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似水流年——半个世纪前的回忆(50年后忆童年)

彩虹色的🌹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作者:何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半个世纪前的一天(即公元1948年阴历四月十六日),我诞生于家乡湖南省浏阳县文昌乡何家塅村。那是个依山傍水,风景秀丽的南方村落,一条清澈宽敞的河流从乡土上静静流过,养育着一代又一代家乡人。</span></p> 先祖 <p class="ql-block">先祖 </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关于祖上十数代人的来龙去脉,曾经流传下来的祖父老人家亲笔撰写的何氏宗谱手稿中曾有清楚记载。可惜这本曾在身边保存多年的宗谱手稿,竟于1966年文革初期时被我一念之差当作“四旧”投之于炬,一把火烧掉了。这可能是何氏家族唯一保存下来的宗谱手稿。不然为何后来家乡人续族谱时辈份续到众所熟知的一半(世德承祖 家传继宗 光明正大)时,后面的辈份名称便不知晓了,而要请人接续。其实当初他们若问我,我可以毫不费力将辈份后一半写出来(贤达宜崇 培植本源 推爱守敬 永远笃睦)。孩童时代,手稿就在我身边。母亲总是拿出来让我看,以领略祖父老人家精湛的书写功底。可那时因文化浅薄,不谙文言,难以通读记忆。星星点点只记得族谱上云何氏先祖乃江西吉安吉水县人氏,本姓李而不姓何。大约于四五百年前(大氐是元朝末年朱元璋起义时),俩兄弟不知为何离家出走,双双来到浏阳文昌一带,分别落脚于相隔不远的两处地方。尔后,其弟继续姓李,而其兄则娶一何姓女子入赘到何家,从此改姓何,成为了何家先祖。以后的七八代人未留下任何记载。至明朝万历年间九世让公起,才有明确记载。其24岁时便在当时官办的正式学府(谱曰“黌宫”)中谋事,应该是教书吧。谱曰其“人品之高尚,学术之纯粹,风度之翩翩……如何如何”。从其以后,子孙后代,代代有功名。"八代书香”之名,由此而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祖父何祖沂,字水耕,号䨒笙,别自号澹如子,公学问精深,素以文墨自期许,曾著有《云岭胜稿》,汤君复初赠以序,国立厦门大学文学教授朱葆龄题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祖父一生孕育三男五女。三子:大伯父家汤(金台)、家㴫(泩台)即我父亲、叔父家檍(橿台)。祖父在长沙教书,他重视子女培养。何家男孩均毕业于长郡中学,女儿则毕业于周南女中。在十九世纪初那个年代,八个孩子都能接受正规教育,实属不易。</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祖父习得一手好字,何氏宗谱手稿即其挥笔撰写,蝇头小楷,端秀无比。吾幼时存以作为习字模本,却不想文革中一念之差,投之入炬,不再复得,真乃荒唐可叹,悔之已晚,不胜悲夫。</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始建于清乾隆58年(即公元1785年)浏阳金刚镇的何家祠堂</span></p> 我的家 父亲何泩台和母亲黎维清 我的姐姐们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大姐竹篁)</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二姐筱篁)</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姐健篁)</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姐伟篁)</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姐艺篁)</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六姐员篁)</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84年我、四姐、五姐、六姐和母亲摄于昆明)</span></p> 记忆前的传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两岁前的记忆不多,只是从大人口中听得一些传闻,或只保留了些零星记忆。</span></p> 不尿床的孩子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母亲说我小时候很省事,生下后便很少尿床,有屎有尿会晓得蹬腿,"一把就灵"。从此,”想屙就哭,想尿就笑”,成了后来晚辈们打趣我幼时的”口头禅”。</span></p> ”我还在哭啊”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长大后,曾多次听到筱姐与母亲多次提到我小时的一件趣事:这大概是一岁左右还在摇篮中的时候。有一次我躺在睡车里哭闹不停,家人提议拿个皮蛋(即变鸭蛋)哄哄我。此时,婆婆(祖母)却在屋里开了腔:“他还在哭吗?" "没哭了”,外屋人回答。听说没哭了,躺在睡车里刚刚止住哭声的鹏伢子却接过话:"我还在哭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人们无不惊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以后筱姐提到此事时,无不与我打哈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是听多了还是记忆中错觉,我分明对当时的情景还保留有记忆:那个睡车就在原居家厅屋进门那个位置,而且还依稀记得祖母当时在厅屋里弯身整东西的背影,母亲好像在左厢房,两个大姐姐在我睡车旁出入,但我记不清她们是谁。</span></p> 未走先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说我幼时是个急性子,步履尚未稳,起脚便想跑,于是一次次扑面摔倒,每次都是磕碰到前额同一个部位,至今额头上还留有个明显硬块,便是那时一次次摔倒磕碰留下的印记,这张七婶抱着我的照片中便可一眼看出。</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婶抱着一岁的我)</span></p> 最早的清晰记忆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早的较为清晰的记忆,应该是从窗栏开始。那大概是土地改革前后,家里成分尚未改动的时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朝南的那间屋子里,我手攀窗栏站在窗前的桌子上向窗外眺望,一边吃着婆婆给我的炸薯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窗外水塘岸边的路上,一农夫推着独轮车悠悠走过,”吱一呀一吱一呀”的车轮声从远处传来,像一首美妙无比的歌。"歌声"打开了这个岁多男孩的心扉,使他第一次感知到世界之美,自然之美。"歌声”又永远嵌入他的记忆,并伴随他开始了人生……</span></p> 驻军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军队驻扎在了村子里,家里住了一屋子士兵,后来听说那是接受改编的国民党陈明仁的起义部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手持粉笔在厅屋里的隔门上不知涂画了些什么(岁多娃娃,肯定是胡乱涂鸦)。几个当兵的蹲在地上,围着我问这问那。遂后,其中一个还捧来一捧炸薯皮,放进我衣袋里…此情此景至今仍有记忆(家乡1949年五六月份解放。