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囗民间故事“白扇记”

家乡美郑士炎

“白扇记”是一个凄婉的故事，这个故事在浩子口及周边流传了600多年。这个故事在浩囗民间有许多版本:《小渔网》、《洞庭洞、《渔网会母》、《当铺会母》、《牙痕记》等，虽名字不同，但故事内容都是大同小异。这个故事后来浩口艺人将其编写成了花古戏，在浩口民间还有个说法，“不唱白扇记，不叫花鼓戏”。

明万历十八年(公元1543年)五月，山西省谷城县的辰州知府胡开思告职归宁。五月初五这天，官船行至湖南洞庭湖老君山一带，碰到了湖匪赵老大(赵老大，潜江东荆河赵家台人，赵从小习武，虽有一身好武艺，可惜此人做了湖匪)，赵见是一艘独立的官船，心想发财的日子到了，立即向十八个湖匪兄弟发出信号。工夫不大，十八条船从不同的方向，向赵老大的位置飞快驶来。赵老大站在船头上，手举大刀喊通：“何方的官船？来到我的管辖之地，立即停船捡查，交出卖路钱，方可保住性命”。胡老爷那里示弱，站在船头上喊道：“大胆湖匪，在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打劫官船，本官给你们改过自新的机会，尽快散去，从事正当职业，不然，本官启奏圣上，发天兵将你等一举剿灭”。

赵老大站在船头喊道：“天高皇帝远，天兵怎奈何于我”？胡老爷见势不好，一边命船夫快速驶离，一边命家丁放箭。这些湖匪久经沙场，听到箭响，纷纷躲在船的拱蓬内一至紧跟官船。官船上的箭一射完，湖匪十八条快船围了上来，湖匪们提着大刀，飞身上了官船，见人就杀。

胡老爷妻子黄氏万般无奈，将襁褓中胡金元狠心地在右膀上咬了一囗牙痕，用包被包住儿子，随身放了一个玉杯盏、一个犀牛角和一双象牙筷子，再用红毡裹绑好，抛向洞庭湖中，望好心搭救。

赵老大将船上几十号人全部杀死，抛向湖中，又将船上的金银珠宝洗劫一空。赵看黄氏和十三岁女儿胡金秀长得标致，强行掳走做了压寨的大小夫人。

洞庭湖老君山西南流角刘家湾，有一对名叫刘玉期的夫妇，靠捕鱼为生。时逢端午节，湖水好，行情也好，刘玉期夫妇一清早就出了门，到下午五点，船一圈的渔网都装了不少鱼，可以说满载而归，在回家的路上，看到远处漂来了一个包裹，刘玉期朝着包裹甩手一网，不偏不歪正好网住了包裹。夫妻俩费了好大的力气，将包裹拖进船仓，打开包裹，见一个哭得声音已沙哑的婴儿，婴儿随身有一个玉杯盏，一个犀牛角和一双象牙筷子。刘夫人抱起婴儿说道：“这孩子应孩是有钱人家的，为什么要抛弃在湖中呢”？夫妻俩百思不得其解。

夫妻俩看孩子可怜，将其收养，取名“渔网”。时间过着真快，一晃渔网已到六岁了，刘家夫妇把渔网送进学校报名念书，学校听说渔网是老两口捡来的，破例免了学杂费，只收取了书本费。

渔网从小没吃过奶，比同龄孩子要矮小一些，大家管他叫“小渔网”。小渔网天智聪慧，才气过人，深受老师和同学们喜欢，刘老夫妻俩喜出望外。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渔网从小就很勤快，一放学就帮忙织渔网，干家务话。老俩囗为了让小渔网上完十年长学，没日没夜地捕渔，把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小儿子身上。其实，刘老夫妻自已有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从小不学无术，专干偷鸡摸狗之事，十多年两个儿子都没音信。

在渔网十五岁那年正月，刘家的两个儿子回来了，看到家里有个十多岁的弟弟，一打听，才知道弟弟是父母捡来的的。这两兄弟商议，怕弟弟长大后分他们的家产，决定将其赶出家门。母亲听后，心疼不已，但又无奈，又怕两个儿子起歹心。

当晚，老两口把小渔网叫到房里，将小渔网身事一一说明，为小渔网收拾了一个包袱，把家里仅有一点银子给了小渔网，并将玉杯盏、犀牛角和象牙筷子交给小渔网。并嘱咐这三样东西是寻找亲人的凭证，千万妥善保管。

