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壶口涛声

若瑜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许是受了唐李白那首诗的诱惑，许是为了弥补渴望进一步走近黄河的念想，抑或梦圆埋在心中某种难以平复的情愫，趁年假机会，我和同伴再次来到黄河壶口瀑布。这一次亲临其境，可以说零距离接触了这条日夜咆哮奔腾的炎黄子孙的母亲河，被其深深震撼，以致回家后入夜梦中“水从天而降”的画面就像电影蒙太奇镜头一样，反复在脑海中播映，令人思绪万千，心中亢奋之情久久难以平静。

从山西省会太原乘车赴与陕西宜川接壤的吉县，一路坦荡，高速公路两旁成片的青纱帐一晃而过，高粱、玉米茎秆直立，莜麦、枣儿个大饱满，这些耐旱作物贪婪地汲取阳光雨露的滋润，只待秋天丰收。汽车音响播放着郭兰英演唱的那首《人说山西好风光》，荡气回肠，旋律优美，三晋大地好一派“地肥水美五谷香”的景象。

　　将近晌午，我们在一家高朋满座的土菜馆品尝了当地红烧大鲤鱼后，转乘观光车来到壶口瀑布景点。排队，验票，我们跟随一大群来自五湖四海、天南地北的熙熙攘攘的游客，跨过几座搭建在硬层页岩河床上的便桥，举目四眺，只见两岸群山巍峨，滔滔黄河水穿山辟谷，一马平川逶迤流淌而来。到了壶口这个地方，河道突然变窄，巨大的落差形成一个深壑。古籍记载：“盖河漩涡，如一壶然”。湍急而浑浊的黄河水以不可抵挡之势往沟底冲荡，惊涛拍岸，涛声澎湃，巨浪汹涌，卷起一个个快速旋转的漩涡。猜想一旦有人或什么动物掉进去，一定立马消失殆尽，连喘息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因此，景点岸边都竖立着牢固的防护栏，警示标语告诫游客严禁靠近河岸。

　　咦，怎么不少人排着长长的队伍，依次鱼贯进入一个石头垒就的地堡里面呢？一问旁边的游客，原来大家是去“探底”参观龙洞，近距离一睹壶口瀑布的风采。龙洞，顾名思义，蛟龙入水，别有洞天，传说洞是大禹治水时所凿。洞宽仅1米多，深10余米，顺旋转阶梯而下，两人相遇需侧身而过，空间逼仄，洞壁湿漉漉的，渗出的水不时滴在游客身上。

到达洞底，只见一个面积逾100平方、岸边围着铁丝网和拉着警戒线的亲水平台，上面站满游客，有工作人员拿出话筒，大声提醒游客严禁靠边。抬眼望去，一股股浊浪铺天盖地般从头顶倾泻而下，耳畔传来震耳欲聋的涛声，溅起的水花弥漫成一道道黄色的“雾帐”随风飘散，细细麻麻，飘落在游客脸上、头发和身上，不一会儿眼镜、手表、包包之类的表面就好像覆盖了一层黄色的粉底。我知道这是黄河水的含沙量太高的缘故。

不经意间，一个浪头猛地拍过来，大家发出阵阵尖叫，但见浊黄色的水一下子漫过旅游鞋，白色的棉袜瞬间“染黄”，裤腿也被打湿，整个人就像一只落汤鸡，狼狈不堪之际也不忘了打卡合影拍照。“龙宫水帘洞”“长虹卧波”“水底生烟”“群龙掀浪”，壶口这四大奇观胜景，就这样定格在大家的相机、手机屏幕上。不到龙洞观瀑布，难识壶口真面目；不进龙洞观瀑布，未能全方位欣赏大瀑布，诚哉斯言。

　　咆哮千里，气吞万象，壶口振聋发聩的洪声让我心为之振奋颤抖。“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我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人民音乐家”冼星海在中华民族最危难的时刻，在延安、在鲁艺，身穿灰色军装，脚踏草鞋，挥动有力的双臂指挥合唱队和乐队。现场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能量和激情，铿锵有力的歌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位战士，台下发出狂热而持久的掌声。《黄河大合唱》描绘了黄河这条滋润中华儿女的母亲河雄浑伟岸的形象，此时此刻，我仿佛看见一场跨越时空的穿越剧，看见飘逸俊朗的冼星海就在眼前，就站在壶口岸边的巨石上，手臂一挥，管弦齐奏、锣鼓齐鸣，伴随船夫“咳哟、划哟”宏亮的号子声，烘托出黄河万马奔腾之势，更挺起了中华儿女的脊梁，谱写了一曲波澜壮阔、胜利最终属于中国人民的抗日凯歌。

　　涛声震颤，游人如织。回到现实，我知道黄河是朴素而壮丽的，她以豪迈奔放、汹涌澎湃的气势震撼着黄土高原，以“奔流到海不复回”的气魄涤荡着中华大地。黄土地宽阔的胸襟接纳了从天而来的黄河，黄河水流淌并滋润着两岸肥沃的土地。黄河与黄土冲接、回旋、激荡、整合，河水饱含泥沙，黄土烙过黄河的印痕，这土、这河、这地，就熔融了时空交织的中华民族璀璨五千年的文化，日出东方，源远流长。

　　没有什么可以阻拦一往无前奔流的黄河水，没有什么可以抵挡中华民族屹立世界东方前进的步伐。黄河，一脉相承、奔流不断的母亲之河、东方之河、腾飞之河，气势不减，雍容有加。巴黎奥运会上中国体育健儿夺得的40块、与美国并列第一的金牌，让举国上下欢腾，国人骄傲自豪，势必凝聚起一股强大的爱国力量，无数华夏儿女矢志为中华民族走向复兴之路添砖加瓦、增光添辉。

看，彩虹!有游客惊讶的欢呼到。只见壶口瀑布的上方，水气氤氲，在阳光的照射下，一道美丽的彩虹出现在游客视野中，若隐若现，如幻如梦……

（记于2024.8.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