后见报载,陈明仁的起义部队是8月14日开进浏阳进行改编,这时我应当是一岁零三四个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儿时关于驻军时的记忆,还有伟姐背着我在村口的塘边溜达。只见塘边那棵弯脖子树上坐着个女人在唱歌。回到村院后,只听伟姐对别人讲,驻军中连长的太太是个神经病,正坐在塘边那颗弯脖子树上唱歌……</span></p> 饼中有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时我的四姐伟姐常背着我逛。有一次,在牛义下路边那个铺子里,她给我买了个肥饼(一种浏阳特产点心),我当即吃起来,忽然发现不对劲儿,拿起来一看,饼中有根长长的女人头发。我庆幸未将头发咽进肚里。因为听大人讲,头发进肚后会吸血长成蛇一样粗大。这个恐怖的概念埋藏在我心间好多年。</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母亲、四姐和我)</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中学时画的休息中的四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四姐)</p> 学画画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橿叔随军南下在昆明参加了工作。他大概是听说我喜欢画画,于是寄来两本薄薄的小图书。其中一本画有鸽子与猫:猫潜伏在鸽屋外等候,侍机对屋中的小鸽子不轨。鸽妈妈瞅准时机从窗口伸嘴啄瞎了猫的一只眼……我持粉笔在地上比画这些鸽子,最早的学画画可能就是从这里开始。</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初中时期的习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初二画的小外甥毛咪剥玉米)</p> 七叔七婶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解放前夕的姐姐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5px;">(后排左二二姐筱姐,后排左三大姐竹姐;前排左一四姐伟姐,左三三姐健姐)</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解放前夕的姐姐们这照片是家中最久远的照片。照片摄于1948年辽沈战役期间。是七婶用自己带回来的相机在家门口拍的,那个年代能拥有相机真的不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叔七婶是我的堂叔堂婶。父亲出身旧式大家庭,祖父名下家字辈莹叔排第七,故是我们的七叔。七叔姓何,名莹台,我们称他莹叔。漂亮的七婶是北京人。1948年他们因为躲避战争从沈阳回到了家乡短居。七叔是兵器专家,小时只知道他很了不起,互联网发达以后,百度百科搜寻认识了真正的七叔后,才知道知道七叔真的很让人引以为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七叔七婶躲避战争回到家乡时,那时我尚小,没有什么太的多记忆,但姐姐们有着深刻的记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姐姐们最记得那段时间每天清晨起床,七婶就会唱着“哒哒滴哒,催猪起床,起来看猪,猪在床上”催丫头们起床,姐姐们也在嘻嘻哈哈笑声中开始了新的一天。</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年轻时的七叔七婶)</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年轻时的莹叔)</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沈阳解放后,兵工厂那边就来电摧七叔回去,因他是总工程师,那边离不开他。七叔和七婶这段回故乡的经历,给姐姐们留下了一段美好的回忆,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姐姐们长大后,虽然天南地北,每年都会写信问候远方的叔叔和婶婶,也会收到七叔七婶的回信。</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金刚一别半世纪,</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莹叔七婶常想你。</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希望你到沈阳来,</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都将乐开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00年,七叔七婶送给三姐的照片,并在照片后题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解放前,父亲早年在爆庄当学徒工,七叔在长沙读书时,就一直吃住父亲那里。辽沈战役期间,七叔七婶回故乡也住家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辽沈战役后,七叔一别故乡金刚就是半世纪,故乡于他该是多么地思念。</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02年10月,莹叔去世。</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百度百科里的七叔)</p> 搬家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听家里人讲,解放前家里是湘赣边区地下党联络站,大伯父金台是湘赣边区地下党主要负责人之一。土改时,十几口人只有2亩2分地,家里被划为贫农成分,并分得了土地,而且因为伯父是革命烈士,叔父橿台是革命军人享受烈军属双照顾。可是土改复查时,地方上当权人因解放前家族成见,在未经上级部门批准下,擅自将我家成分改为地主,強行没收了我家财产及房屋,剥夺烈軍属照顾。这桩冤案,直至1983年国家纠正冤假错案与落实烈士政策时才得到改正(83年底中共中央组织部责令湖南省委组织部限时解决这个问题。承办方浏阳县法院到县公安局查找四类分子名册时,里边根本没有我家人名字。他们调侃说:"你家是个黑地主。”。所谓黑地主即不在册的地主。前文提到过,改成份时上级根本没批准,是地方上少数当权人擅自搞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没收财产那天,我清楚记得房外院子里站着许多人,一床带兰花的土布被子被人从楼上窗口扔下来,底下有人伸手在接……厅屋进门后,沿墙角摆放着一些杂物,记得其中有一个小相框,相框里是僵叔的照片。橿叔49年参军,随军南下,到达昆明后,以军代表身份参与接管昆明铁路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扫地出门”后家里改迁他居。"新居"其实是二爷爷家原先的房子,腾出一部分让给了我们。我们从此与二爷爷家为邻,童年的记忆多与这里有关。</span></p> 缠磨头 <p class="ql-block">姐姐们那时都在金刚完小读书,不时也背我一同去学校。</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次又该上学了,我缠着要跟去。四姐伟姐想摆脱我,可我死缠住她不放。情急中她想出了脱身计:要么叫我去西头叫耀兰姐(家盖之女,伟姐同学),要么她去叫,让我在原地等候。我识破“个中伎俩",执意不肯离开她。