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母亲

微海拾趣

<h1>  今天是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中元忆故人,心灯寄哀思。此刻,我比平时倍加怀念我的父亲母亲。</h1><h1> 我父亲生于一九一六年农历六月初五,逝于二零零一年农历四月十九, 享年86岁;母亲生于一九一九年农历八月二十九,故于二零零五年农历十一月初五,享年87岁。父母都已离开我们好多年了。</h1><h1> 父母亲从小生活在沈北农村(祖上都是闯关东到的东北),我们王家在姚家庄,母亲娘家在大辛屯,两个堡子相距仅五里地。父母亲小时候家里老小都是极其贫寒的庄稼人,境况差不多。父亲年幼丧母,自己的父亲(我爷爷)在地主家常年做长工,两个姐姐远嫁城里,没人照顾孤苦伶仃小时候的父亲。十二岁那年只读了一年书、放了四年猪的父亲为了混口饭吃,不得不只身闯荡奉天城。在西门脸(现大西门)附近的估衣舖,连托人情再苦苦哀求总算做了一名寄人篱下的学徒工(童工)。</h1><h1> 母亲娘家的境况与父亲小时候的家境极为相似。母亲两岁丧母,跟着自己的父亲(我姥爷)和一个哥哥、一个姐姐艰难度日。母亲从小天资聪颖,在村里私塾念了二年书,识字、古文、白话文、毛笔字在同学中全都名列前茅。因家境贫寒,付不起学费,最终只能被迫辍学,喜欢读书的母亲为了这件事,人前背后哭了一次又一次。</h1><h1> 母亲十九岁那年,经人介绍认识了父亲(父亲当年二十二岁),次年结婚并搬到了奉天。从此,父亲母亲风雨同舟,相濡以沫,携手走过了六十多年。</h1> <h1>  父亲母亲小时候身处张氏父子统治东北的年代,后又相继经历过日伪和国民党统治时期,饱尝了暗无天日旧社会炼獄般的苦难生活,年复一年地挣扎在死亡线上,能熬到新中国诞生并成为当家做主的新社会主人翁,是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解放了,翻身了,穷人扬眉吐气了,父亲母亲怀着感恩的心,怀着建设祖国的滿腔热情,投身经济建设,参加了社会工作。沈阳解放初期,父亲自食其力还在做买卖估衣的小本生意。到了1958年,父亲响应国家“大办工业、大办钢铁”的号召,义无反顾地来到地方国营沈阳洪兴金属材料厂当上了一名轧钢工人。母亲也不甘示弱,在操持家务的同时也走向了社会,与左邻右舍的姐妹们一起,成了街道办的小企业的第一线工人。我的父亲母亲虽然没多少文化,但知情达理,为人老实巴交,处事善良厚道,在工作单位认真勤奋,与街坊邻里和睦相处。父亲憨厚不乏刚毅;母亲善良尽显爱怜。父母亲在外享有好人缘、好口碑,在家得到了子女们的崇敬和爱戴。</h1> <h1>  大凡所有家庭都有相似之处,即男主外,女主内。从小时候起,我和姐姐、妹妹就知道,父亲就是我们家的一座山,是撑起全家重担的支柱和脊梁。有父亲主事,我们心里就有依靠,就有安全感,什么困难都难不倒我们。</h1><h1> 我们家姊妹多,我上有两个姐姐下有四个妹妹,全家九口人只靠父母微薄工资收入生活。六十年代初,国家遭受连续三年严重的自然灾害,加之苏联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撤走专家,逼迫还债,造成我国国民经济跌入谷底,举步维艰。国家面临这么大的困难局面,必然反映到社会各个层面,影响到亿万家庭的生活。那个时候家家都很艰难,而我们家尤显困难。母亲患病无法继续上班,只能辞去工作。两个姐姐一个念大学,一个读中专,不仅没有收入还要多花钱(好在年年申请、领取助学金)。我和两个妹妹读小学,另两个妹妹还没到入学年龄。家里这么多人都等着穿衣吃饭,可想而知父亲那时身上的压力该有多么大。那个年代社会上物资极度匮乏,粮油定量,副食短缺,包括日常生活用品在内什么都凭票供应。父亲是金属压延工人,重体力劳动者,粮食定量相对多一点,但也吃不饱。看到家人每天喝苞米面稀糊糊灌大肚,父亲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作为家里的顶梁柱,父亲不得不放弃每周星期五(单位休息日)休息时间,骑上他那辆破旧的“白山”自行车,骑行几十里地到郊区挖野菜、采摘可食用的树叶。