吃了晚饭，老夫妻俩连夜用船把小渔网送出老君山，到岳阳上岸。三人洒泪告别，渔网在地上长跪不起，含泪说道：爹呀！娘呀！我小渔网若有出头之日，一定回来孝敬二老。

小渔网在寻亲的途中，遇见行走江湖的道情艺人王友仁，王看小渔网小小年纪，孤身一人，起了同病相怜之心，带着小渔网学起了道情。小渔网天生聪明，一学就会，还编写了一些耳熟能祥道情段子，深受洞庭湖沿岸百姓的喜欢。王友仁同小渔网相处了一段时日，觉得这个人的人品不错，两人结为了异姓兄弟，从此一起过起了流浪的生活。

小渔网同王友仁一边唱道情，一边寻找亲人，并把自已的身事，编写了一个段子，四处传唱，希望早日找到自已的亲人。一天晚上，兄弟俩在座观音庙借宿，渔网做了一梦，梦见一位老太告诉渔网说：“要想找亲娘，必须到潜江”。

第二天，小渔网把做梦一事告诉了王友仁，王也希望兄弟早日与亲人团聚。临别时，王友仁把身上的银子全部给了小渔网，小渔网万般推辞，王友仁说：“你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到陌生地方去，哥哥不能陪你。常言：饱带干粮热带棉，出门多带盘缠钱”。兄弟俩依依不舍地道别，小渔网过长江经洪湖，来到潜江地界，一边唱道情，一边寻找母亲。

再说赵老大，这些年在洞庭湖打劫过往商船，掳了不少金银珠宝，怕官府追查，带着十八兄弟上了岸，回潜江街上买下了几家铺面，做起了生意，还在闹市区开设一家“宏盛典当行”(赵老大原名赵宏盛)。小渔网来到潜江街上逗留了几天，一日，小渔网路过潜江街上的“宏盛典当行”，看到典当行掌柜与客商发生争执。只见一位客商拿着几张当票说：“大家看看，典当行黑心，我三件小东西，当了不到三个月，要收我三两银子”；掌柜说：“三两银子是按事先约定收的”，双方争执不休。

小渔网上前说：“你们双方不要争执，有帐算不乱，如果你们信得我，我来帮忙算一下。掌柜的觉得，这么多人围在门日无法做生意，有人出面调解，当然是求之不得，忙说：“把生先费心了”。渔网走上前，接过掌柜的帐本，先仔细看记帐本上几个物件的收当的日期，取当日期，每天应付利息，一一记清；又仔细看了客商的几张当票，把出当的日期，取当的日期及每天利息详细记下。小渔网拿过算盘，只看到他手指在算盘上下翻飞，算盘珠子发出噼里啪啦响声，掌柜的连连点头，不一会工夫，帐算完了。小渔网把算的结果告诉大家，是掌柜多收客商一两五钱银子。掌柜的向客商陪了不是，退还了一两五钱银子，客商连连道谢。看热闹的人也散去，典当行也开始做生意了。这事被搂上的赵老大看得真真切切。

一场风波平息，小渔网背上道情筒子，向大家拱拱手，大步离开。赵老大急忙从楼上下来喊道：“小先生请留步”，渔网回头，看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老板。赵老大忙自我介绍：“我是典当行的东家，刚才看先生帮我家解除纠纷，我想请先生喝酒，以表谢意。此时，渔网觉得腹中饥饿，也就应允。

两人来到南门河一家酒楼，上了二楼雅室，赵点了几道茶，又上了好酒。二人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老大说：“先生年轻有为，我想请先生到我典当行做掌柜，先生往后的一切都包在我身上”。渔网忙说：“多谢东家厚爱，本人当务之急是寻亲，等寻到亲人后，本人还要读书，来年参加科考”。赵老大又说：“我朋友甚多，只要先生告诉实情，我在潜江帮你寻找亲人不是难事；至于读书之事，更好办，你边工作边学习，待到科考时，我一定助你达成心愿”。渔网觉得，为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遍心，不能把实情告诉东家。返转又一想，我初到潜江，人生地不熟，又没安身之处，不如在此做个临时掌柜的，不但有个住所，还可向往来客商打听母亲下落。