无奈,她只好又背起我这个"包袱",赶往几里之外的学校去……</span></p> 金刚完小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余致力 国民革命 ,凡四十年,其目的在求中国之自由平等。积四十年之经验,深知欲达到此目的,必须唤起民众,及联合世界上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奋斗。革命尚未成功,凡我同志,务须依照余所著《 建国方略 》、《建国大纲》、《 三民主义 》及《 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宣言 》,继续努力,以求贯彻。最近主张开 国民会议 及废除 不平等条约 ,尤须于最短期间,促其实现。是所至嘱。”</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段《国父遗言》是解放前三姐在金刚完小读书时,每天早课前全校同学一起在操场高声诵读的内容。现在回想地处浏阳乡镇的小学,对于小学生能进行这样的爱国教育,校长真不愧为是有识之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金刚完小在离家三里地的金刚镇上, 学校始办于清末年间,迄今为止已有100余年的历史。原校址设在金刚刘益祠内,原名敦本学校,民国时期为金刚国民中心学校,解放后,人民政府接管学校,更名为金刚完小,它是当地唯一一所完全小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时候,我那时虽然才几岁,也常常随姐姐去学校,是那里的小常客。常常是姐姐们在上课,我在校舍内蹓跶。偶尔也在上课时与姐姐们挤坐在一起,列席"听课”。有时也同别的学生挤坐一起。老师大概是"司空见惯",对这位常客予以了容忍。伟姐个子高,坐在教室倒数二排。她班里有位男同学叫李新旦(音),个子也很高,人很活泼,这是我唯一清楚名字的她的同班男同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我在校舍内蹓跶,走到一所教室外,远远听得室内传出整齐的家乡音读书声:"亚细亚,欧罗巴,南美北美,阿非利加"……声音押韵,朗朗上口又富有节奏,使我经久不忘。许多年后,当我上初中学地理时,才知童年时在家乡学校教室外听到的朗朗读书声,原来是学生在齐念世界五大洲的名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上课前,艺姐将我领进他们教室。一个前排男学生看机会来了,迅速从桌兜里拿出本书(应该是历史课本),翻开,递给我。然后将我抱起,叫我用粉笔照着课本上的图样在黑板上画毛主席、朱德头像。未多久,两位领袖像赫然出现在黑板上,煞是逼真。此时上课铃响,学生各回座位 ,老师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瞅了瞅黑板上的伟人像,先是惊奇。然后一眼发现了与前排一位男孩偎坐在一起的我,似乎什么都明白了。老师没有言语,他很为难,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还是前排座位上那位男孩机敏,赶忙离开座位,跑上讲台,拿起板擦,三下五除二将黑板上的人像擦去。老师这才走上讲台,开始上课。</span></p> <p class="ql-block">(浏阳金刚小学读小一时的我,右边是二姐的孩子,即我的外甥滌尘,他那时两岁。)</p> 观操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在学校闲逛,经常去操场上看姐姐们做课间操。领操的通常是位身材魁伟的大个子男生,他应当是当时的学生干部。有次他领完操,按常规回过身来向全体学生行躹躬礼,以示作操结束。可能是他心不在焉,躹躬变成了行队礼。但当他一只手举起来想行队礼时,他很快意识到差错,于是迅速将举起的手抽回,接着补了个大幅度躹躬。这一刹那间动作被站在不远处的我看个一清二楚,依稀记得当时操场上响起一阵哄笑声。</span></p> 远眯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金刚完小住着一对在校寄读的兄妹,两人同住一房间,他们好像是伟姐的同学。哥哥高高瘦瘦,带副深度近视眼镜,人称远眯子,其名叫李景远(琬)。妹妹白白净净,好像叫李景兰。他们的父亲便是浏阳著名烈士李达钦。听母亲讲,李达钦同我们家有些渊源。他是祖父的学生,跟我伯父、父亲是同学,曾来家里参加过我父母亲的婚礼。大革命白色恐怖时反动当局揖捕他,他从浏阳跑到长沙,找到我父亲(当时父亲在长沙爆庄当学徒工)。后在我父亲帮助下去到上海,找到我伯父(伯父当时在上海经商)。伯父可能就是那时受他影响也参加了革命,后来成为湘赣边区地下党主要负责人之一。据悉,达钦于40年代初在浙江金毕被杀害。解放后,一对儿女由政府抚养,在金刚完小读书的我姐姐的同学便是他们。那时我尚未入学,但跟随姐姐去过他们宿舍,见到过兄妹俩,至今仍留有印象。兄妹二人后来随母亲去了北京,后事便不太知晓。</span></p> 雕泥像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六姐员姐班上做手工劳动,学生们用泥巴做成小板板,然后需要在在上面进行雕刻。这就需要事先在泥板上画出东西。我当时正好在场,毫无疑问,这个会画画的孩子顿时成了“抢手货”,学生们争先恐后将泥板递给我,求我在上面为他们画上东西。大概怕我"不尽责",园姐递给我两个版版,一边向我俯首低语:这是她的好朋友,其中一位还是谁谁谁的女儿等等。我领悟,随即接过铅笔,在泥板上勾画出了鸽子等形象,自然少不了一番夸赞。</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和六姐合影)</p> 疯子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年夏天,大概是到了考学的时候。三姐四姐均栖伏在小阁楼上复习功课。同时将要应考的还有西头介伯之女耀兰姐。有一天,听人说耀兰疯了,我立马跟着过去看。只见她正躺在床上,口吐白沫。同村皇矮子立在床前,双手发力正在推她双腿,以防止她落床。听说她是由于考学缘故用心过度或急火攻心所至。不少人不由得为她惋惜。</span></p> 捡草帽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姐健姐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她放学归来,在路上捡到一顶新草帽。她猛然想起不久前一位擦肩而过的赶路人好像挑着草帽,于是转过身,朝来路急奔而去,直到追上挑帽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童时母亲教导,不占别人便宜,拾东西要归还,子女们无不遵从。拾草帽便是其中小小例子。</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学生时代的三姐左)</p> 天灾粑粑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家乡有一习俗,家里有了重病人或遇到灾祸,便要做一种米菜合成的粑粑,并要当众施撒(一般都是从楼上往下扔),以求消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听说邻村撒天灾耙耙,我跟着健姐去看热闹。到了那里,已人声鼎沸,草席铺地,众皆立在草席上,等着楼上扔耙耙。忽然,施撒开始。只见一把把个头似小饼的耙耙从楼上窗口扔下来,席垫上顿时人人争抢,俯腰拾捡。健姐生性不好动,不会去争抢拾捡,只是立在一旁看热闹,人纹丝不动。此情可能被楼上的人看到了,虽"无心插柳”,几个耙耙还是照着她扔将过来。看着躲不过去,只好伸手一接,还偏偏接住了几个。我当即品尝这"天上"掉下来的美味,味道还真别致。于是剩余的尽收囊中,带回去分享。