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乡愁是一座山,乡愁是一条河,乡愁是家乡那山那水,乡愁是家乡那一草一木,乡愁是对生我养我的那片土地深深的眷恋。</p><p class="ql-block">我离开家乡已经56年了,半个世纪多的岁月沧桑,家乡已物是人非,家乡已成了记忆中一种永恒的符号。家乡的山还是那座山,但已不是那座山;家乡的梁还是那道梁,但已不是那道梁;家乡的河还是那条河,但已不是那条河……</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我家的小院</b></p><p class="ql-block">我家的小院座落在一片背斜坡土地上,后高前低,座南朝北。小院正房三间及两边转角房加厢房共七间成∏形的土墙草盖房。小院是祖爷爷、爷爷奶奶留下的祖屋,堂屋墙壁上有人物摹画。我出生时,爷爷已去世,奶奶还健在。院里住着大伯、三伯和我家三户人家。爷爷奶奶分给父母家右边一间竹楼厢房,父母辛勤劳作积攒了钱后,挨着厢房又建了一间一楼一底土石瓦房。小院两边分别各有一道梁,清晨,太阳从东边那道梁上冉冉升起,傍晚,太阳从西边那道梁上缓缓落下。日出日落,觉得这两道梁好高好高。两边梁上是层层梯田,成V字形向下延伸交汇。春天是翠绿的秧苗,夏秋天是金黄的稻谷,冬天是明镜般的汪汪水田。远处是广袤的田野和绵绵起伏的山丘,一条通往县城的公路横穿而过,再远处是一脉大山,大山上面就是天边了。</p><p class="ql-block">从我出生到19岁离开家乡远行,就是在这个小院里长大的。对这里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芳香的泥土,都有着特殊的感情。院坝里有两棵柚子树正对着家门,一棵白柚子树,一棵红抽子树,还有一棵杏子树,院坝边的地里有一棵红橘树,地边上长着一棵李子树、栀子树和芙蓉树。春天,燕子飞回来了,欢快的在屋梁下衔泥筑巢。白色的柚子花橘子花李子花栀子花清香扑鼻,粉红色的杏子花特别艳丽,招来蜂蝶飞舞。到了夏秋果子成熟的季节,树上挂满了红的黄的果子,爸爸妈妈总要摘下来让我们吃个够。长大些后就自个爬上杏子树摘杏子吃。柚子、橘子、杏子、李子那甜甜的、酸酸的、涩涩的味道,就是儿时的幸福和快乐。到了冬天,院坝里还有成井字形架起的木柴垛,有一米多两米高。一座美丽的乡村农家小院,一派甜蜜温馨的生活景象,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袅袅升起的炊烟在小院上空随风飘动,在翠竹与田野环抱中的院落是那样的恬静清幽,勃勃生机。</p><p class="ql-block">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时光流逝,那柚子树、杏子树、橘子树……没有了,那清香的花没有了,柴垛也没有了,后来,我家遭遇了一场大火灾房子也没有了。再后来,年老的父母也相继离开了我们。剩下的是永远的怀念,我每次回老家都会触景生情,总有一种失落和莫明的伤感。</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家乡那座山</b></p><p class="ql-block">儿时,上学读书了。到了星期六星期天和寒暑假回到家里,都会帮助爸爸妈妈干活,上山割柴草。背上背篓拿上镰刀邀约伙伴走两三里路,来到一个叫敞老壳的山坡上,这里居高临下,视野开阔,下面是一片宽阔坡地连着深沟里的小河,对面远处是绵长的山梁,梁上居住着人家。站在这座山嘴的岩石上,左边是从罗善桥(又叫黑暗桥,解放前此处常有土匪抢劫过路人的财物,所以老百姓都叫黑暗桥,解放后建了新的公路桥,改名为光明桥)流来的一条小溪河,右边是从广水桥流来的一条小溪河,两条小溪河在李家沟汇合一直流入长江。每次到这地方心情轻松畅快,无比兴奋,总要站在这块石崖上,对着前面的山河大开嗓门放声歌唱,唱那首我最喜欢的《祖国颂歌》[1]:“歌声震荡着万里山河,山河也唱起欢乐的歌。这支歌献给亲爱的党,献给我亲爱的祖国,献给我亲爱的祖国……”。唱着这支歌的时候有一种激情奔放、宽广敞亮的感觉。唱罢歌然后才去割柴草,背着满满一背篓柴草回家去。</p><p class="ql-block">退休后,总想再去这个地方回味一下,找回唱这首歌的感觉。