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淏月如镜

很多年以前，城外周边的一条老街上，人们发现不知从哪来了一位男子，男子约莫四五十岁，住哪，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

人们无心去打听打听也不知道男子也不会说，只是发现，自从男子出现之后，老街上的卫生改变了许多并且再难见到随地乱扔的垃圾。

直到有一天有喜欢晨跑的人们说，他们发现，每天早晨天还没亮，就看见男子挥着一把长扫帚扫地，从街头扫到街尾，扫完才回家。

有人感到好奇，以为是居委会雇的清扫工，去居委会打听，居委会的工作人员说他们也不知道，只是听男子说他是这条街上出生，长大的，也不知道从哪回来以前在外面做什么，男子找到一处早已破败多年无人居住的老屋，然后在此落脚。

居委会的人说他们曾经上门问过，男子只说这老屋是他的祖宅然后再不愿多说什么，然后婉拒居委会希望帮助的意愿。

就这么又过了好多年，男子除了扫地偶尔也会出门到菜市场买点油盐菜米什么的，然后就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再难见到他。

忽然有一天，人们发现街上突然热闹起来，有上面的各级官员陪着一位穿着体面气质不凡的老者来到街上，在居委会工作人员的引领下来到男子居住的老屋。人们相互间打探后得知，那位老者是被政府邀请回来投资建厂的台商。

没几天，人们发现，街上的卫生又恢复到从前，垃圾遍地再无人打扫，一打听，才得知，那位男子被台商接走了，去了台湾，人们还听说，台商曾经是那位男子的上司。

再后来人们又得知，那位男子曾经是国军的一位连长，在一次大型战役中被俘，被俘后因为拒绝加入解放军而被关进监狱，刑满释放后独自回来。

人们还听说，男子其实是主动投降的，原因是他们就着战壕和沙包与解放军对阵，视野之内往往是没有任何遮挡物的荒野，每人身前摆放几挺机关枪，对着在后背枪刀督阵顶推下，密匝匝黑压压一片排蚂蚁般的人丛横扫，等到那些人倒下，他们发现不少是顶着被盖大衣的老人儿童或是赤身裸体的女人，后来才得知，居然是被强行驱赶上战场的地主富农商人及其家眷。

打到最后弹壳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看着前方阵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黑压压一片还在不顾一切踩着尸体往前冲的人丛，连长和他的战友不忍心了，不知谁吼出一声，妈的，老子不打了！然后一个个把枪一扔，举起双手投降。

有人说，男子可能是觉得他杀人太多，从监狱出来后就回到老屋，每天扫地，只为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