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甘散记之二 水境散记

方新宏

三江源东部的若尔盖大草原以及青藏高原向成都平原过渡地区是中国水资源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也是水景最美、水境最丰富的地区之一,“九寨归来不看水”便是对这一地区水境的极度肯定。<div> 九寨沟的水,不比江南的小桥流水,无有佳人脂粉、文人遗韵,也不似东海的浩瀚汪洋,无有浪涛狂怒、风云变化。九寨沟的水自带一种空灵,纯粹天然、朴拙归真,澄明化境、不染纤尘。安然处若徐行淑女,低眉颔首不语自娇;跌宕时犹空翻素练迸玉飞珠。</div><div><br></div> 最惊艳的是那一潭纯粹的绿,绿到深蓝,清澈到透明,如婴儿的星眸,天真无邪,摄人心魄。 两山夹峙,一川浅草。浸润芳草林间的,还是那纯粹的绿。在海拔4000米的高山之上,这绿水应自天上飞来,未染尘埃,不着俗气,缓缓流淌,兀自徜徉,用无生命的生命之力滋养芳草萋萋林木繁茂。 积溪成潭,积绿成蓝,随着水深的增加,蓝亦浓稠得愈发厚重,无风时平鉴照影,微风处素縠迎人。潭边有很多倒下的枯木,不腐的枝干用其刚正的轮廓线条,为柔弱的水支上了一副硬骨,将水面画成各式的图案,或明或暗,或近或远。枝干上茂盛的藻华,将这副骨架坚挺起来,使水体丰满生姿,摇曳生辉,赋予静流以生命,赋予高寒以蓬勃。<div> 一直以为树的倒下就意味着其生命的终结,腐朽为泥便是唯一归途。在九寨的水里,我却看到另一种归宿,倒下的树以其未腐之干,滋养一方藻华,装饰一潭清水,以一己之残躯承载藻华的生命,点缀水境的惊艳,让生命以另一种方式生生不息。</div><div> 生命何其伟大!<br><div><br></div></div> 伟大的生命不只是惊艳,更有着强大的力量。九寨的水有着强烈的外扩力,这种力量感染每一个晤面听音的人,即便是禅定老僧也会热血沸腾,地藏王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坚毅,“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笃信也许就来自西渡大洋时滔天巨浪的力量。<div> 九寨的水不会有滔天巨浪,有的是奋不顾身和一往无前。飞跃而下的溪水,在笃定前行时,也给我们留下一幅幅美丽的瀑布胜景。穿林而过时的温婉,飞流直下时的激荡,高岩挂壁时的宏大,跌落碰撞时的迸裂,无一不震撼。</div><div> 瀑布的水帘之下,堆积有很多断裂的泥石,这应该是某次地质活动坍塌下来的,也许是一次地震,也许只是一阵山风,它便从此远离旧位,撕裂水幕,撞碎水珠,甚至让一挂瀑布无声消失。</div><div> 生命何其脆弱!</div> 相比九寨水境的明艳,我更喜爱九曲黄河之水的洪荒和花海之水的浩渺。 “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唐 刘禹锡 《浪淘沙》)东出青藏高原的黄河自天涯来到唐克,在广袤的草原之上尽展洪荒之力,蜿蜒曲折、东奔西突,切割出无数河洲小岛,在洲岛之间恣意地挥舞素练,彩绘一幅风云变幻的图画,日照苍山,夜安明月。 花湖最负盛名的是美得如同水妖一样的艳丽花朵,这也是“花湖”的名字由来,但我更喜爱花湖的水境。<div> 有水的花湖,澄明万里,极目难收,远山微茫,烟波浩渺,流云入水,鸥鹭浮天,绿草萋萋,芳甸流光。</div><div> </div> 花湖因了水的加持便拥有了生命,生机勃勃,在草间水底有着诸多的生灵,飞鸟、牛羊、游鱼、狐、狼、兔、鼠……。<div> 花湖之博大,水天一色,风情万种,同一方水境,共一片蓝天。</div><div> 生命何其宽博!</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