渔网就在典当行做起了临时掌柜的，每天的往来帐目一笔一笔都记得清清楚楚，没有发生过半点差错，赵老大也非常高心。为了留住小渔网，一天傍晚，赵老大叫回十八兄弟同小渔网喝酒，赵向大家介绍说：“渔网先生是我请来的当铺掌柜，此人饱读诗书，年轻有为，我想同结为忘年之交，见弟们作个见让”。此话一出，大家同声叫好。赵说：“大家没意议，渔网就是我们的老幺了”。众人应允，纷纷要向幺叔敬酒，小渔网见一个个汹神恶煞，想必不是什么好人。小渔网端起酒杯站起身，陪笑地说：“各位长辈，万万使不得，小生年轻无知，怎敢与前辈们称兄道弟，再说潜江我也不会久留”。赵老大见大家不悦，急忙出来圆场说：“小兄弟不愿与我等称兄道弟，那就随他吧”？从此，赵家上下都管小掌柜叫幺叔。

时间过得真快，又到端午节了。赵老大同十八兄弟到东荆河看龙舟赛，并邀请幺叔一同前往，小渔网在路上偶染风寒，只好回到了典当铺。小渔网坐在典当行，想起十五前的今天，养父母把我从洞庭湖中救起，又将我收养，供我读书，养育之恩终身难报。为找亲娘，又远走它乡，想到这些小渔网好不伤心。于是拿出道情筒，唱一段道情:

小渔网独坐当房

唱段道情诉衷肠

我家住洞庭湖上

老君山，西南角

是我的第二故乡

十五年前过端阳

恩父母打渔湖上

随浪来包裹行囊

我恩父甩手一网

我恩母拖入船仓

红毡毯几层梱绑

只以为包裹银两

打开看苦命儿郎

恩父母左思又想

富家子理应抚养

又为何抛到湖上

穷人家不能抚养

为何三宝藏身旁

胡金莲听了幺叔这段道情，不由想起十五年前的端午节，官船被劫，父亲被害，母亲无赖把未满周年的弟弟金元抛在了洞庭湖中，幺叔难道是我的弟弟金元？

胡金莲立即上楼，把幺叔唱的道情一五一十告诉母亲，母亲黄氏听后高兴不已，嘱咐金莲不要声张，好事多磨，待我细细问来。此时，正是中午时分，黄氏把饭菜端到当铺后堂，喊幺叔吃饭，让女儿守在当铺门囗。

待午饭吃完，黄氏说道：“刚才听了幺叔的道情，方知幺叔身事坎坷”。小渔网好像找到了倾诉对象，把十五年前端午节那天，养父母把他洞庭湖救起，对他如亲生一般抚养，二老吃省俭用，一至供他上学。后来两个哥回来了，养父母怕两个哥加害于我，连夜驾船把我送过老君山，到岳阳长岸，并将家里仅有的碎银送给我，并把后来遇王兄学道情，在观音庙做梦的事一一讲给黄氏。

黄氏听后，流泪不止。说：“苦命的孩子，以后如有出头之日，一定要好好孝敬养父养母”。黄氏又问：“你随身包裹里是不是有一个玉杯盏、一个犀牛角和一双象牙筷子”？渔网惊奇的问:“您怎么知道？难道你是我…………”。黄氏又说:“让我看看你的右肩，有没有口咬过牙痕”？渔网跪在黄氏面前，解开领扣，黄氏一眼就看见15前年咬的牙痕，抱着儿子又是高兴、又是伤心。母子相认，述说衷肠。

黄氏立即给京城父亲黄凯修书一封，拿出皇上当年赐给黄家的白扇，交给儿子金元说：“趁赵老大没在家，赶快骑快马前往京城”。金元怕引起赵老大怀疑，也给赵老大留信一封，说自已想念家乡，想回老家一趟，少则一月，多者两月就回。

金元骑着快马，二十天到达京城，见到了外公黄凯，呈上母亲书信和白扇。黄凯想，从京城发兵到潜江太远，立即修书一封，让金元的伯伯胡开志出兵。

金元拿过书信随两个差人，前往湖广总督找胡开志。三人骑快马连夜向湖南进发，每到驿站都更换新的马匹。一周时间，三人赶到湖广总督，将书信交给胡开志，胡得知哥哥胡开思被害，含得眼泪亲自调兵，带着儿子胡宝林随胡金元发兵潜江，。

十天后，赵老大等十八名湖匪全部捉拿归案，处以死刑。胡金元带姐姐和母亲随伯父一起到洞庭湖祭奠父亲。祭奠结束，黄氏跳入了洞庭湖找她丈去了，姐姐胡金秀在回潜江浩子口“观音庵”出了家，胡金元随伯父继续念书，后来高中状元。

搜集整理：郑士炎

2024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