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导读:青春每个人只有一次,知青岁月终生难忘。一九六八年秋,当时就读成都三十二中年仅十八岁的乔忠明大爷,积极响应毛主席号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报名参加全国第一批下农村的知青队伍。一九六九年一月,被分配到乐山市洪雅县柳江区柳江公社洪江大队,插队到三小队的赤脚医生王怀良家,同吃同住同劳动。两年后因劳动积极思想表现好,三小队生产队长王启生和洪江大队长王大才,在乔歌的回城申请书上签字盖章。于1971年1月成都氮肥厂招工,首批录取回城。根据现已七十四岁高龄的乔大爷口述的知青经历,作者整理改编成反映知青生活的纪实性短篇小说《逝去的芳华》。读《逝去的芳华》,看乔歌的初恋故事,了解上世纪知识青年上山下乡谱写的青春之歌。勤以此文献给成都经开区跳水队的老知青乔大爷。)</p> <p class="ql-block"> 一九六九年初春的一天凌晨,大地春心萌动,连绵的玉屏山朦朦胧胧,悄无声息的花溪河白雾升腾,枕河而居的人们还未从梦中醒来。露珠挂在嫩黄的芽尖上,晶莹剔透。偶尔从空中飞过的小鸟一声鸣叫,打破了万籁俱寂黎明前的夜空。一个匆忙的身影从蜿蜒曲折的山间小路上行来,往柳江场赶。远远望去,活泼可爱的一点红,在薄雾晨曦中格外醒目。近了,近了,一个高挑身材的妙龄少女,蹦蹦跳跳地来到近前,半新的红色灯芯绒上衣包裹着瘦削的身躯,露出大翻领的白衬衫领子。靛青色的裤子遮住了脚裸,绣着五彩祥云图案的黑底步鞋,已被朝露浸湿,显出更深的黑来,一副雅女的装束。姑娘粉红的衣衫映红了脸蛋、明亮的大眼顾盼生辉,微笑的嘴唇欲说还休,额前的刘海被汗水粘住,纤细的小手只不停地抚弄着自己两条长长的辫子。就在擦肩而过的一刹那,气喘吁吁的你,回眸间羞涩的笑容,俘获了我的心。</p> <p class="ql-block"> 经多方打听,红衣少女的你叫候月,家住两河大队的候家山寨。大跃进时父母双亡,跟着哥嫂生活。刚满十六岁就辍学回家参加大集体的劳动。我知青下乡的洪江三队在候家山山麓,是山里人赶集的必经之路。你也常从我插队同吃同住的赤脚医生王怀良家门口经过。那时的你天真活泼而又勤劳朴实,就像高庙场乡户人家自酿白酒般纯朴、温婉,青春的气息醇香四溢。你忙碌的身影和一颦一笑装满了我的心。从此,我喜欢上了你,也爱上了如你一般品质的高庙白洒。无论是在候家山的田野里,还是柳江的花溪河畔,又或是高庙晃晃悠悠的吊桥上,留下了我俩卿卿我我的身影。你赶集时常邀我作伴,我们在朦胧的烟雨中漫步;在青石板的小巷里追逐;在昏黄的灯火中听雨望江;在大慈大悲的睡佛前许愿立誓。我下工后也时常摸黑进山去看你,我们相约洪江河摸鱼捉虾,也帮衬做队里分配的农活和家务事。 是你的陪伴,让我的生活充满了阳光,让我度过了两年艰苦的知青生活。</p> <p class="ql-block"> 那段时日,巍峨的玉屏山笑了,蜿蜒的洪江水甜了,生产队做不完的农活也轻松了,拮据的生活顿时也充满了阳光,让我对迷茫的未来心怀期待。我在劳作时常想起你 ;在漫漫长夜里常梦见你;赶集时想与你同行;看坝坝电影时盼与你同坐;闲暇时就想去看你。直到第二年深秋,回城前那个月明星稀的夜晚 。你我静静地坐在花溪河中的石墩上,任由河水哗哗地冲涮着双脚。我说:“回城后落实了工作就来接你”。你说:“我是大山的女儿,我的家在这里”。我又说:“那我留下来陪你”,你毅然的道:“不,那样会耽误你的前程,我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最后你哽咽地让我答应你:“一辈子也要记住我”。我没有回答,只是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你,任由热泪从眼眶里涌出,我们相拥而泣。任由晚风呼呼地吹,河水哗哗地流,直到晨曦照亮了大山绵延横亘的轮廓。晨风还在诉说,夜莺已在哀鸣,河水依然抽泣。只有朗月映照下巍峨的玉屏山默默的在倾听,临河人家早起的灯火映在水里随风缠绵。第二天临行前,我望着伸向山里路的尽头,期待约好来送我的你出现。直到初升的太阳爬上山顶,照亮了洪江的村村寨寨。望眼欲穿的我,再没见你熟悉的身影。忽忙的我没等来同你告别,就离开了生活了两年的王医生家,离开了柳江的山山水水,一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颠簸了两天一夜回到城里。后来听别人说,你偷偷望着我渐渐远去的背影,躲在小树林里哭了一整天。从此,你变得郁郁寡欢,沉默寡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只埋头拼命的干农活。回到城里的我,夭天东奔西跑,忙于落实工作。后来,终于安排到城郊龙泉驿的氮肥厂,成为了一名正式工人。</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分别后的头两年,我们还有书信往来,暖心的问候,互相的鼓励。后来文革的动乱,彻底断了你我的联系。只听得回城的人说你远嫁了他乡,后又听同乡的人说你乃孑身一人。各种说法莫衷一是,我始终不肯相信。但我从未间断打听你的消息,也曾多次托人捎信给你,但都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一愰五十六年过去了,而今的我已年逾古稀,满头霜花。但你的笑靥常在我心中浮现,你的身影让我魂牵梦绕,还有那条充满美好回忆的,连结侯家山和柳江场蜿蜒曲折的赶集路。我们都容颜已老,一代芳华已逝。唯独牵挂的就是,柳江的山山水水中曾经相伴的你。在我人生不多的旅程里,只想知道你过得还好吗?你是否还曾记起我?</p> <p class="ql-block"> 2024年8月17月雅安荥经乔大爷口述,8月31日于洪雅柳江整理改编成文。(注:笫一张和第二张照片是下农村前初中在校时拍的。第三张是乔大爷和赤脚医生王怀良、生产队会计王庆如,在成都望江公园的合影。第四张是与成都氮肥厂同事的合影。最后两张是乔大爷和成都经开区跳水队跳友的合照。其它是 2024年8月31日乔大爷故地重游,在洪雅高庙和柳江古镇的留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