</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1957年10月三姐于湘潭)</p> 浏阳二中 <p class="ql-block">健姐53年考取的浏阳二中的17班,次年伟姐也考进了浏阳二中的20班。建于1942的二中是县里著名的一所中学,在大瑶,离家十五里地。只记得那时每天天不亮,婆婆就起来给她们做饭。匆匆吃罢早点,二姐妹便摸黑上路,天天早出晚归,其辛苦可想而知。</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的浏阳二中的校园)</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次放学归来,伟姐讲述了发生在她们学校的一件事:一位女生物老师服蛇药自杀了,据说可能跟未婚怀上孩子有关。又听说为了坠胎,她早已勒紧裤腰带,天天蹦呀跳呀,但却无济于事。出事那天晚上她还与同学们在一起玩了扑克牌。听说时隔不久,长沙一男大学生投江自杀,可能跟此事有关。</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姐和四姐)</p> 死了个大头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九五三年春季的某一天,小雨淅淅索索下个不停,艺姐放学归来,只听见她老远就一边走一边同谁吆喝“死了个大脑壳哩(即大头头)”......后来才知“大脑壳”是指斯大林。于是,阴天——下雨————斯大林逝世,这一历史性时刻印在了我脑海中。</span></p> 摸鱼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邻村的水塘抽干了,附近的人都赶去摸鱼。我随艺姐也赶去了。到了那里,已经满塘是人。摸到的鱼并不多,不少人立在塘里,两手空空。此时,艺姐突然感到脚底一滑,弯腰伸手一摸,竟然是两条几寸长的大鲫鱼。得来毫不费功夫,引起周围人一片羡慕。</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聪明能干的五姐艺姐)</p> 祖母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童年时不少时光,是伴随着祖母而度过的。祖母经常搓麻(将麻搓成细绳,以纳鞋底等),我也不知不觉成了她的小助手。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喜欢拿着锤子在石头上锤铁丝,将铁丝头锤成扁扁的铲状、尖状,有的还真成了祖母的"工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再后来又同砍刀打上了交道,经常坐在门槛上,用家里那把并不锋利的砍刀砍呀砍的,主要是做陀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回一不小心,一刀砍在手上,鲜血立时涌了出来。为了不使母亲发现,我偷偷跑进厨房,用草纸包扎止血。滴在地上的血迹还是让母亲发现了,赶快跑过来,找出止血药止血。至今,我左手食指指端处瘦些小些,好像少了点肉,就是当时留下的印记。</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孩童时代)</p> 习字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知从何时起,母亲督促我练字。虽然先祖们世代书香,但到了我这时,家中长辈只剩下父母及祖母。父亲解放前夕在武汉参加了工作,家中只有母亲及祖母这两个文盲或半文盲领着一群孩子,启蒙自然无从谈起。没有字帖,家中唯一存留下来的一本祖父当年执笔书写的宗谱手稿,便成了习字模本。没有人指点怎样去执笔,怎样书写,一切皆凭双眼,依样去模仿。祖父教了一辈子书,所书宗普稿本字迹端秀无比,可为观止。这本家谱手稿,毫无疑问是何氏宗谱中唯一存留下来的谱稿。可惜于1966年文革初期时因我年少无知,将其当作"四旧”焚之于火,致使何氏宗谱不复存在。90年代初,家乡人续宗谱,据说辈分排到第12代光明正大时,后面的便无人知晓,不得不请人再续。其实当时若我知道此事,何必劳人再续?,幼年时将那本族谱稿本当样本习字时,对谱中所书辈份早已熟记于心,现录于下:世德承祖,家传继宗,光明正大。贤达宜崇,培植本源,推爱守敬,永远笃睦。吾是谱中第六代即传字辈。幼时习字主要也是临习谱稿中写得比较大的那28个辈份字,虽无人指点,也不通晓毛笔字点划规矩个中,但字形结构大致能临习工整,仅此而已。这对于当时乡村中一个未入学的孩子来说已经是"神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得有次坐在厅屋中习字,有外地生人从厅堂穿堂经过,原来是马戏团人在镇上演出,下乡来买鸡。经过厅屋时,见一童子正端坐在那里写字,煞有介事,引起了他们好奇心。索性不走了,驻足观看。母亲好客,当即过来让茶让座。客人笑容满面,少不了一番称赞。</span></p> 搶花纸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关于祖母的记忆,还有一件事,就是"抢花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复查"后,我家搬到二爷家住(是队上安排的),从此与二爷二奶为邻。两家从前厅到中厅到后厅,厅厅相连(南方老宅结构就是这样,我们村家家相通相连)。</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二爷已经70多岁,经常见他在他家厅屋靠墙的躺椅上坐着抓挠双腿(这可能是一种皮肤病,腿上满是白色鳞状皮)</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据说他是前清秀才,肚里肯定有不少墨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平日并不怎么接近他,因一老一小年龄悬殊实在太大,加上他不苟言笑,很少跟我有语言交流。可是有一次,小孙孙居然与爷爷辈的老人家发生了冲突。事情是这样的:那时乡下有一种花纸头,类似现在烟盒纸那么大,上面印有梅花鹿,老寿星之类图样,还蛮好看。孩子们爱收集这种花花纸,以为自乐。没想到爷爷辈的老人家也有此嗜好。于是有一天,为争夺地上的一张花纸头,冲突发生了:那一天,地上有张花纸头,恰巧被邂逅在厅屋里的一老一少同时看见,细嫩不同的两只手同时伸向地面。稚嫩的小手占了主人身低动作灵活的优势,战胜时间差,抢先将纸头抓到手。失利的老人尊严遭到触犯,于是动了怒,不由自主将巴掌举起来,打在了孙辈的孩子脸上。也许用劲儿并不大,却吓坏了天生胆小且被祖母宠坏了的孙辈的我。孩子怎么钻进桌子底下躲着不敢出来,我已经记不清楚。这件事让祖母知道了,能让"独苗苗”受此委屈?当她将小孙孙从桌子底下拉出来,问明原因后,气冲冲拉着我去找二爷爷评理……</span></p> 剁皮球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件事是祖母在"惩处"小孙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姐姐们不知从何处弄回来一个大皮球(很可能是艺姐学业优秀的奖品),它很快成了我玩耍的"宝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记得有一天,正是一家人就餐的时候。我匆匆忙忙吃了几口,便抱起那个大皮球,从楼梯上往捆绑在楼板边沿的铁圈里投起了球。球岂会长眼?落地后蹦到众人正在聚餐的餐桌上,又砸向菜碗,将菜碗打翻。祖母这下可真火了,放下饭碗,呼地站起来,离开攴席,走进厨房,摸起一把菜刀,照着球就是一刀,球立马成了两半儿。母亲及姐姐们面面相觑,没有人敢吭。我顿时傻了脸,为失去心爱的皮球不知难过了多少天。</span></p> 祖母去世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56年,祖母去世,终年69岁。那年,我已经读书上学,是小学二年级。