儿时,这地方遍地都是绿油油的庄稼、花草和森林,可现今已是一片荒野森林,无人问津,连过去走过的路都被淹沒在茂密的杂草丛中找不到了,我只能站在山崖上远远地眺望。</p><p class="ql-block">读中学时,放了寒假,仍然要去山上割柴,与山有不解之缘。而是要去远处的何家沟、仰马坪的山上割柴。头天晚上爸爸就把捆柴的篾条和扦担准备好,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就吃了早饭,带上妈妈准备的用手帕包好的饭团,和叔伯家的哥哥们一块出发了,经过两三个小时的路程,来到一处叫双柏树的山上,再往左走到半山坡,全是原始森林,柏树松树从小长高都未有人修剪过,树上很多干枝,我就爬上树采集干枝,爬了十多棵树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采集,然后收拢用篾条捆成两小捆,有四五拾斤重吧,穿上扦担,停下来边歇息边吃带去的饭团,吃完后挑上柴担与哥哥们一起返回。挑着柴担,一会换右肩一会换左肩,肩膀被磨红了,压痛了,走着走着肚子也饿了,腿也有些发软了,还是坚持跟着大人们继续往回赶路。这时爸爸吃了午饭后从家里出发来接我,要接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或更多,当爸爸接过我肩上的柴担时,我感到好轻松和温暖啊!回到家已是半下午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家乡野菜香</b></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们农村的孩子,采野菜是一种常活儿。家乡的野菜特别香,按现在的说法,特别环保,纯绿色食品。</p><p class="ql-block">春天来了,万物春生。田坎地边的折耳根冒出了红红的嫩芽,长出红红的叶片,我拿着镰刀一根一根的刨出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就能采摘一小篓,拿回家洗净后加入盐和拌料,就是一盘鲜香的凉拌折耳根,吃起来特别爽口清香。</p><p class="ql-block">在小麦抽穗的时候,也是清明菜生长的季节,这时采摘的清明菜很嫩,我们也少不了去采摘回来,妈妈做成清明菜粑或者是和着面粉清蒸,吃着都特别香甜可口。一次我在用刀切清明菜时,不小心把左手大母指根处切开一块肉皮,妈妈心疼地赶快刮来<b>锅烟墨灰</b>给我抹在伤口上止血,并把切破的肉皮敷回原处,然后用布条把伤口包上,不红不肿,几天后伤口就癒合了,留下了一道黑色的伤巴和永恒的记忆。</p><p class="ql-block">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地里的庄稼长的不好,但山地里的野油菜长的特别多,绿油油一朵一朵的,好年景时是作为猪草采摘,可这灾年就成了人吃的好食物了。在秋冬的假期里,我背上背篓和妹妹一块去坡地里,不用半天就可以采摘一背篓嫩嫩的野油菜,背回家后妈妈会细心地将野油菜去根洗净凉干后拌上少许盐,用瓦罐装上倒立在装有少量清水的瓦盆里,过一段时间后,取出炒熟当菜吃或者与面粉一块煮菜羹吃,还是很好吃的一道食品。上天总会给人们一条路,关掉一扇门,打开一扇窗。地里长不好庄稼,长出了野菜,缺少粮食,野菜也能充饥。现在生活好了,什么都不缺,我时常在想,也告诉家人,有时当作无时想[2],不要浪费,粮食来之易,幸福生活来之不易。</p> <p class="ql-block">现在,我已是古稀之年。每次回乡祭祖后返回时,总要回头再望望,家乡的山山水水依然是那样熟悉亲切,儿时的小院、房子,柚子树、橘子树、杏子树、李子树、那花那果,那柴垛,还有那层层梯田,那绿油油的秧苗、黄澄澄的谷穗,象放电影似的浮现在我的眼前。它们留在了我的记忆里,刻在了我的心底。割舍不了的乡愁,是那样的浓烈,挥之不尽,抹之不去。</p> <p class="ql-block">注:[1]《祖国颂歌》为国庆十周年主题曲。[2]引申自《增广贤文》"常将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