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秋后第一个周末,友人相约,去乡下农家乐乐。</p><p class="ql-block">端上餐桌的一碟碟青菜,是自己种的,绿油油的,带着清甜;炖出来的鸡汤,源自林子里吃虫儿长大的地跑鸡,那真叫一个鲜美!对于城里靠超市喂养的人来说,这是何等奢侈的用餐啊!</p><p class="ql-block">餐毕,友人们打牌聊天挥笔作画卡拉ok,各寻其乐,我舍不得院外的风景,独自走在了乡间的小路上。</p> <p class="ql-block">时值立秋,却艳阳高照,午后时分,灼热得狠。四处的菜地和稻田里,不见一个人影。唯独我,可能很像个乡下人眼中的“乡巴佬”,烈日当头照,竟不戴草帽,也不打遮阳伞,更没穿防晒衣,穿着一条青花瓷图案的连衣裙,露胳膊露腿,素面朝天,就这样在烈日下漫无目的地走着,权当来一场日光浴吧。</p><p class="ql-block">天空湛蓝,没有一丝风,也不见一丝云,左看看那荷塘里,骄阳晒红了荷苞,仰天挺立着,</p> <p class="ql-block">右拍几张狗尾巴草,细细的茎杆被毛茸茸的狗尾巴,压弯了腰……</p> <p class="ql-block">大面积映入眼帘的,还是这灌浆期里的水稻田,密密匝匝地支棱着,绿得滴翠,仿佛滋滋地吞吐着绿色的呼吸,满眼铺开去,让我找到了毛诗里的“喜看稻菽千重浪”。</p> <p class="ql-block">这满眼的绿,走近前细细端详,竟然绿出了意外……生于同一片土地,同是生机勃勃,却如同一龙生九子,其貌各不同。</p> <p class="ql-block">水稻灌浆,想来也犹如双胞胎问世,会有个先来后到,有早有晚,有快有慢,有的稻穗个头长得奇高,显得出类拔萃,却瘪着,没有灌浆的任何征兆,像一个赖在父母身上总也不见成熟的巨婴;</p> <p class="ql-block">另有一类,在周边兄弟们大多都攒着劲翠翠地灌浆呢,唯有它,还没好好结出穗,却已未老先衰,一株独黄,如同一个孤掌难鸣的遗老,夹在生机勃勃的时代大潮中,显得如此不合时宜,还有几分滑稽可笑;</p> <p class="ql-block">如果前面那几株,只是个体差异,偶尔为之,可这紧挨着的两片水稻田呢,同呼吸共蓝天,仅仅隔一道细细的田埂,两边的稻穗却茂盛出了截然不同的景象:田埂的一边,翠绿,齐刷刷地向阳生长,整整齐齐,热烈地攒劲灌浆结穗;</p> <p class="ql-block">田埂的另一边,也是翠绿,稗子草却生长得汪洋恣肆,穿插在稻田里,领略风骚,独独矮了默默的稻秧……对于我这个农盲来说,真不理解是什么原因,可以让一片稻田不生一株稗子,又是什么原因,令另一片稻田稗子丛生。</p> <p class="ql-block">我们从小建立起的一点农业常识告诉我们,水稻田里要及时地铲除稗子,即使偶有漏网之稗,在翻晒稻米时也要尽力筛除掉……可是,此刻,我站在这条细细的田埂上,左顾右看,看着它们各自倒向两个极端,依我对现实生活的理解,我想不出答案……</p> <p class="ql-block">我真想悄悄地问问:两边看似同根同族的水稻们,哪一边能告诉我,你们谁的生长,才更顺应上天赋予你们的天性?</p><p class="ql-block">我心里也在揣测:余秀华若是这片稻田的主人,还会不会写出“一颗稗子提心吊胆的春天”……</p> <p class="ql-block">记于甲辰初秋于湘潭庆丰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