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步胜龙村

桥建硒水乡

<p class="ql-block">中山市小榄镇东南方向的偏安一隅,是城乡分界的广大农村。在全市上千条河道密布、水网纵横的水系中,有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胜龙涌”静静地流经这片土地。“涌”在粤语中读chōng,意为河汊或小河。横向流淌的“胜龙涌”中途汇入纵贯的另一条“沥心涌”,两者垂直形成“T”型然后同流合水的注入“小榄水道”。逐水而居、与水依存是人类共通的特性,因此这片“T”型河流的两岸分布着胜龙、北洲、沥心三座水乡村落,统称“胜龙村”。</p> <p class="ql-block">今天是星期天,闲来无事在街上逛逛走走,七弯八拐的就走进这里。即然来了,还是看看岭南农村的真实风貌。抵达时正值中午,阳光亮晃晃的倾泻漫射,村舍、绿树、水泥路等一切都显得明快而质朴疏朗,没有城市中太多颜色的渲染。从村口沿河的“天成路”直线前进,堤岸夹峙的“胜龙涌”无声无息的缓缓穿村而过,略呈黄色的河水在感观上还是强差人意。看路的另一边顺序排列的房屋新旧不一,以二三层的楼房为主,间或夹杂着几幢一层的斑驳老民居,这些老房子历经岁月的风霜,黯淡发霉的沧桑印痕仿佛是历史变迁的坚守者。如今我看见老旧的东西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可能是上了年纪容易怀念过去。想象屋子里发生的故事,与你最亲近的人一起生活的场景,也许他们中有人永远的消失了,但老房子承载的情感是无价的。然而不管新旧,我最羡慕他们的是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方或大或小的庭院,养花种草、泊车晾晒什么的给人一个舒缓的私家空间,这是城镇不能比似的。</p> <p class="ql-block">一路深入进去,堤岸边栽种的树木已经蔚然成荫。可行人却享受不了绿植的庇护,差不多树下停满了私家车,把并不宽阔的路面占据了三分之一。无奈之下,我只有顶着烈日行走。休息日的午餐时间,正是城市的热闹时分,村庄鲜有人迹,除了车辆经过,骑电单车的也少有遇见。</p> <p class="ql-block">走到天成路的核心地带,远远看见一棵粗壮、高大的古树遮天蔽日的挺立在河岸边。树下一帮老头、老太太正在玩扑克牌,这是我进村看见的第一处人群聚集点。走近了细看古树,怎么是两种树缠绕在一起的?带着这个疑惑,后来查询资料才知晓答案。原来还有一段因祸结缘的传奇故事。据传,抗日战争时期的1940年,日军入侵中山时,炮弹击中了这棵原本的木棉树,导致树干被炸成大洞,随后一个畅快淋漓的时刻,一只神奇的鸟儿将遗留榕树种子的粪便排泄其上。种子在洞中生根发芽,吸取木棉的养分,经过几十年的生长,最终垂下的气根扎进泥土,形成了共生依附的独特景象,是故人们形象的称之为“木棉抱榕树”。这棵手植于清中叶的木棉树算来树龄已超二百年,古拙苍劲的身姿依然老当益壮,与仰赖主干的榕树犹如含饴弄孙之乐。可惜不是春晖三月的花季,看不到红花燿绿枝的英雄本色。</p> <p class="ql-block">告别了“木棉抱榕树”,前方不远处又看见了新奇,路边一处废弃老屋包围中的古榕外,建有简陋的露天祭神坛名曰“兆洲社”。水泥砌筑的方寸之地,一面开口,口子对面的矮墙正中供奉社神,我估计是乡人俗称“伯公”的土地神。这是广东传统祭祀习俗活动‌,旨在祈求保佑地方的安宁和丰收。这一路走来,发现南粤地区对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扬是丰富多彩的,村子里每家每户的大门除了春联,还在门楣上沾贴有五张“门笺”,寓意“五福临门”。门前墙壁上下设“天官赐福”和“门口土地财神”的神位。听说有些虔诚的老人家,每天烧香拜神是必做的功课。