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利小人话保姆》

望海

长辈的爱与父母的爱是无私的，他们给的是土壤与肥料，培育巩固你的根基。來自社会“正义”的爱也是无私的，他们输送雨露阳光促使你健康成长。如果没有暴风骤雨的打压，恶势力的摧残，每棵幼苗都会茁壮成长，也会硕果累累…我弟弟生不逢时很可怜，他被恶劣的社会环境吞噬了。

我从南京回到杭州住在姑妈家一住就是两年，这期间姑妈托同事，托朋友帮我找工作，无奈各单位均在精简人员，进工厂也要劳动局批准。

姑夫建议我学裁缝，他说：他有个朋友是裁缝师傅，收入不比他做医生低，做医生很辛苦，一台手术下来人很疲劳，而且不能按时吃饭，我姑夫胃病很严重。姑妈说：读到初中毕业去学裁缝得不偿失，杭州这么多裁缝店去喝西北风去。姑夫見姑妈不同意不再说什么了，我只能听他们的安排，如果当时听姑夫的话，我也不会去插队落户了。

在家没有事我抱小表妹出去玩，在街上看到广告：“美术学习班”招生，回来告诉姑妈，姑妈很守旧她说画画没有出息，我只好听她的，后来我看到“制图学习班”招生，告诉姑妈她同意我去报名，我很高兴这是我理想的工作，在学校里代数，几何是我的特长，考试常得满分，有一学期结束几何期终总评分为满分100分，在学校里读书我很开心很快乐的，現在我重新走进課堂，欣喜之心难以言表，谁知道上了两节课，第三节课老师被逮捕了，据说他是大学被开除的学生，在社会上非法招生，我又做了一个白日梦。

没有事，隔壁邻居陆连妹动员我参加红十字会，她是红十字会会员，姑妈非常支持，说给找工作创造有利条件，陆连妹像大姐姐一样帶我去听卫生知识讲座，学习急救知识，参加义务劳动，凡是有活动她都帶我去。

姑妈家生活条件很好无忧无虑的，但我思想很苦闷，没有工作被保姆看不起，保姆叫沈大妈是肖山人，肖山离杭州很近，她有一对儿女，女儿在杭州帮人理发儿子在家没有工作。因为姑夫姑妈上班表弟表妹读书，家里没有人，是沈大妈的天下，她儿女常来常往偷东西帶回去，姑妈说：什么东西都偷尤其是米，糖，米反正吃不完，糖用量大只好眼开眼闭随她去。

我到姑妈家以后，给沈大媽帶来许多不便，她的儿女不好意思经常来了，偷东西的机会少了，因此她視我为眼中钉，在邻里之间造與論，说我食量大定量不夠吃，为她偷粮食作铺垫，吃饭时把剩菜，隔夜菜放在我面前，姑妈发現后批评她当即倒了。那时我小表妹只有三岁，晚上跟沈大妈睡。姑夫，姑妈两人经常做夜班，他们房间备有一只食品橱放有糕点，饼干之类，作为晚上夜点心，有一次小妹身体不好，姑妈值夜班，她把食品橱的钥匙交给我，叫我每晚临睡前拿些糕点给小妹，要每晚给不能一次给，否则小妹吃不到的。我按照姑妈的吩咐去做，一个星期姑妈夜班结朿，我把钥匙交还给她，姑妈检查食品橱发現一整箱奶油饼干被盗空了，姑妈去问沈大妈，她回答说：我没有钥匙怎么偷呀？我也莫名其妙？食品橱里放的什么东西我看也不去看，只是在门面前盒子里拿，沈大妈分明指着我，钥匙在我手里，我很纳闷到底是怎么回事？很生气，饭也不想吃，姑妈说：我难道不知道你的脾气吗？如果我不相信你会把钥匙交给你吗？她说：我知道是沈大妈偷的，所以去问她。原来姑夫每晚吃点心以后从来不锁橱门的，沈大妈钻了孔子，看姑夫起床出门以后。借整理房间名义去顺手牵羊。姑妈是知道我，但不明真相的人会怎样看待我呀？她会造事生非的。

