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b> ——忆王庄丽老师</b></h1> 原载《大通湖一中校庆四十周年纪念册》 <h1> 1965年9月1日天气晴朗,我与同队的蔡和平、吴光华、曹元珍、刘智仁同学,高高兴兴挑着行李,从四分场四队赤脚丈量大堤20余华里,到达三吉河坝街下堤后,往西经过柳杨村走到村尽头河边(这边是学校男生与部分教师住宿区),河对岸向往已久的国营大通湖农场职工子弟中学。</h1><h1> 南北向运河清澈见底鱼儿悠然自在,河对岸绿树成荫,跨过小木桥踏上泥土斜坡,学校茅舍墙壁上贴着新生分班公告,110个同学分为中10班和11班,10班第一行就有我的名字。我正继续往下寻找三分校考上来其他同学名字,突然有人高喊:“文章华,你是我们班的,我带你去报名”。我愣住了不认识他,他怎么能叫我的名字?他笑了:“我叫王梦麟,你不是叫……?”他边说边用手指着我扁担一头竹篾凉席。我顿然明白自己是举着“名片”进学校的,竹簟子上有我妈妈用正楷书写的“文章华记”四个漂亮的毛笔字。</h1><h1> 我跟着梦伢子经过食堂,拐弯往西,就来到了我们的教室,此小青瓦房中间为老师办公兼住宿,东西各一个教室,墙壁内为竹篾编织外糊稻壳泥巴再粉白石灰,是当时农场最好的教室。东边教室门口讲台边,坐着一位整洁朴素,一头短发,一副和蔼可亲笑脸老师,她就是10班班主任王庄丽。</h1><h1> “王老师,我报名。”我高兴地把录取通知书递了上去。她看了我的名字,意味深长的说:“你升学成绩还不错,以后要更加发狠学,争取做到文章华而又实!”王老师着手给我进行登记,我站在一旁脸有些发热,不是胆怯,而是觉得老师的第一句话份量可不轻,语重心长的叮嘱啊!</h1><h1> 第二天,同学们在王老师的带领下打扫环境卫生。她不是站在一旁只作指挥,而是挥动着锄头,和同学们一道锄地坪里杂草,干得满头大汗。她一边干一边与同学谈笑交流,借此机会她很快掌握了新来同学不少情况。同学们第一印象就是王老师可亲可敬,很快师生之间感情就融洽在一起了。</h1><h1> 那年代师生下生产队搞劳动是常有的事,后来每次劳动,分工安排、质量管理的事她交给班干部执行,自己和学生实打实干,比如捡棉花,她就背着一个大布袋子埋头一朵一朵摘捡棉花,摘满一袋又摘一袋。</h1><h1> 半间房约12平方米就是王老师四口之家,还兼办公室。我们没看到她休息过,每次下晚自习铃响后,我们从教室里走出来,总是看到她还在那里备课或改作业,还要尽到自己做妻子、做母亲的责任洗刷缝补,她那瘦弱的身体真是够累的了。</h1><h1> 我多少次作文都是她面批的,尽管是面批,她还是给我认真地写上许多批语,显然对我十分的关心。那学期的作文比赛,我得了二等奖,她把奖品(一个再生纸做的作文本,市面价时为8分钱)亲自送到我手上时,我很不高兴的样子。她笑了;“鼓什么嘴?该祝贺你;不过学习上的不知足是好事,以后多看点书,多写日记,进一步提高写作水平”。</h1><h1> 那学期我有过两次全校登台,10月后中学部举办朗诵比赛,每班为选出代表参赛,王老师让学生自己在报刊上选一首现代诗在她面前试读,我被选中。而今只记得诗大致内容,是描写母亲在车水抗旱中的顽强奉献,诗的情景描绘十分感人,而后她两次指导我朗诵,赞美我情感表达做得比较到位。遗憾的是正式比赛时我因人多,怯场而发出的声音太小,没有扩音设备,自然效果大打折扣。赛完后因感觉让王老师失望,与她相遇时抵着头走,王老师却安慰我说:“没关系,相信你下次不会怯场了。”</h1><h1> 12月王老师布置我和欧阳梦龙同学排练对口词,参加全校庆元旦文艺晚会演出。我自小在格子湖长大,啥叫对口词一点都不懂,王老师把对口词文本递给我两说:“你一句我一句轮流普通话朗诵,顾名思义对口词;动作与朗诵相配合,这里动作又叫肢体语言,以助进朗诵表达效果。欧阳梦龙有舞台经验,你向他学。”说完王老师边朗诵边示范了前两句肢体语言。之后两周的课余时间,我和梦龙在教室后面杨树下面排练对口词,王老师常来查看并指导我两排练。</h1><h1> 12月31日晚演出之前,我人生第一次面部被美术成谱迟老师化成浓妆,天气寒冷我和梦龙却身着夏装,上身白衬衣下穿青色长裤,站在人群中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特殊感觉。</h1><h1> 只能容纳350人左右的茅屋食堂兼礼堂,估计坐满7-800人。轮到我们节目上场了,我两迈步走到舞台正中向观众敬礼之后立马开始对口词。