只记得一天下午,姐姐们专门把我从学校叫回来,并告知了我祖母即将去世。我回到家,屋子里聚集了不少人。祖母躺在床上,大概正际弥留。我 走到她老床前,像往常一样叫了她一声,却无反应。七八岁男孩子,确实什么也不懂。于是跑出屋子,在厅屋里玩起了"射箭"游戏,自娱自乐,完全不晓得亲人即将离世的痛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未多久,祖母离世,遗体从屋子里抬出来,只见双脚鞋底上画着一个个黑圆圈儿(这大概就是寿鞋)。接着屋子里响起哭声。哭得最痛的是六姐(园篁),她比我大四岁,到底懂事多了。只见她倚在楼梯边上直哭,边哭边喊着"婆婆呀婆婆”。在她身边同时哭的,还有娥表姐,她是婆婆的亲戚,也伏在楼梯边哭个不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村屋大厅子中央做了几天寿堂。少不了吹吹打打。我和艺姐身穿孝衣,轮流在棺木前边的草垫上跪拜,接受亲友及村民们的吊唁。来者都递上包封(据说其中还有空包。50年代农民极穷,这很正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送葬时,我与五姐并排走在队伍中。行进路上,我仰脸看了一下艺姐,发现她对着我咧嘴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悲伤(她可能在想,再也不会受祖母的训斥和打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送葬回来后,母亲在厨屋里烧火做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此,家里好像缺了点什么,冷清了许多。</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姐和六姐)</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三姐、六姐)</p> 随姐姐进山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大点时,跟随姐姐进山拾柴是我最乐意做的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次跟着姐姐进山,山上碰到邻村姐姐的两位熟人,一男一女,都是年轻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砍柴、拾柴过程中,小伙子不由自主按花鼓戏的调哼唱起来。哼唱中无意将女方名字加进了曲子:”X妹子你是我的妻哟嗬嗨……”引起周围人哄堂大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有一次,在山路边见到一个碗口粗大竹笋。五姐经过"权衡”,还是舍不得放弃这样一次难得机会。于是三下五除二,将竹笋砍下。如何带走成了问题。还是她有主意,叫我脱掉外衣,将竹笋包起来,然后让我连衣夹在怀里。不久,有路人经过。五姐为避嫌,故意大声呵斥:"鹏伢子,你想死不是?天又不热,你脱那么干净。"……从小机智伶俐的五姐,遇到事总能想办法能化险为夷。一行人终于出山,回到家里。</span></p> 猴子传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幼年在家乡居住期间没有见到过猴子,但是关于猴子的传说还是有听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母亲与二姐都多次提到猴子点着火柴烧姐姐头发一事:二姐少时有次在家里睡觉,摸到家里的猴子居然划着火柴点燃起她头发。还听村里人说猴子喜欢坐红板凳,于是有好事者在尿桶上贴上红纸。猴子当成红板凳一屁股坐下去,其结果可想而知。上了当的猴子不甘罢休,从尿桶里爬出来,随即掀开那家人家的饭桶盖,将带尿的屁股在饭上蹭坐起来…这则"轶闻”可能是无聊者编的,只能当茶后闲语。</span></p> 蛇 <p class="ql-block">南方蛇多,听到和见到的次数可不算少。厅屋的墙面上就亲眼见到一条小短蛇,从下往上爬,灰红色,人家说那是一种极毒的蛇。至于山林中、稻田里、草丛内见到的蛇,更不足为怪。水缸中也有蛇。但水蛇无毒,不足为惧。</p><p class="ql-block">有一次,村邻高叔家后门外那棵高大的柞树上,夜里传来凄惨的鸟叫声。次日早晨,树下落下一条七八尺长的大蛇,已经摔死。蛇吃鸟引起哀鸣,但蛇为何又会从树上掉落下来摔死,却不得而知。</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有一次听对门那家人说,夜里他们发现蚊帐帐上沉甸甸往下坠,仔细看才只是条大蛇盘踞在上面。他们没有惊动它。次日清晨蛇才离去,你说恐怖不?</span></p> 鱼的记忆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年发大水,村民们都在河边观看。一根根圆长的整木,从上游冲下来。有人试图用抓钩打捞离河岸不远的水中圆木,但并未成功。忽见冲下来一条翻肚大鱼,足有几尺长。不知谁往水中放进竹筏,尾随而去,不想放过这一难得机会。木筏渐渐远去,直至拐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还有一次,不少人聚集在河湾处捕鱼。只见后村停麻子伏进水去,露头时手中抓住了一条活生生的大鳜鱼,其水性真是了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河边有两三架大水车。河水流过,水车运转,竹筒中舀到的河水依次流泄于岸边水槽中,有时还能带上来小鱼。水车运转时发出的声音甚是好听,如同美妙音乐,确实能勾起人们对水乡生活的回味与憧憬。</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娃娃们常聚集在那里玩耍,欣赏大自然敷于乡村的这一特殊景色。有一次乐极生悲,几个孩子不知为何"打”起来了。后村"干长子”家那个与我年龄相仿的儿子,与我相拥,试图摔跤。他比我高,占上风的肯定不是我。后来入学时,入学那天,他走进女厕所,引起外边人一阵哄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小时候我有不少时间是在水田间的小溪旁度过的。那时水质好,溪水清清,经常有成群小鱼在溪中穿行。每次溪边走过,我都要留意溪中有无游鱼。机会合适,便会卷起裤腿下溪,在水中捉摸 起来。遇到水域面积小,便将两头一堵,然后将水趟浑,趁机摸鱼。遇到稻田里撒石灰杀虫,更是捡鱼捡泥鳅黄鳝好时机,每次收获都不会小。撒过石灰的稻田里到处都是人,聊以捡点鱼腥"打牙祭”。</span></p> 在汉口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54年,我随母亲到汉口,在那里住了半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住在利济路沿街一栋两层小楼的上层。那时我六岁,父亲在汉口商业工会任秘书,经常见他连夜起草文件,母亲说他一夜能拟写万多字,一字不改,一遍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出去办事时有时也带我去。记得有次去桥口区办什么事,我们来到一栋大楼前,地面很泥泞,可能是刚下过雨,难以插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次外出等候公共汽车时(地点在江岸附近,离江不远),父亲说将要过来的是辆红色汽车。我不信。不多久,车出现在远处视野,果然是红色。我当时很奇怪:他怎么会猜那么准?</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6岁在汉口)</p> 戏院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喜欢京戏,拉得一手好京胡,父亲高兴起来会拉边唱,一曲《苏三起解》,成了姐姐童年永远的回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还喜欢看戏,有次把我也领到了戏院。