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眷恋

踏石留痕

　　在这暑末初秋之际，国际排联沙滩排球U19世界锦标赛在我故乡商洛举办，来自53个国家和地区的116支队伍，450多名运动员、教练员齐聚商洛，将进行184场比赛。这是故乡历史上一次空前的盛事 ，也是故乡的大名唱响世界的一次绝佳机会。近日，随着多媒体的广泛报导，又一次勾起了我对故乡的情思。

我的故乡商洛市位于秦岭南坡，人们习惯称其为陕南。虽然处于秦岭腹地，但因特殊的地理位置，阻隔了南下冷空气的侵入，锁定了北上水汽的滞留，终年雨量充沛，气候温润，山清水秀，风光秀丽，是休闲度假的好去处。她离长安城也很近，百十公里的路程，从古城出发，一脚油门就到了我的故乡商洛市，因而，人们也称她是省会的后花园。本届国际沙滩排球大赛选在我的故乡商洛市举行，选择者可谓慧眼识珠。

　　在我的故乡，汩汩溪流汇集一起，成就了丹江，因此，丹江的源头就在我的故乡。乳水也是故乡的第二大河流，在我家门前，汇入丹江，牵手相依，澎湃东去。溪水丰盈了丹江，丹江给予了两岸富庶的土地，故乡水系发育，小麦、水稻种植业得天独厚。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秋季开学的时候，正是稻子抽穗杨花的日子，也是我最期待的时刻。因为，我知道再过不了几天功夫就是中秋节，一般来讲，生产队都会安排收割一些早栽早熟的稻子，待到中秋那天，我就能吃到母亲用新米做的节饭。

　　说起这些往事，我就会情不自禁的想起我家门前的稻田。我家住在城东的丹江南岸，记得小时候端午节吃粽子的前后日子一般都是收麦的季节，收完麦子紧接着就要插秧。插秧就得把割了麦子的地块尽快犁了，然后就是灌水、耙磨、插秧，这是龙口夺食最忙的时候，也是农民一年最辛苦的日子。那时候我家门前一直向北望去，直到丹江河边全是稻田。

麦子收过待插秧的时候，早上起来，站在我家院子门前的高处向北望去，灌满水的稻田明晃晃的，像是一面面镶嵌在丹江岸边的镜子，阳光射进水里，一闪一闪的，给人一种梦幻般的神奇感觉。在这抢手抢种的时节，农民一般出工都要比平时早，收麦的人早出晚归，像打仗一样的节奏。耙地的活相对轻松一点，大多安排年岁稍大的老农去做，双双黄牛拉着磨耙不紧不慢的行进在水田里，布谷鸟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鸣叫，提醒着人们“算黄算割”。插秧的人撅着屁股，两头扎地，次第排开，顺着把式的行（hang）子手不停的插着退着，瞬间功夫秧苗齐刷刷的站立田间，一番辛苦过后，又见一片新绿铺满大地。

　　秧插过后，短暂的缓苗过程一结束，一片片扎根后的秧苗长势迅猛，夏风吹过，绿浪如潮。青蛙是稻田卫士，是帮助农民铺食害虫的好猎手，也是入驻稻田最早的精灵。记得小时候早上起来，稻田蛙声一片，像是一场原生态的鼓乐演奏。晨曦中泛绿的秧苗被一层薄薄的水气裹挟，雾霭氤氲，轻纱漫舞，美轮美奂。夜里，稻田成了萤火虫的世界，空中地上，流萤飞舞，光影交错，恰似银河落入凡尘。这时的青蛙也不甘寂寞，更是鼓足腮帮，与萤联袂（mei）“稻田夜色声光秀”。

夏日的秧苗像出生的婴儿，一天一个模样，随着分蘖壮大，田间管理需要适时跟上，薅草、捞秧、捉虫、施肥等工作一项都不可缺。进入农历的七月中下旬是稻子的孕育期，走进稻田，你会发现米黄色的稻花星星点点般的飘荡在稻须上，稻田里到处弥漫着淡淡的幽香。随着稻粒灌浆腊熟，稻田也就开始由绿变黄，不多时日，成熟的稻子一片一片的黄了，慢慢从我家门前一直黄遍丹江两岸。

　　成熟的稻子像骄傲的勇士，身板挺得笔直，沉甸甸金黄色的稻穗低着头，在秋风中摇曳，像是害羞的村姑在呼唤着人们的关注。成群的麻雀是农人最讨嫌的馋嘴鸟，这个时候驱鸟护粮是一项大事，马虎不得，稍有疏漏，成片成熟的稻谷就可被麻雀鸟害祸殆尽，颗粒不收。因此，稻子收割前驱鸟是一项主要任务，生产队都会安排落实地块专属驱鸟的人，一天到晚，田间地头驱鸟的鞭声、锣声、呐喊声交织一起，成了丹江大地上的主旋律，此起彼伏，不绝于耳，甚是热闹。

稻子熟了，人们又一次拿起链床兴高采烈的向稻田走去，开镰收割。这是大地的馈赠，是劳动付出后的回报。稻子收完了，我会和其他孩子一样自觉下地捡拾遗落的稻穗，这是农村孩子的一种天性，也是课后放飞心情最开心的时刻。我们结伴穿错在空旷的稻田，脚下踩着松软的泥土，手里握着捡来的稻穗，心情舒畅极了。

故乡的稻田，年年由绿变黄，把一个完整的生命过程呈现给了我，多变的天然美景让我永远无法忘怀。她是丹江吟唱的一首歌，她是劳动绘就的一幅画。即是半个多世纪过后，驱鸟的旋律仍在我的心中回荡，故乡丰收的美景依然还是那么的清晰、亲切。回眸过往，儿时稻田夜色流萤虽成趣事，田园牧歌再也无处寻访，但是故乡正在实现着跨越式的蜕变，把一个现代文明、祥和富裕的丹水商山蓝图绘就。故乡，你像母亲一样，永远都是我心中的眷恋。

完

2024.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