这次我真没怯场,梦龙老舞台就更不用说了,我两声音洪亮,肢体语言配合刚劲有力,最后我两齐声朗读“……五星红旗飘,我在红旗下长高,豪情满怀,携手并肩,迈步阳光大道,锦上添花,祖国明天更好!”话音刚落台下掌声雷鸣般响起,我在起步下台瞬间,看到坐在礼堂右边的王庄丽、杨淑琼老师使劲拍掌,笑得格外灿烂而心里甜甜的。</h1><h1> 晚会压台节目是三年级六、七班的歌舞“七律·长征”。哥哥姐姐们打着绑腿,身着红军服装,红旗飘舞,歌声嘹亮,舞姿优美整齐,步伐刚劲有力,“炮声”隆隆,硝烟弥漫,画面近乎逼真而让我好不激动。</h1><h1> 演出刚结束,物理老师王鉴锡把麦克风放到收音机边上,高音喇叭里传来了:“嘀、嘀……嘀,刚才最后一响,在毛泽东伟大旗帜指引下,平安幸福、成就辉煌的1965年过去了;充满挑战,前途更加光辉灿烂的1966年来到了。”晚会就此结束,人们纷纷走出礼堂,从边远湖乡茅屋来的伢子、妹子们,头次度过了这么热闹,增长见识的元旦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h1><h1> “文革”初期王庄丽老师的丈夫,1952年来农场,农科所所长黄晋铎同志,受到了那场史无前例运动的冲击,被下放到四分场三队参加生产劳动,她伴随一起调到四分校任教。</h1><h1> 1969年3月14日,我被生产队长从田里叫上来,临危受命回到母校任教。1975年秋的一天下午,我得知王老师心脏有病不能工作(此时她爱人己恢复工作,搬回农科所),于是赶到她家里去看望。王老师一个人在家,坐在椅子上,十分虚弱。她见我来了,十分高兴。她用手指了指凳子说;“欢迎,请坐”,看她有要起身为我端茶之意,我立即制止了,要她坐着别动。我们交谈了起来,她一开始就问学校的情况,问我教什么课程,并鼓励我好好工作。最后她说:“我不能这样在家里呆着,我要去向领导申请,不能教书,搞搞收发也行。”对此,我深受感动,多么好的一个老师啊,她在重病中还一心惦记着党的工作。</h1><h1> 第二次是1976年春暖花开时节,我又来到了王老师的家里。这次她身体表面上似乎好些,谈的比上次多。谈了我们一些同学过去的事,十一年了,许多同学的名字、学习成绩、性格、爱好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她说:“每次到生产队搞劳动我不用操心,王梦麟、贺命才两同学为人诚实服务周到,勤快,做出来的事很有看相,像队干部一样,分工布置任务,情况记录,验收质量做得很好,将来适合做管理干部。”还谈到了参军去了的张沅新、王梦麟等同学,期望他们在部队里大有出息,健康成长。</h1><h1> 最后她特别谈到了2月去世的周恩来总理,说:“周总理真是一个好总理啊,世间少有,日理万机,头脑清晰灵活,应变能力超人,国家难得的顶级栋梁,为什么不让我这个废人先死,而要让他老人家先去呢?”听着听着我眼睛湿了说:“周总理是太伟大了,确实可惜了。您说自己是废人大错特错,您对国家贡献大大的,您要好好保重自己,要相信自己会很快痊愈重返在岗位的。”我担心继续说下去会使她更激动而导致病情复发,于是借口有事而告辞回学校了。</h1><h1> 1976年9月,当代巨人毛泽东去世了。那时整个农场仅我校有一台18英寸的黑白电视机,场党委用拖拉机把全场各个生产队的职工家属,分批接来学校,看中央悼念毛泽东主席的电视新闻。学校礼堂里,挤着近千人看那18英寸的画面真是够难的了。这时有人在喊:“同志,请让一让,让这个病号看看毛主席……”啊,原来是王庄丽老师,她是由家里人抬着来的。人们被感动了,纷纷让出地方。</h1><h1> 太拥挤了,前面实在没有地方坐下,人们只好让她坐到放电视机的舞台上面去。她是躺着看的,尽管她遮挡住了许多人的视线,大家也没有半点怨言,满足了王老师如此重病,坚持要来看毛主席的愿望。</h1><h1> 王庄丽老师真是我们的好老师,她有一颗对党、对领袖、对人民事业赤诚的心。不久,这颗赤诚的心停止了跳动,当时她刚过而立之年!</h1><h1><br></h1> 1965年国营大通湖农场职工子弟学校校园模型,<div>文章华凭记忆制作。</div> 当年的教室<div><br></div> 王庄丽老师很早就从长沙来到大通湖,这是她刚来职工子弟学校工作照,1958年农场子弟中学成立,她是首批入选中学教书的老师之一。 校园模型中那栋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