我清楚记得,大人在看戏,孩童的我却安不了稳,在座椅之间的通道上跑来跑去。有时也跑到戏台前,仰着脸看那一双双穿着道具鞋走动的脚,至于台上唱什么,完全与我无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次去看戏最大的收获,是父亲在戏院门口给我买了只美丽牌圆形带把棒棒糖,那好吃劲儿就甭提了,沁人心脾的水果香味至今难忘。我敢保证,那是我一生中见到和吃到的最好的棒棒糖。</span></p> 中山公园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休闲日,父亲带我去中山公园,一桩桩"奇遇",使我至今难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先是"马咬屁股”:我骑坐在悬空的木马上,父亲推动木马令我取乐。突然间,屁股被"马”咬住了,疼得我直叫唤。抱下来一看,正好坐在了木马的活动接缝上,你说霉气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接下来的是"头碰旱船”:我坐在月牙形的旱船上,父亲于是开始发力推动旱船令其来回摇晃。没想到我尚未握紧座位前的手扶栏杆,父亲便动起了手。"船”启动了,来回摆动起来。我的头却像拨浪鼓一样随船的摇摆在前后铁栏杆上碰来碰去。哭声起初,父亲还以为我是在乐笑。直到母亲一边叫喊,当爹的才如梦方醒,停下了手。下船一看,额前脑后多了几个包。母亲直责怪父亲粗心大意。为父也直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后悔不已。</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继续在公园里闲逛。前面是座不高的小土坡,坡顶上有亭子,亭内有游人在歇息。我离开父母独自爬上坡顶,接着便一溜烟朝坡另外一端跑下去。谁知越跑越快,收不住脚,未到坡底便迎面扑倒。不远处一位军人看到了,飞速跑过来,将我扶起……人生道上,童年的我从此长了次见识。</span></p> 险遇车祸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汉口的街区车水龙马,行人很多。有一次,我与父母行进在一条繁华彻面上,忽然钻出辆小汽车,直逼母亲身后。听到身后车鸣声,母亲赶紧躲闪让车。可是人往左跑,车头跟到左边。人赶紧往右跑,车又跟到了右边。几次拉锯,方才摆脱。回忆当初,也不由使人心惊肉跳。真是险,险,险!</span></p> 街头画画 <p class="ql-block">有次在家门口街上,我执粉笔在地上画画,少不了和平鸽马儿之类。</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本是孩童乐趣,却招来围观者里三层外三层。等到家人来拉我回去,已是水泄不通。</span></p> 慷慨施饼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汉口街头不乏美味小吃。一老爷爷在街边做一种饼,随做随卖。大概是他见我在一边盯看久了,于是顺手拎起一只刚刚打好的饼递给我。当即品尝。啊……这种白白软软的饼,当时世界上最好吃的饼!我回家将此事告诉了父亲。他当即放下手中的活儿,拉着我去找那个卖饼的老汉,并付了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30多年后的80年代,我又去了武汉,专门去到利济路,大街小巷寻找当年吃过的这种白白软软的炊饼,可是哪还有踪影?我失望而归。</span></p> 穿堂挨打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姐夫所在的爆竹庄到父亲的住处要经过一个直角街心,为了省几步路,我经常从直角街心处的那家茶叶店穿堂而过,这边进那边出。有次从店内穿过,忽然间,柜台里窜出个孩子,个头比我高,年龄比我大(大概有七八岁),向前直扑我,将我摔倒,然后骑在我身搬起我脑袋往地上撞,直撞得我两眼冒火花。柜台里一个上了年岁的瘦子(应该是店老板及、孩子父亲)和其他人见状哈哈大笑。我哭着从地上爬起,去告知父亲。父亲听闻,当即拉着我手走到那家店铺,大骂(高声吆喝)了一通。柜台里人面面相觑,无人吱声。我一生中首次尝受到九头鸟的厉害,以后遇到湖北人,每每会想起此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在武汉和父母及二姐夫、外甥合影,这是父亲在世唯一的照片。前面父亲和母亲合影就是这照片P的)</span></p> 搬箱找人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外甥涤尘那时才两岁,甚是淘气。一天大人们四处寻找他不见,后来有人听到爆竹箱底下有声音,才知是小家伙钻到底下去了。无奈,众人只好小心翼翼将堆积如山的爆竹箱从上往下一个个搬掉,才从最底层将小家伙抱出来。</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姐和涤尘)</p> 船上险情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在武汉,我和母亲还坐过一次轮船。那次乘船到哪里去,是不是渡江乘火车返回家乡,我已不太清楚。只记得甲板上人很多,拥拥挤挤。一个站在船边背靠护栏的年轻女子,可能是被滌尘推了一下,几个趔趄,差点没掉进江里。母亲惊出一身冷汗。</span></p> 入学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54年下半年,我们从武汉回到家乡。55年秋季,我报名入了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被安排在教室正中一侧靠边那个位置,同桌是位女同学,叫余淑萍,个子比我高,穿着时髦,人也漂亮,一看就知是城里人家的娇小姐。她家在金刚镇街上住,与乡巴佬的我不是一个档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次上课铃响,班主任黎尚北老师出现在了教室门口。同学们已经安顿下来,等着老师上课。本来黎老师可立即步入讲台,可此时他发现我与余淑萍正起劲互相拍打背上的尘土。黎老师没有吭声,他站在那里,以一种不寻常的眼光盯着我们,嘴角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那眼神,那笑,至今深深印在我脑海中。</span></p> 红桃子🍑 <p class="ql-block">我上学后,很快成为班上成绩最好的一个。期末结束,经常得到很多红桃子(一个红桃子代表一个满分)。那时班上还有几个优等生,她们是:陈小平、蔡萍文、何瑞贞、何元贞姊妹等。班上还有个叫刘秀珍的,在刘家大屋住。她可能是个班长,个子比我们高许多,年龄看起来也大许多,像个老成持重的大姐姐。后来听说去了衡阳。</p><p class="ql-block">班上还有个叫宋玉真的男孩,是个不大受老师看重的学生。他长得天庭饱满,圆头圆脸圆眼睛,剃个平头,十分英俊,样子也十分聪明。有一次课堂上默写生字,老师报写的字中有好几个我没有了印象(小一小二时放学回家从来不温习功课)。我抬眼望了望隔行斜前方坐着的宋玉真,他却正在若无其事地审视着卷子。卷子垂下很长,那几个字都清楚地写在他卷子上,从那一刻起,我脑子里便得出结论:他比我聪明!他在班上虽然不受老师器重,不属好学生之列,但他却是班上真正聪明的人(他在金刚头镇上住,他父亲与我姐夫是叔伯兄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几十年后,当我年逾花甲退休回到家乡金刚镇我大姐家时,我无意中碰到宋玉真。在姐姐家的家宴上,我同他讲起小学一年级那次默写生字我瞥见他卷子一事,他听后哈哈大笑,不以为然。