民族的才是世界的,只有民族大众认同的民俗文化,经过千百年提炼升华后,才具有生命力和持久力,我在这里看到了中国人独特的精神信仰。</p> <p class="ql-block">走走停停,再往前一段人烟逐渐稀少,离农田和鱼塘不远了。在此转弯踏上了几年前新建的“北洲一桥”。桥头的路口边又是一棵古榕树,茁壮的枝桠整体向河面倾斜,是礼仪小姐请君过桥的手势吗。站在宽广的桥面横视左右,下游是“胜龙涌”与“沥心涌”交汇处,上游是绿意盎然的河边树。我不禁想起了革命战争片《上甘岭》中的插曲《我的祖国》,每个人的家乡都有一条母亲河,可能它并不波澜壮阔、行舟渡船,却同样养育一方水土,目睹了每一个生命滋长与流逝的过程。</p> <p class="ql-block">过桥后,与“天成路”对向的是村中的另一条主路“裕生路”,格局与“天成路”基本相同。每隔一段距离,屋与屋之间空出一条巷弄,我想和我们老家的“火巷”差不多的意思吧。无论大街小巷,都空旷寂寥的让人感觉有些无聊。室外零星稀落的花草正热烈的盛开,也吸引不了蜂蝶的光临;只有处空间,一群蜻蜓灵巧的绕飞着,大概这个地方食物充足;被曝晒的河面,想必鱼儿闷热难耐,躲在树荫下纳凉,被我的脚步声惊动,倏的摆尾潜入水下;路过几户人家的房间,遮挡不够完全的布帘,日光几截几缕,明明媚媚透过窗棂。沉默像是兑过水,暗自流动。这时周遭慵懒的环境唯我清醒如是,一种悠闲中看光阴不再的慨然油然而生。</p> <p class="ql-block">想我童年时,夏日的暑假正是与小伙伴们不舍昼夜的疯玩的时候。物质匮乏的年代,街巷山河就是我们天然的游乐场所。错综复杂的小巷里弄是打枪战、抓特务的绝好去处;自制的蛛丝网拍沾蜻蜓;撮箕捞鱼虾;瞒着大人偷偷去小河的深滩学游泳,扑腾着多呛几次水,也就学会了……</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村庄,农活比过去少了许多,村民们不再固守田间地头。工业文明的汹涌早已将农耕符号冲击的七零八落,铺天盖地的网络改变了所有人的生活方式,没有自制力的孩童更是身陷电子游戏带来的快感中,谁还玩那些土玩意啊!这么一想,倒是我有点落伍了。</p> <p class="ql-block">可我还是有点不由自主的伤感,看河对岸一处下河的阶梯,再也没浣衣的主妇拿着棒槌不停的翻打衣服,我还在固执的复原记忆里的从前。这不合情理的要求甚是荒唐,就像那个年代已经走远,如此干净、清晰,不露痕迹。</p> <p class="ql-block">还是走吧,前面的十字路口是村子的商业中心“北洲市场”。东边的“裕生路”在路口与西边的“上胜街”连通继续向前延伸,南边的“兴洲街”衔接小桥“北洲市场桥”通往北边的“天成路”。村级的“北洲市场”规模很少,沿街几十家店铺经营百货、吃食等商品。生意清冷的午后街上空荡无人,我走马观花的逛了一圈,站在路口犹豫了几秒钟,还是决定看看“上胜街”。</p> <p class="ql-block">“上胜街”更为荒凉,鸟雀在枝繁叶茂间自由自在的鸣叫,这里是它们的天堂,却是我的无趣。走得汗流浃背时,终究看见了一处热闹所在。河岸边两棵高大的古树并肩而立,一榕树一菩提树。树下三帮老头、老太太扑克牌玩得不亦乐乎,更兼围观者助阵,我不好此道,只听见他们语气急促的叽哩哇啦你一句我一句,反正我也听不懂。</p> <p class="ql-block">打他们身边经过不远处,我见到了村子里第二处神社“北兴社”。这座神社比“兆洲社”体面多了,有房、有神像、有对联、有门笺。笺分九福帖满墙,福在中华文化中有着深厚的意义,它不仅仅是对物质生活的美好祝愿,更包含了人们对精神层面的追求。福气并非仅指财富或地位的显赫,还是一种内心的宁静和对生活的满足感,在此也祝愿乡民们福气多多。</p> <p class="ql-block">闲游到这里,村庄的概貌已览,再迈步意义不大。我原路返回,过“北洲市场桥”再见了“胜龙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