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都小赋》之五

菘菓

闻 蛙 赋

马仲喜

居所窗下有一方塘。夜晚群蛙鸣聚，喧声起伏，四邻多有怨声。余则不以为然，而每以辛稼轩之“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自娱之，又从而赋之曰：

豪都寓所，前有方塘。群蛙鸣聚，习以为常。

忽闻有人曰：“聒噪烦闹，有碍安康。杀之以药，无使猖狂。”

余愤而反驳道：“天生万物，各有行藏。鸟嘤嘤而鼓腹，蛙呱呱而响囊。物献自身之美，人却居心不良。何其可叹可悲也！”那厮横眉，欲言又止；我侧不愠，只惜其盲。

是夜微雨，蛙声大作。移枕倾听，恍闻天乐。始则千鼓竞奏而隐隐约约，继则万旗飘风而轰轰烈烈。若起若伏，忽强忽弱。有清有濁，似哏似噱。或歌或哭，亦咽亦啜。无边无际，载唱载和。如火而如荼，有声而有色。其律吕嘘吁之玄妙，呈不可言说之独特。

考蛙之为物，久载典册。刻形于甲骨，蜚声而不恶。食害虫而益禾苗，入药典而壮体魄。善繁殖而黎人奉为图腾①，伴农耕而诗文多有唱诺。不必官私两分②，何妨天然一乐。“蛙鸣鼓吹春喧耳”，醉翁情深③；“稻花香里说丰年”，稼轩意惬④。

次日清晓，徜徉塘边。欲寻蛙迹，悄声寂然。闷闷兮平生歉意，怅怅然心曲自弹：大千世界，物事星繁。人类不孤，仰仗自然。物我同一世界，共享日月山川。皆有喜怒哀乐，同好交往寒暄。故而禁声禁言，悖情悖理；欲杀欲惩，造孽造冤。所幸者，物各有性，不为人颠。群蛙但逢月夜，依然喜地欢天。

~~~~~~~~~~~~~~~~~~~~~~~~~

注：

①黎人图腾，保亭全县人口17.03万，黎族人口占59.9％ 。蛙是黎族人的图腾，七仙河畔立有“旺蛙”的巨大雕塑。（见后）

②官私两分，《晋书·惠帝纪》：帝尝在华林园，闻蛤蟆声，谓左右曰：“此鸣者为官乎，私乎？”或对曰：“在官地为官，在私地为私。”

③醉翁情深，欧阳修，号醉翁，其诗《留题安州朱氏草堂》中有“蛙鸣鼓吹春喧耳，草暖池塘梦费吟”句。

④稼轩意愜，辛弃疾，号稼轩，其《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句。

保亭七仙河畔的雕塑——“旺蛙”

编 后

印子点评：

今天又欣赏了仲喜的《豪都小赋》之五，全篇看了好几遍，但特别喜欢的是最后一段和下面韵味十足，节奏感极强的这一段：“是夜微雨，蛙声大作，移枕倾听，恍闻天乐，始则千鼓竟奏而隐隐约约，继则万旗飘风轰轰烈烈。若起若伏，忽强忽弱；有清有浊，似哏似噱。或歌或笑，亦咽亦啜。无边无际，有声有色。其律呈嘘吁之玄妙，呈不可言说之独特。”

记得小时候，我家前边有一片低洼地，每年夏秋雨季最低处都会蓄满水，于是这里便成了蛙的欢乐乡和居住生息地。我喜欢的蛙，眼睛鼓鼓，个头不大，但后背都呈青绿色，肚腹有些许泛白。因为爷爷说是吃害虫的蛙，伙伴们都不会击打着惹牠，只是嘻戏逗玩。

作者马仲喜：

谢谢印子精采的赏析。小赋写得一般，但受到的鼓励却是巨大的。蛙是我国一些民族的图腾，如羌、壮、黎等民族就以蛙为神物加以崇拜。史料说，中华民族的始祖女蛙就是蛙图腾神演化来的。我的小赋只是选择了一个小小的听蛙的侧面。实际上蛙还有不少神话故事。因为叫小赋，也只能小之又小。能得到印子的高评，鼓励之心之情，我自知之。[抱拳][抱拳][抱拳][握手][握手][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