豪爽呀,我的老同学!童年同窗,学友一场,尔后却各奔东西,天南海北,各奔在自己的生活道上。人生一世,难不过就是如此乎?!</span></p> 教歌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当时金刚完小的校长是刘作浩,教导主任是刘金林(音),细高个子白皙脸。后来调来一位女音乐老师,她叫刘成英,嫁给了刘金林主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全校学生集中在礼堂里,由刘成英老师执教《中国少年先锋队队歌》。我坐得并不靠前,却远远望见刘老师的一截子裤腰带(布质浅白色裤带,并非皮带)长长地滴坠在衣服下,足有一尺长,十分显眼。这与她的朝气蓬勃的精神风貌与姣好的面容十分不相衬。虽失体雅,却没有一个人(包括老师)向前向她轻语或作提示,难道是要看她出洋相不成?或许在不讲究的农村学校里,这算不了什么,属于再正常不过。</span></p> 三伯父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伯父是父亲的叔伯兄,和父亲共曾祖。三伯父在金刚头街上开布店。我们每逢开学,都要先跑到他那里去索要报纸,用以包书。他和颜悦色,待人谦和,据说布店无论搬到哪儿,买布的人都要找上门去,这大概就叫和气生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伯父儿子何炼成,我们称炼哥,是全国知名经济学家,两届孙冶方经济学奖获得者,被网上誉为是中国经济学界的"西北王”。他是全国十几所大学的兼职教授,亲手培养出了一大批在全国崭露头角的中青年经济学家,如魏杰,张维迎,刘世锦,邹东涛,左中海,李忠民等等。他们均在国家经济决策部门要害部门担任要职,如国家国有资产管理局,北京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国家体改委经济体制改革研究院等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炼哥是何家非常优秀的代表,一直是我们的榜样和骄傲。</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炼哥)</p> 孙拉琴,崽唱歌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时金刚完小有位擅拉胡琴的老师叫孙达卿(音),人很腼腆,他教什么我不太清楚。有次他随队到乡下慰问演出,来到我们家。我记得他坐在厅屋里拉胡琴,腼腆得就像个大姑娘一样。他们走后六姐曾开心地嬉笑着对家人说:学生们都称他是“孙拉琴崽唱歌",这句顺口溜在当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何家姊妹在当时金刚完小读书时是很有名的。姐妹六个都先后在那里读书,且成绩都好。尤其是五姐(艺姐),人泼辣能干,会唱会跳,曾是当时主要学生干部。而后来的我,在许多学生和老师眼中,那个四五岁未上学就会写字画画,被学生抱着在黑板上画毛主席朱德像的娃子,更是在当时许多学生中留下印象。几十年后,当我退休回到金刚头,有次跟随姐姐在金刚头街头漫步,当艺姐正同她当年的同学交谈时,从旁边走过几个上年岁男子大概都认出了眼前人,他们走过去后又扭头盯着我艺姐说:”姓何的……在当时学校好有名啰。”</span></p> 陈和栋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陈和栋是我小学一年级时一位同班同学。他长得文文气气,白白净净,漂漂亮亮,性格温和腼腆。他在金刚头街上住,父亲是金刚头有名的中医,却未能救得自己爱子一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日传言:陈和栋得脑膜炎死了。所有人都震惊。同学们都为失去这样一位好学友而难过,也为他父亲作为一名医生未能挽救自己儿子性命而惋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天消息传来,我从校舍内弄堂里穿行,路过一处时见黎老师正坐在弄堂边的一把椅子上,边抽水烟边掉泪,他也在为失去这样一位学子而难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黎老师不乏是一位感情丰富的人。但听说他后来也遭了厄运,因女学生问题而被判刑。老师是神圣的,但法律也是严厉无情的。当老师的人一旦失足误入此域,将是终生没有悔改的机会。</span></p> 金黄叶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黎老师喜欢抽烟。有一次他叫我去金刚头街上替他买烟。走时他交代我买黄金叶,我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烟名。到了店铺时却说颠倒了,把黄金叶说成金黄叶。店主知道我搞错了,打趣说只有黄金叶没有金黄叶,我才是自己记忆出了差错。我一生与烟无缘,酒也不喝,甚至茶也不沾。工作后单位上发的茶叶要么送人,要么放过期。世上的人形形色色,但像我这样烟酒茶不沾的可能少之又少。</span></p> 王老师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年级时班主任是王友雯老师。她是我家乡读书期间最难忘的一位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王老师宽面庞,剪发头,个子中等,严厉而又亲切。她那时好像尚未成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有一次期末家长座谈会,我可能是等着和姐姐们一起回家,逗留在了教室外面,其时已饿得肚子咕咕叫。座谈会尚未开始,教室里尚未来人。王老师一眼瞅见了我,当即从桌上捧起一捧猫耳朵片,走出教室外,塞给我。此情此景至今难忘。还有一次不知是周末还是礼拜几,放学后我未回家,而是在校舍内溜跶。在一处走廊里,我遇到一位不相识男子,他个子高高,戴副近视眼镜,外表帅气文雅。他问我王老师在哪住,我立马转身,快步流星直奔王老师住处,去报讯儿。一推房门,却不料王老师正在屋里洗澡,背对着门坐在澡盆里,澡盆半抵着门。到底是小孩子不懂世事,我并未立即退回,还是将有人来找她的讯儿告诉了她。”叫他先等着吧”,房门随即关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几十年后,我在长沙堂伯父家里,遇上王老师一位长辈亲戚。他说后来王老师去了河南,在云阳加工厂(省四建),她丈夫是那里书记(不知是不是那位当初去找她的戴眼镜的人)。我后悔那次未有了解王老师更详细情况及通讯地址。我不止一次在地图上找云阳,好不容易发现是在河南南阳地区,离郑州相当远。即使现在去找她,她退休后还在不在那里还很难说。</span></p> 陈小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陈是我在家乡读书时班上最聪明,最能干的一位女同学。中等个子,剪发头,长相聪明机敏,家在金刚头街上住。她是班上最拔尖,最受老师器重的女学生。那年期末,学校搞了一次演讲比赛,我与她均参加了比赛,我们俩都获了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10年春节期间,我回到浏阳,在金刚头街上碰见陈小平的姐姐,她是五姐的同学。她说,小时候她家很苦,靠母亲卖菜为生。现在陈小平在湘潭经营饭店,聪明又能干的她应该是顺风顺水。</span></p> 五姐的秘密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曾有年夏天,五姐不慎一脚踩进家厕中茅坑里,收拾完毕后,母亲独自走上阁楼。不一会儿,我闻见五姐快速上楼惊慌失措叫喊声”妈妈呀”,我隐约感觉当时可能要发生什么事。