我一连几天心神都不好，没有事都抱小妹出去玩，我看到人家上班，自已没有工作受保姆欺侮伤心流泪，小妹看到我流泪拿手帕给我揩眼淚，哄我：欣欣表姐，不哭！不哭！这么小的人懂得哄我，我扑哧笑了，看到我笑她也笑了，很滑稽的，这情景我印象很深，但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说，如今表妹也步入老年行列，过去的故事她是不知道的，她看到以后也会发笑的吧！

没有事我常抱小妹出去玩，一次我走到杭州日报社门口，突然萌生要给报社写信，诉诉自己的苦衷，我以我同学的名义，把自已一切的

不幸记下来，题为：“她的遭遇”投进报社门口的投稿箱，这件事我是悄悄进行的，谁也不知道。

过了个把月我在家给姑妈做鞋子，突然有人喊：陈欣在家吗？我不觉一怔，这是我给报社写信的署名，报社同志找上门来了，我很紧张心怦怦地跳，我向门口迎去，見一位30多岁的女同志用询问的眼光打量我，我把她迎到客厅里，她不等我开口就开门見山地说：我是杭州日报社的记者，叫周少敏你给报社的信我们都看了，我们很同情你同学的遭遇，你能否带我去看看你的同学？自从跨出校门以后，遭受社会的歧视，无故被谩骂，如今得到报社的同情与信任，我激动得喉咙发哽说不出话，我说我的同学就是我自已，说着泪如雨下，周少敏为缓解我激动的情绪，她拿起台子上我正在做的鞋问我：是你做的吗？手工这么巧！沈大妈泡来一杯茶，她低声问我，她是你母亲吗？我说：不是，这里是我姑妈家，她是我姑妈的保姆。

周少敏谈到我的遭遇，也是当前社会上普遍的現象，有些家长为了子女能升学，对子女威逼利诱：说考上大学给买皮鞋，买手表（皮鞋，手表当时在学生中少見的）考不上大学威胁子女到乡下种田，甚至打骂，有些学生被逼跳楼自杀…为了教育大家报社希望你用实名，文章进行修改，简单扼要在读者来信组中刋登。这不是要我公开叛逆我母亲吗？这样会招来亲友们的非议与指责，我很犹豫。周少敏说这不是坏事是好事，你母亲也会从中吸取教训，在周少敏的劝说与鼓励下，我终于同意了。她告诉我文章于7月xx号刋登在读者来信组，她临走时叫我去报社玩，我因怕羞没有勇气跨出这一步。

我一直惴惴不安。到7月报纸刊登那天，邮递员送来报纸，我慌忙查找第四版，当“值得应届毕业生家长深思的事”印入我眼帘时，我一口气读完，我好像做错了事，好像有多双眼睛盯着我指责我，我真有点怕，姑妈看到会怎么说我？我把报纸藏起来，希望他们这天不要看报纸，晚饭时我特别注意他们的表情。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反应，我放心了也许他们这天根本没有看报纸，家里的报纸我藏起来了。

一个星期后的周末，姑妈叫我陪表弟表妹去看电影，回来时沈大妈告诉我，下午有一位男同志来找你，说是报社来的，给你4元钱说什么是稿费，我接过钱对她没说什么，她对我产生怀疑，以为我有了男朋友，晚饭时她要揭露秘密，她当着大家的面说：下午有位男同志来找欣欣表姐，说有4元钱交给欣欣表姐，我以为欣欣表姐借给他的，他说不是，说什么是稿费。

姑夫，姑妈莫名其妙，用询问的目光注視我说，我忙向他们解释说：就是那天登报的稿费，他们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于是我把前后经过告诉他们，並拿报纸给他们看，他们看了以后非旦没有责备，姑夫还鼓励我给报社投稿，並找来许多杂誌给我看，姑夫高估了我，我那有写作的水平啊！

支农运动开始时，姑夫在医学院首先报名，苐一批被批准，可是落实不下去，农民说：医生来给我们看病欢迎！来给我们种田反对！

苐二次以提高台州地区医疗技术为名被下放、把家也搬到温州。

姑夫下乡以后，陆连妹来找我，要给我介绍对象，说是她爱人老鲁的战友，她老鲁从部队转业到医学院（技术上一直求教我姑夫）他的战友同时转业到“杭州中医研究所”，她说我姑妈也同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介绍的婚姻是不美满不幸福的，我也去报名插队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