也；遇敵即斗，勇也；重伤不降，忠也；敗則不鳴，知恥也；寒則归宇，識時務也。近代文人于照的「都門四記」中更有一篇都門蟋蟀記傳世。由此看来，玩蟋斗蟀，只要玩得其法，非但不俗，且隱隱有大雅之風，苦略加揣摸，得悟為人處世之道亦未必不能，古今之人趋之若鶩當可解矣。

　　吾有好友深諳此道，愛之頗深。每至秋来，必親往揀蟀，樂此不疲，料早已由中悟得仙佛之道，故於六年前之季秋駕鶴西游，應早登樂土。可嘆我等凡夫俗子不能越其門楣，與其分享其中萬一，實在可悲，可嘆。適逢金秋又至，再作蟋蟀文以悼之。

　　還是那只蟋蟀，在你的記憶里唱歌，也在我的記憶里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