多年以后,我问五姐这件事,她笑而不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在家中拉扯着一个又一个子女,其含辛茹苦自不用说。 家中七个孩子,大姐二姐出嫁离家得早,三姐四姐很早就去浏阳二中读书,早出晚归,留下五姐六姐和我,所以我也就成了五姐屁股后面的小跟班。回忆录中有很多美好回忆是关于我和我的五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五姐从小就特别有主见,小小年龄一肚子主意,又能吃苦,是家中姊妹中最聪明能干的孩子。正因她的坚韧不拔的无惧困难不屈服的性格,到后来因为家庭成分受尽磨难她都坚强地挺过来了。五姐小学毕业后,因为家庭出身问题,她和六姐被剥夺了读初中的权利。她后来去了江西共产主义劳动大学,在那遇见了姐夫,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我的五姐聪明且刻苦好学,从民办老师一路逆袭成小学校长、幼儿园园长,她和同是教书的姐夫,在当地非常受人尊敬。五姐的三个孩子也培养的非常优秀,这都是后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好的童年,非常幸福有姐姐相伴,我常追忆中怀念那些似水年华,怀念我的姐姐们。</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五姐)</p> 画孝堂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村上一位老人去世了,孝堂支在村屋大厅里。布置灵堂是要请专人画画的。不知那家人是怎么想起了我这个小娃子,也搞不清家里人是怎么接下了这茬子事儿。只记得在家里用方桌支起了一张"画案”,我持毛笔对着整张整张大白纸画起来,其参考图样便是三姐他们一本动物书上的插画。记得其中有两只公鸡立在树上,长长的尾巴拖到地(这大概就是后来上中学时动物书上提到的原鸡)。村里一位70余岁老汉(人称二罗扩)每日准时来到家里,坐在桌旁盯着看。"任务"终于完成。一幅幅整纸的大画贴满孝堂。这件事肯定在乡间传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事情结束后那家人大宴宾朋,我自然也成了座上客。赴宴那天,八人一桌,我与"二罗扩”坐在一桌。未等主菜上桌,按耐不住的我便伸筷子夹起粉条之类东西大吃起来,成年人这时却不动声色,等着肉类主菜端上来时,我却早已填饱肚子……这件事不知怎么传到母亲耳朵里,母亲拧了我的脸(肯定是因为我不懂规矩失了脸面)。一喜一悲,这就是画孝堂这件事给我留下的印象。</span></p> 天鹅姑娘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又是一学期结束,学校奖励我一本小画书,名叫《天鹅姑娘》。讲的是从前有个姑娘长得很漂亮,于是一波一波人来向她求婚,都是些有财富的人,均被高傲的她拒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来求婚的人越来越少,孤独的她最后只能孑然一身,终于变成一只孤独的大天鹅,从蓝天上飞过。看到昔日向他求婚的人成双成对,幸福快乐,她不由流下眼泪……这大概是我最早见到的小画书,从此以后对小画书产生浓厚兴趣。而对于长篇一类,基夲不相顾。</span></p> 墙上画人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离开家乡时,厅屋的墙面上还留有我一幅”壁画",画的是三国《水淹七军》中庞德骑马射杀关公时的情景,是用毛笔勾在墙上的。由于形象逼真,来人见了总是夸赞。那时我已七八岁,"画技”比童年执粉笔在地上画时自然提高了许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其实村里还有个大小伙子叫柏林的,他是南头介伯后妻带过来的儿子。他比我有才。年龄比我当然大许多。那时他好像有十七八岁,长得十分标致又聪明。我曾亲眼见他信手在村口那堵院墙上用洋码字(即阿阿拉伯数字)组画成了一个戴帽的人,既形象又诙谐。其绘画才能及技艺令我兴叹。只不过那时他因为年龄大无人吹捧,我年岁小,容易受到追捧与夸大。</span></p> 砸庙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砸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福缘庙是金刚头有名的庙,可能解放前就有。那一年,有次我恰巧从那里路过,见几个高年级学生用石块对着庙里的几尊菩萨狂砸猛砸。一转眼功夫,菩萨便被砸得面目全非,有的已稀巴烂,只露出里面的木架"筋骨”。那时还不是文革"破四旧”,学生们为何去砸庙,搞不清楚。是自发的还是"受意"的,也不清楚。这些"饶将”,一定是十几年后"文革"中冲锋陷阵的精兵强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今年春节去金刚时,见福源庙已焕然一新。是好事还是坏事,将来命运如何,现在一概难料。</span></p> 去郑州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1957年11月,我二姐生下二子毛眯,需要人去照料。于是我随母亲一起来到郑州,从此开始了生活中新的一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离开家乡前,班主任齐尧由老师把我叫到他跟前说:"何振鹏呀,你可以看到长江大桥了哟。",我也幸福地憧憬见到大桥时的情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到火车上,记得滌尘被安排睡在悬空的吊床里。我与母亲则坐在座位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夜晚,车路过长江大桥时,窗帘早已被拉上,挡得严严实实,根本见不到大桥面目,只听见车下轮子在驶过铁轨接缝处时有节奏的咔嚓声。车过江面,大桥将尽,才见到地面上远处一球场灯火通明,正在那里赛篮球和看比赛。</span></p> <p class="ql-block">(我跟着母亲及二姐一家合影于郑州)</p> <p class="ql-block">(六姐、二姐的女儿淳和母亲合影)</p> 转学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来郑不久,二姐就在为我联系上学。经过一段时间,终于联系上一所不远不近的学校-互助路小学。教导主任是个仪表不俗、一口标准普通话的女主任,不知是姓盛还是姓慎,听人家喊她"盛主任”。她看了我的成绩册,可能不相信成绩会那样优秀。后来又专门把我叫到办公室,并叫去另外三名学生(可能是一名成绩好的,一名中等的,一名差的),然后拿起课本,叫我们默写生字。可惜那的我读书并不是太用心,并不会在课下再一遍遍通读课文和默记生词,学习仅局限于完成作业而已,主动性并谈不上。所以那次,随意抽点生字,我好像也有几个字未写出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离开家乡时,语文已经讲到第25课-《这一切都是我们祖国的》。从家乡来到郑州到入学,前后耽搁了近一月。没想到在这里入学后,正好也是讲到第25课,这样便自然接上了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从南方农村来到北方,起先对郑州话听不习惯。尤其是上课,听到同学操本地腔回答问题,快言快语,简直是像听天书。但一个多月后,便逐步习惯了,而且自己也慢慢开始学讲河南话。孩童语言适应能力,不可小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以后之事先暂略)</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和二姐筱姐合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