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一羽轻鸿

尾 声……

1991年7月14日，我遵守与贺德金先生的口头约定，到下关一中报到入职，成为大学全班63位同学里唯一的中学语文教师。我的第一批学生是133、134班。

2024年7月14日，大理州中小学统一开始暑假，我结束了在下关一中的工作，我的最后一批学生是508、509班。

这个时间上的巧合，是刚刚发现的，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我大学毕业时，经“双向见面”后，我的工作初定于“云南省GJAQT”。贺德金校长意外出现在中文系办公室，改变了一个小人物的一生。

在从教的33年里，我有4次机会改行或调离，均未作改变。

专注于工作的人的时间总是如白驹过隙，过去一直觉得自己还年轻，以为别人眼里的自己总是像“年轻的青蛙”（于坚）。前年开始，越来越多的小孩们叫我爷爷，偶有眼拙的叫我“大爹”，遇到这种时候，我常说：“小朋友好。该叫我大哥……”可是……前几天，一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提醒我：“老大爷，您的东西掉了。”我便惊诧……接着，心中便涌起一股悲酸，再接着，我便想，我该活得更像一个老人了……

那么，“活得更像老人”，该是一种怎样的状态呢？

这问题，目前只能先留着。

回到开头上来——“尾声”是什么？

我用它指我在下关一中的最后阶段——我工作的第33学年，我上高一508、509两班语文，这两班入学时是“精英班”，下学期分科后是物化生班。其中，509是“选课班”。由于全级1500多学生重组班级，下学期的508、509班110多位同学，来自原508、509的不多（509多些）。所以，我和这两班大多数同学的师徒关系只持续了5个半月。这大约160天，是我的职业生涯里最“卷”的时光。所以，我也不得不从严治班。两班508在南楼一楼、509在北楼二楼，相距100多米，一人同时管理两班早读，主要靠学生自觉。但很多学生无法完成作业，于是来挖语文的墙脚——当我不在教室时，做不完作业的学生就做或抄其他科作业，有些“自主性强且有远见”的学生则放弃见效慢的语文，专注于其他科目……这样就留下“惩戒隐患”。虽然我精心编写了不少默写资料，但因早读状态差，考试中两班默写得分偏低。为了提分，我不得已对当场发现的“走穴”（语文早读时长时间做别的事）者实施惩戒，让他们站在教室内背书，或是站在教室外的过道里背书，惩戒考试默写得分低于6成的学生在教室外的过道里早读一周（3次）。一学期里，受惩戒的学生超50人次。

惩戒，会成为报复的理由。

显然，有几位同学实施了报复。这种事，过去有，现在有，将来也一定会有，所以我并不伤感或愤怒。

20年前，有一位理科名师多次公开说：有些学生，想让他多学一点，他上课就是不听；有些学生，想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但他每堂课都瞪大眼睛竖直耳朵地听……

这是真话。不过现在的职场年轻人，恐怕没人敢公开说这样的话了。

其实，人有善恶之分，学生自然不能“免俗”。但老师的职责就是教育，不仅要帮助那些热情礼貌的学生成材，也有责任教好“白眼狼”。或许，老师在他贫瘠的内心里撒下的善的种子，会在未来某个时候发芽吧。

2024年7月，我上的508、509两班同学给我的评分是96.67，在年级和学科组里都不算低。但与过去学生给我的评分相比，的确低了。但我历史上也未得过满分（意味着总有人对我不满）。我也的确没有考虑过需要想些办法提高我的测评得分。这次全员测评，少数同学给我打了B、C，个别同学每项都给我打了“D”（最低等级），大多数同学每项都给我打了“A”。

我感谢公允评价我的工作的同学，当然，对个别借此机会报复的同学，我没啥恶意，更不会去打听“他是谁”。

江湖过客，何必认真？

孔子的教育信条是“宽柔以教，不报无道”，这说明，孔子也面对过“无道”的学生，他的态度是“不报”——不报复。我虽宽柔不足，但不报无道则是发自内心的原则。

何况，有原则的人，不会、也不必讨好所有人。

对组织所有学生“无限制”评论所有任课老师的做法，我也不作任何评论。

何况，如今，我是局外人了。

祝善良的同事、亲友们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