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又到七月桂花飘香的季节。晚上漫步南宁东站,霓虹灯璀璨,喷泉彼伏,音乐飘渺,不再见钢筋水泥、满地吊机,只有道路通达、站房林立,让人不禁喟叹: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于是,我想起了母亲,想起了母亲的菜园子。</p><p class="ql-block"> 2009年4月,我们处部分科室搬迁南宁。当时凤岭的房子未建好,还是一片草长得比人高的荒山野岭。我们十几个人入住衡阳西路的建恒招待所。次年8月,女儿到了上小学的年龄,因为每周出差,母亲就提出来南宁帮我照看女儿。我们在锦华小学附近租了一套房子 ,因为人生地不熟,那段日子的心情就像南方暴雨来临前一样,不安和浮躁,我嘴角莫名起了很多水泡,反反复复不得消停,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我们租的房子后面是一块空地,长满了杂草,母亲就拿锄头开垦。荒地被母亲划成了两块大小不同的区域,横的横,竖的竖,别致又合理,分别种上了青菜和绞股兰。邻居说那菜与菜的间距都像是用尺子量出来的。母亲做事向来认真,可这次我觉得应该与她的心思有关。母亲每天给我煮一碗新鲜的绞股兰汤,甘甜又清凉,总是有意无意地说:“日子就像种菜一样,开头难,后来就容易了,不要着急”。不到两周,我嘴角的水泡全消了,心情也慢慢平静!白天,我们上班,母亲送完女儿上学,总会在小小的菜园里来来回回忙碌,给小菜除草、施肥、浇水。园里的菜长得绿油油,旁边一根杂草都没有,真是奇迹。因为在草木繁茂的南方,一不留神小草就会长满地面。可见母亲是怎样钟爱它的小菜园,如同告诉我们如何钟爱自己的事业一样!</p><p class="ql-block"> 转眼一年过去,我们凤岭的房子建好了,旁边天桃实验小学(荣和分校)也建好了,正好赶上招生。2011年8月,我们搬进宁铁馨苑入住,女儿也由锦华小学转入天桃实验小学读二年级。因为铁路工作忙,母亲心疼我们,也跟着搬过来住。那时除了宁铁馨苑外,四周一片荒凉,晚上能听到那造村传来的狗叫声和一片蛙声。勤劳的母亲闲不住,又开始寻思着种菜,她觉得唯有劳动让人愉快,唯有绿色充满生机。她在小区后面的黄土地上开垦拓荒。母亲的个头不高,可是有韧劲。夏日里,只要一两天无雨,母亲便在傍晚时分忙着给她的菜浇水。她有时从自家提水,再用瓢子从桶里舀出水,一棵一棵的浇。整个菜园子的土是干干的,而棵棵小菜周围的土是湿润的,看起来很滑稽,像小屁孩在被褥上画的地图。尽管如此,母亲常常累得满头大汗,但看到小菜棵棵鲜活、绿莹耀眼也乐此不疲。如今想来,母亲在做这件事的时候,内心是快乐的,她要和南迁人一样每天都努力向上。也因为这个小菜园,我们才得以在周围买菜不便利的情况下,餐桌上还摆满各种各样应季而新鲜的蔬菜,使我们没有感到南迁带来的困难,反而体味了生活的乐趣!</p><p class="ql-block"> 2012年7月25日,南宁东站开始打下第一根桩,正式开工建设。每天机器轰鸣,日夜不停,我心情有些烦燥,夜晚竟无法入眠。母亲便开始在菜园子里种花。夏日的清晨,牵牛花开得最早,三角梅开得最热烈,海棠开得最持久,爬满了母亲搭好的几根粗大的竹竿。因为长得繁茂,花儿又互相攀爬,有些藤蔓无处依附,便把花枝伸向天空。于是那些盛开的粉色的花朵,便直愣愣地无依无附地开在天地之间,给深蓝色的天空增加了几分妩媚。每到傍晚时分,我下班了,母亲便叫我去菜园子摘菜,我提着篮子仿佛行走在一幅绝美的画卷之中,满身的疲惫一扫而去。如今想来,母亲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用心良苦的,她用辛勤的汗水告诉我们困难是可以克服的,美好的生活是可以创造的。母亲的菜园子还有很多花,都被侍弄得很好,常常吸引很多蜜蜂和蝴蝶,还有叽叽喳喳的麻雀,母亲便用竹竿、木桩、旧衣服和草帽扎了一个稻草人立在地头边上。</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日,宁铁馨苑几个美女妈妈带着一群小朋友到地里玩,看到美丽的花和稻草人兴奋不已,纷纷拍照,还提出来要在这里烧烤。母亲欣欣然,将家里的烧烤炉和酱料提过去,拿了一些香肠和鸡翅,还在地里挖了很多红薯给她们,小朋友高兴坏了,欢声雀跃,仿佛在乡村度假。因为菜园子独特的存在,喜悦了一群人……</p><p class="ql-block"> 2013年夏天,南宁东站的进站层已露雏形;2014年冬天,“南宁东站”4个大字亮闪闪地挂起,南北广场的绿植开始亮化,建设渐渐接近尾声,2015年夏天,物业开始贴布告说要在小区后面修建水泥路面。菜园子的使命即将完成,母亲显得有些恋恋不舍,因为她和菜园子共同见证了南宁东站的成长,见证了南迁人的乐观与勤奋。在不忙碌的时候,母亲把收放机带上,把她最喜欢的歌曲在地里大声播放。记忆最深的是彭妈妈的《在那希望的田野上》,歌声充满了希望,在母亲的小菜园回荡,也在我心里回荡。我想母亲的心情一定是快乐和期待的,就像她的菜园子一样生机盎然,满园春色。因为她总是和我们说:南迁虽然有些折腾,但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母亲的菜园子,也是我梦中的园地。常常在夕阳西下,晚霞映红半边天的时候,母亲在菜园子里忙碌,我也跟着忙碌。母亲忙她的菜,那菜是她侍弄了又侍弄的; 我忙我的花,那花是我看了又看的。满园的菜精神抖擞、秋葵、豆角相互攀爬;满园的花绚烂至极,有名的、无名的,争奇斗艳。而那两个跳动的身影—一个是母亲,一个是我,也成了夕阳余辉中一道风景。</p><p class="ql-block"> 如今,女儿已上高中,不再需要母亲照顾,母亲也老了,提出要回家乡,她说她看到我们都安顿好了,心满意足,就是忘不了那块菜园子。我告诉她原来的菜园子现在变成了小区通往东站的水泥路面。我常常站在这块水泥地上痴想——山的那边是什么呢?是山,山的那边那边又是什么呢?可能是我年迈的母亲坐在门前的大树下,手编花篮,哼着小曲;也可能是坐在小板凳上打盹,几只小鸡在她身边奔跑,争夺一只虫子……思念,无处不在;回忆,如影随形……</p><p class="ql-block"> 母亲啊,你陪伴着我走过了南迁十年,给了我无数的帮助和启迪,每一次思念,都会在心底生发出无数感激。现在,南宁东站已建得相当有规模,很有现代大都市的气息,交通也有了极大的改善,动车如织。家乡不再遥远,今后回去看望您的机会也越来越多。</p><p class="ql-block"> 牵牛花、菜园子、母亲,永远在我心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