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脚泥土一串歌

绿萍

李山，本名李小亮。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文水县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国农民书画研究会会员，山西省刘胡兰中学高级语文教师。 两脚泥土一串歌──读孙志平老师《文水豆腐皮儿叹》李山 甩一嗓子高亢悠长的叫卖，牵出的是文水豆腐皮儿的原料（黄豆子）、设备（磨盘子）和制作的辛劳（老茧子），牵出的是文水豆腐皮儿悠远的历史和它飨足百姓口腹的大用（长巷子、矮房子、破门子），牵出的是味之美（哈喇子）、生之难（泪珠子）、食之匮（祖祖辈辈的空肠子），牵出的是文水人生存奋斗的坚毅和顽强（碾不碎挑水担粪的老身子），牵出的是对苦难历程的永恒记忆（磨不灭顶风冒雪的苦日子），牵出的是凝结了先人的困苦、辛劳和恩泽的“老爹”……一嗓子叫卖，将历史的指针拨离食不裹腹的从前，拨到了物阜人丰的新时代，让文水豆腐皮儿的芬芳，飘出乡关，飘满九州，飘扬过海（穿过大洋穿过国界，穿过日头月亮繁星子，直到海外游子的耳膜子鼻尖子）。一嗓子叫卖，牵出了作者对家乡美食的如数家珍、满怀骄傲：胡兰的牛肉、大村的虹鳟、章多的杏儿、西旧的葡菊、开栅的沙棘、南安的梨、苍儿会的莜面、裴阿会的麻糖……它们虽然各有千秋，各领风骚，终究不及精工细作的豆腐皮儿（都没有阿娘挑的豆子那悠长悠长的香）！ 好一个文水豆腐皮儿，它经历了贫穷困苦，它见证了丰衣足食，它蕴含着苦涩、悲哀、失望和泪水，它闪耀坚毅、快乐、希望和欢笑。变了的是光阴和人事，变不了的是嚼头和清芬，以及生民的感念、诗人的感喟——豆腐——皮儿——嘞日这嗓子咋还这么熟熟得我口里流水眼里涩 这诗土，是土语的荟萃。作者无意间开了个土语讲习班，让读者温习这朴素的土话：一嗓子子、黄豆子、磨盘子、老茧子、长巷子、矮房子、破门子、哈喇子、泪珠子、空肠子、老身子、毛驴子、苦日子、秘方子、死耗子、全村子、儿子、孙子、高房子、花裙子、肉丸子、繁星子、耳膜子、鼻尖子，老爹、阿娘，一匝一匝（一叠一叠），咂巴咂巴（品味），裴阿会（裴家会），日（即“喏”，记音语词）……正因其土，遂而朴素、深沉、厚重，朗朗上口而感人至深。 作者只用细节和形象说话，没有宏大叙述，没有标语口号。 排比如清泉不息，又如钱塘潮起，又如画册翻开，抒真情，见俊才，增气势。衬托又如锦上添花，美人盛饰，今人开眼界，广见闻，而终见众星捧月、浓绿映花。 作者那股爱生活、爱家乡的情感激流，一旦邂逅了“文水豆腐皮儿”这道渲泄的闸门，便一泄如注，汩汩滔滔，浩浩不绝，喷涌而出，她将对贫穷苦涩的感叹、对坚毅耐劳的感动、对生存悲喜的感悟、对时代脉搏的感应，巧吵地凝铸在了一张薄薄的豆腐皮上。 我敢断言，这诗是要流传的。 孙志平，女，笔名，绿萍。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文水县诗词学会会长。 附《文水豆腐皮儿叹》 文水豆腐皮儿叹孙志平 豆腐 ——皮儿 ——嘞——就是这一嗓子喊出了黄豆子磨盘子和老茧子 就是这一嗓子喊穿了长巷子矮房子和破门子 这一嗓子喊出了哈喇子喊出了泪珠子喊饿了祖祖辈辈的空肠子 石碾子碾碎了黄豆子碾不碎挑水担粪的老身子磨盘子磨晕了毛驴子磨不灭顶风冒雪的苦日子 老爹就凭着古老的秘方子深夜陪着死耗子白天穿梭全村子养着儿子和孙子豆腐——皮儿——嘞——一辈子 这一嗓子穿过了高房子穿过了花裙子穿过了山珍海味肉丸子穿过了大洋穿过了国界穿过了日头月亮繁星子直到海外游子的耳膜子鼻尖子 他嫌胡兰的牛肉荤他嫌大村的虹鳟腥他嫌章多的杏儿酸他嫌西旧的葡萄甜 他说开栅的沙棘南安的梨苍儿会的莜面裴阿会的麻糖都没有阿娘挑的豆子那悠长悠长的香 他说就是那一匝一匝的皮儿吧儿时用皮皮笳和妹妹咽着口水割着分的皮儿啊让俺再咂巴咂巴 豆腐——皮儿——嘞——日这嗓子咋还这么熟熟得我口里流水眼里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