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肛肠类疾病对于吃东西方面的要求还是颇多的,硬了不行,不易消化的不行,辛辣刺激的不行,这不行那不行,就连火龙果都成了这里的禁物(籽多且小,换药时清理难度大),由于术前肚子里排光了,不到中午赖锋就饿了,吃了杨胜岳他妈给的那根香蕉,苗晶又打来了小米粥和小包子,一顿午饭就这样简单的对付过去了。</p><p class="ql-block"> 下午,护士小刘通知郝新野明天上午手术,让他做好术前准备,老郝摆弄着新买的折叠床安慰着儿子不要怕,都大小伙子了,不是还想去当兵的吗。郝新野愁眉苦脸地呆望着天花板,杨胜岳眯着眼笑着和赖锋做着鬼脸。</p><p class="ql-block"> 有些痛苦是注定逃不掉的,经历过的惧怕来自灵魂深处,这种说法并不夸张。那就是赖锋所说的三大绝技里的站着拉屎,因为第一天做完的手术,肛门部位就像被挖了半个坏坑的苹果,换药后的纱布都塞在里面,如果蹲下极易会掉出来,所以只能是扶着墙站着解决大便的问题。而老婆苗晶则手持小喷壶拿着药棉站在旁边,因为排泄完毕得用温水冲干净,然后用药棉把伤口周围的水擦掉。</p><p class="ql-block"> 温水龇在伤口上像刀刮一样的疼,又像被一丝丝的撕肉一样。赖锋疼的龇牙咧嘴,但始终没有发出声来。</p><p class="ql-block"> 苗晶扶着赖锋走进病房。赖锋笑着冲老郝父子及杨胜岳母子挥了挥手道:“朕大事已毕,倍感轻松啊!”杨胜岳问道:“能拉出来就是好事情,就是前几天太疼了,太酸爽。”苗晶一旁笑着说:“平时特别讨厌是一些屎啊尿的,在这里还必须得天天讨论这个,也顾不上恶心了。”说完自顾哈哈哈地笑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隔壁病房的病友老张比赖锋大一岁,拿着个煮玉米过来串门:“怎么着兄弟,拉了吗?”赖锋笑着说:“感谢老天爷垂怜,拉了,没受多大罪。”老张啃着玉米道:“那就行,别吃干的,能多拉尽量多拉点,省的一会儿了还得去,遭罪。”赖锋坏笑着应付着:“拉的还算多吧,怎么着也有多半饭盒。”旁边的苗晶被气的跳了起来:“你别恶心了好吗?这也能论饭盒?”病房里爆出了一阵阵大笑。</p><p class="ql-block"> 一夜无事,又是一个第二天的清早。还没开始换药呢,隔壁病房的病号和几个陪床的都跑了过来,听老张说这里一位大神拉屎论饭盒都想过来瞧瞧这位是个啥样的尊容,结识一下。同是腚眼沦落人,大家虽然来之不同的地方,一旦打开了话匣子倒也显得格外热情,于是讨论病情 交流注意事项,描述着换药的种种痛苦,还有那让人谈之色变的“剪肉芽”。</p><p class="ql-block"> 赖锋偷瞄了一眼脸色煞白的郝新野,心里暗道:“白长了个大个,胆子也太小了吧。”</p><p class="ql-block"> 负责换药的杨大夫又扯着嗓子喊换药了。逐渐熟了的病友们边彼此问候着边向换药室走去,姿势基本一样,一手扶着墙,一手捂着腚……</p> <p class="ql-block"> 偶尔传来换药室的惨叫声,赖锋排在了第三位,前面是杨胜岳。杨胜岳就快出院了,所以他换药时基本是没痛苦的。</p><p class="ql-block"> 赖锋今天是术后第一天换药,爬在换药床上,杨大夫开始了换药,撤掉了一大团塞在创口里的药物棉纱,赖锋的脸上就已经挂满了汗珠。</p><p class="ql-block"> 杨大夫:“赖锋,你这创面可真大啊,也就是主任给你做,要别人还真没这技术,检查一下啊别怕疼我好好给你清清一下。”赖锋侧躺着闭着眼睛咬着牙齿也没吱声,双手紧攥着治疗床上的铁护栏,额头上的汗珠淌了下来落在了苗晶的手上,苗晶心疼地扶着赖锋的胳膊。后面的老张挤了过来:“第一次换药确实疼,老弟你要坚持住,哥抓着你的手给你打打气。”老张边说着话边抓住了赖锋的手。赖锋正忍受着剧痛呢,也没注意谁说了啥,感觉有只手过来了就闭着眼睛一把抓了上去,只听老张一声惨叫:“赖锋你把我的手捏烂了,你咋这大劲儿呢?”老张疼的一声喊逗得大家哄堂大笑。杨大夫笑着说:“他正疼的没地方抓呢,你还给他只手,不上赶着挨抓呢。”</p><p class="ql-block"> 换药室出来,赖锋在苗晶的搀扶下回到了病房。杨胜岳的妈妈和苗晶一起出去打饭。老郝坐在折叠床上吃着泡面。郝新野抱着双腿呆坐在床上,不时地抬起手看看表,时间一分一秒的就这样燃烧着……</p><p class="ql-block"> 苗晶推开了门:“今天打了豆腐脑啊,大炸饼加小凉菜。”后面,杨胜岳的妈妈手里拎着饭盒笑着走了进来:“都怪赖锋乱形容,你们走廊听听去,各病房病号现在排泄量都在论饭盒了,把护士站的护士们给恶心坏了,都不知道是哪来的梗,你说说,你可真是个活宝,弄的我手里拎个饭盒尴尬死了。”赖锋擦着手里的勺子:“肯定是隔壁的老张说的,长得好像大熊猫,他就是个小喇叭到处瞎嚷嚷。”苗晶:“就你好,成天咧着个嘴胡咧咧。”说完用手指在赖锋的额头上轻轻地戳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病房里除了睡觉就是聊天,反正都是刚认识,怎么吹牛也都无所谓。杨胜岳是做城管工作的,赖锋和他说好了将来去他片区里干烧烤决不能带人去砸摊子抢东西,好歹一起共患难了一场,同是腚眼沦落人。杨胜岳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了。</p><p class="ql-block"> 八点一刻,美丽的小刘护士飘了进来:“四床郝新野跟我走,备皮灌肠去,病号服里面不许穿内衣内裤啊。”郝新野怯怯的问道:“里面光着呀?”“光着。”</p><p class="ql-block"> 小刘护士在前面“飘”,郝新野在后面乖乖地跟着。老郝在郝新野耳边叮嘱着什么。</p><p class="ql-block"> 换药室里郝新野侧躺在治疗床上,小刘护士用削发器熟练地刮着手术部的体毛,嘴里数落着:一大老爷们磨磨唧唧的,有啥好紧张的,人家还上战场流血牺牲保家卫国呢,你一个肛瘘手术算个啥?别哆嗦,再哆嗦给你刮破了。”接着继续数落:“你们病房三床那个叫赖锋的人家都三进宫了,主刀医生说人家进手术室那都是笑着进去的。”郝新野反驳道:“他换药的时候也疼叫唤呢,我都听见了。”刘护士:“他那是装的 故意吓唬别人呢,真疼的时候你见他叫过吗?杨大夫说那天换药老张的手都差点被他捏碎。”刘护士清理了一下刮下来的体毛,拿起了一个连着管子装满水的大塑料桶:“放松一下,要灌肠了哈。”</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