父亲在工厂轧钢工作岗位劳动强度大,平时营养又跟不上去,虽然正值壮年但因常年捞不到休息而使身体经常处于极度疲惫之中。每次从乡下回来都会累的立即瘫倒在炕上。既便如此,为了能让家人吃的饱一点,父亲不辞辛苦,责任担当,用他忘我甚至是舍命的付出,使得全家老小挺过了那段最艰难的岁月。记得有一次父亲用自行车大梁驮着我到很远很远的白塔堡(小时候觉得很远,现在城市扩城了,路况也好了,白塔堡已纳入了大浑南的范围),当地一块块韭菜地因太荒芜生产队不要了,来挖野菜的城里人谁稀罕谁挖走,但有一条要把杂草一并清理干净并把那块地平整好。闻听此说,父亲和我如获至宝,喜出望外。爷俩不顾烈日当头,猫腰就干了起来。由于没有应手工具,杂草高且坚韧又怕伤了韭菜,活干得不顺当,耗时费力。为了赶时间多出点活,我们爷俩连随身带来用作晌午打尖的窝窝头也没顾得上吃,薅了滿满两大袋子战利品高高兴兴就往家赶。到家了打开袋子仔细一分辨,驮回家的可真正称作韭菜的还不足两成,绝大部分都是名副其实的各种野花、野草。父亲和我累得要死要活,大口喘着粗气,可心里还是感觉蛮有收获的。</h1> <h1>  1963年沈阳有色金属压延厂(原洪兴金属材料厂)撤并减员,父亲及部分工友被分配到了沈阳医学院附属第二医院(即中国医大附属第二医院,当年院址在小河沿)。在后勤岗位,父亲兢兢业业,尽职尽责,赃活累活干在前,经常受到医院表奖和同事们的好评,50岁不到的父亲被众多医护人员亲切地称呼为王大爷,这也一个侧面反映出对我父亲的认可和尊重。1969年中苏发生珍宝岛事件,为了战备和小三线建设,沈医二院按照上级统一部署准备搬迁至辽西朝阳市。依卫生部和省、市有关文件精神,医护人员及其家属应一并搬迁,工人自己随医院去朝阳工作,家属可自愿。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本来无须再多说什么,我们家也是这么去准备的。当时我作为下乡知青到西丰已经快一年了,父亲随单位要去朝阳我也是从家书中知道的。既然医院集体搬迁,父亲也只能听从院方召唤,顺其自然了。然而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医院后勤系统有个造反派出身的“革委会”成员,为了显示自己的威严和“政绩”,非要工人家属也同职工一起搬去朝阳不可。由于遭到工人扺制,他便想先挑个“软柿子”揑,进而各个击破。可能是他觉得我父亲平时言语不多,憨厚老实好对付,就打算把我父亲当作突破口。第一次找我父亲谈话,讲了一大堆冠冕堂皇的话,看我父亲不为其所动,就开始连唬带吓,胡说八道了。我父亲本来嘴就拙,看到这个“领导”一会儿吹胡子瞪眼睛,一会儿又嘻皮笑脸,父亲没办法就一招应对:不说话,不回答。实在被逼问的没辙了,就蹦出五个字:按文件办吧。好像是上级领导的口气,把“革委会”领导气的哭笑不得。</h1><h1> 后来我从姐姐的来信中得知,父亲当时的想法是,老大、老二两个女儿早已经结婚了,儿子又下乡去了西丰,如果全家都搬到朝阳,沈阳就没有家了。将来儿子真的有一天被抽回城,到哪儿落脚,哪是家呀?再者说了,文件也没要求工人家属必须去呀?现在有这个事,作为家里的主心骨,就得硬挺着,宁可没了工作喝西北风也不能松这个口,爱咋咋地!看到信中写的父亲亲口说的上述一番话,父亲在我的心中一下子又高大了许多,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为了这个家,父亲默默地承受了那么多。不说话不等于不想说话、不会说话,父亲的忍隐就是爆发。</h1> <h1>  父亲只身一人随单位去了朝阳,沈医二院更名为朝阳医院,父亲在那里工作了整整七个年头。1976年父亲年滿六十周岁,退休回到了沈阳(我于71年9月从西丰抽调回城),一家人团聚了。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退休不久就找了个差事,到街道办的纸箱厂做更夫。按父亲的话说,打更给的钱多钱少不打紧,主要是有个事干,人不能总闲呆着。这以后父亲又相继收过旧物、修过鞋、卖过蔬菜……但无论干什么事,父亲总是认认真真,从不敷衍,讲信用且待人真诚。记得父亲说过,他修鞋或卖蔬菜时常常给顾客抹零,“三分、两分钱的,算那么细干嘛?”这是父亲常挂在嘴边的话。有一次一个年轻女孩一拐一腐地来到父亲修鞋摊前,面有难色的对父亲说:“大爷,我的一只高跟鞋鞋跟折了,能不能给修一下?”“能修”父亲回答。“可我今天忘带钱包了,明天给你付钱行吗?”“没关系的。我是流动俢鞋,摊位也不固定,你不一定能找到我,钱就算了。”父亲不以为然的说。那个女孩有点不好意思了,急忙抢话:“大爷,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保证给你俢鞋钱”。父亲也有点急了,“哎呀,你这孩子怎么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呢?我说不要就不要了,谁还没有个临时难事呀?就算帮忙了。”父亲说的这些暖心的话,让那个女孩感动的连连称谢。</h1><h1> 父亲有个三轮小车(倒骑驴),像伙伴一样不离左右。既是代步车又是修鞋、卖菜的运输工具。父亲为社会、为家庭辛劳一生,小车不倒只管推,直到八十年代末,在家人的再三劝说下,才算真正解甲归隐,颐养天年。</h1> <h1>  如果说父亲是家庭的一座山,巍峨雄伟,那么母亲就是家庭的一条河,碧水微澜。山有山的高度,水有水的温度。父亲吃苦耐劳,顽强打拼,支撑着家庭的尊严和门面;母亲温柔平和,打理家务,营造了家庭的和睦和温馨。</h1> <h1>  我的母亲虽出身寒门,但贫苦家庭也传承着人穷志不短的家风。母亲温柔、贤惠、善良、低调、相夫教子、克勤克俭,身上处处体现着中华民族普通人家女性的传统美德。自上世纪三十年代末与父亲结婚以来,母亲没过上多少天好日子。旧社会穷人水深火热、任人欺凌,自不必说。解放后刚刚过上稳定日子没多久,又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十年动乱”,加上孩子多,收入少,缺衣少食,营养不良,积劳成疾,常年病患缠身。尽管如此,母亲的眼里只有丈夫和孩子,只有这个家。几十年如一日,靠母爱、靠执着、靠巧手、把这个平凡又贫穷的家操持得有模有样,十分得体又充满温情。</h1> <h1>  母亲为了操持这个家,那可真算得上呕心沥血,默默奉献。父亲辛苦在外打拼,母亲就想方设法做好后勤工作,让父亲尽可能的在身体和心情上得到缓解和放松。“三年自然灾害”及“文革”时期,吃穿都成了非同寻常的大问题。母亲和她的几个孩子一样,餐餐野菜团子玉米面粥咸菜疙瘩,还只管了不管饱。我们兄妹几个饿的时常口吐酸水,母亲自己也因此双臂双腿浮肿严重。全家人只有父亲在餐桌上比家人略微特殊一点,吃没野菜的窝窝头,一小盘炒菜。我母亲其实厨艺很好,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谓炒菜就是一小盘炒豆腐或是炒白菜片。菜端上桌,年幼的妹妹忍不住往桌上瞟两眼,父亲当然也清楚是啥意思。他老人家也知道孩子们又饿又馋,看到诱人的炒菜,既渴望又不敢说。父亲每次都会分给孩子们每人小羮匙“尝尝”。除了最小的两个妹妹能享受这种待遇外,我和稍大的两个妹妹都坚决谢绝父亲的“恩赐”。因为我们知道,父亲盘里的菜本来就不多,更重要的是尝了这一口就更想着下一口了,莫不如忍着不尝了,咂咂嘴也就挺过去了。</h1> <h1>  母亲自强好学,心灵手巧。虽自幼就没享受过母爰,但在邻居和亲属的关照下,靠自己的不懈努力和日积月累,十几岁时就掌握了缝缝补补和家常厨艺的全部技能,有一手让人称羡的好针线活。记得我小时候咱家炕柜下面总放着一块长方形青色的槌磨石,旁边还搁着一对锃亮光滑的木棒槌。那可是母亲每年初春、秋末浆洗、晾晒后,用来槌打被褥的“宝贝”,是跟随了母亲一生的“嫁妆”。母亲珍爱的物件还有袜底板、针线盒、搓衣板、锈花针等。母亲一年四季总是在忙碌着,除了一日三餐,生火做饭,就是洗洗涮涮、拆洗被褥、打袼褙、纳鞋底、补袜子……我们家姐弟、姊妹从小到大一年四季的单衣棉衣、鞋子帽子、被子褥子,几乎全是母亲亲手缝制、修补,很少花钱去买现成的。虽然上面针眼密密麻麻,有些补丁挂着补丁,但针针线线凝结着慈祥的母爱,浸透看母亲怜子(女)的心血。</h1> <h1>  1969年父亲随单位搬迁去了朝阳,我也在此前一年下乡西丰当了知青。母亲在家领着我的四个妹妹仅靠父亲每月寄回的微薄工资收入过日子,不是一般的苦、一般的难。我早已结婚的两个姐姐每月都给家点钱补贴家用,否则这个日子过得就更难了。尽管这样,母亲还是更牵挂远在朝阳的老头和远在西丰的儿子。平时,母亲把细粮、肉票都攒起来,做菜也只放很少一点点油,在每人每月只供应三两油的那个年月,母亲总能攒足满满一大肚瓶子油,等父亲和我回家过年。不仅如此,每逢父亲工友探亲回沈,母亲总会用挤牙缝省下来的一点点钱给父亲捎上点吃的用的。我在西丰县上“五·七”农业大学时,母亲为了不叫我在同学面前显得太寒酸,特地做了蓝、灰两套衣服寄给我,那钱都得怎样节省才能攒的出来呀?我收到衣服时,手有些抖,眼泪禁不住流下来了。“妈妈呀,您干嘛非要这么做呢?我这不穿的好好的吗?老妈您真是为儿子操碎了心啊!”</h1> <h1>  父母生了我们姐弟姊妹七个子女,老大和老小年龄相差二十多岁。手心手背都是肉,母亲对她的每一个孩子都十分疼爱,但我依稀感觉母亲对我——她唯一的儿子尤甚一些。记得六二年(我还只是个小学五年级的学生)冬季的一天晚上,北风凛冽,天空飘着雪花,母亲带着我一如往常地来到沈阳站前广场。母亲手里拿着饭盒我手里是小菜盒,但里面装的不是饭菜,而是没有包装纸的呈现红、绿、黄各种颜色的硬糖果。娘俩在广场行色匆匆的人群中穿梭,四处环顾。雪花落在脸上身上没有多少寒意,倒是一大晚上没卖出几块糖果心里有些拔凉拔凉。我蹑手蹑脚地跟在母亲身后,用不太大的声音喊道:“糖球、糖块,菠萝味、香蕉味、橘子味的糖——……”突然,“啪”的一声炸响,我的手像被火烫了一样,小菜盒瞬间飞出三、四米远,糖果撒了一地。还没等我缓过来神来,四、五个“盲流”疯一般冲过来,有蹲着的、有跪着的、也有直接趴在地上的。他们挣命一样地抓抢散落在地上的糖果,就像捕食到了可饱餐一顿的猎物,大把大把将沾满泥浆雪水的糖果塞进嘴里。我不知所措,吓懵了、也吓傻了,随即大哭起来。母亲也吓够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母亲一手搂着我的肩膀,一手为我擦去眼泪,轻声对我说:“儿子,不怕不怕。咱这就回家”。我心疼糖果,边抽泣边喃喃自语:“我的糖球,我的糖球……”母亲眼睛也湿润了,弯下腰跟我说“没吓着就好,糖果损失点是小事,别寻思了。再说了那几个人也不是什么坏人,可能是饿急眼了。走,跟妈回家。”</h1><h1> 69年冬天,我们下乡当知青后没有在农村过第一个“革命化的春节”,而是因为想家在年前偷偷回到了沈阳。过了正月十五不久,我和同班不同队的一个同学相约一起回青年点。到了离家的这天早上,母亲天没亮就起来生火做饭,给我烙了够吃好几天的糖酥饼,煮了好多鸡蛋带上。我看母亲脸上又多了一些皱纹,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皮也显的有些浮肿,分明是夜里没睡好。我知道母亲是舍不得我走啊!但理智告诉我,我已违反了大、小队规定,不能再任性下去了,况且在家里呆多久也终归是要走的。我背过身擦了擦眼泪,毅然走出了家门。到站前坦克塔下和约好的同学汇合后刚想一起去买火车票,忽然听到急促的但又熟悉不过的声音,那是母亲在喊我。“妈,你怎么来了?”我不解地问。“儿子,你刚才一走,我这心里不知咋的闹闹腾腾,啥也干不下去,就好像很难再看到你了。这不,我赶紧坐摩电就赶来了。要不,你今天就别走了,再搁家呆几天吧。”母亲说着说着眼圈又红了,脸上满是期盼和无助的表情。我的同学这时也吱声了,“要不今天你就跟大娘回去吧,我自己走”。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走。我知道我会让母亲很失望、很伤心,而我又必须这样做。“儿行千里母担忧”,妈妈,别惦记我,儿子已长大了。为了将来长久地陪伴您,现在就得暂时离开。妈妈爱子之深、怜子之切,让我有如刻骨铭心般的感动。我在心里默默叨念,今生今世无论我怎样努力,恐怕都将难以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亏歉父母的太多了。</h1> <h1>  父母为了子女辛劳一生,只有付出不求回报。我们小的时候,父母抚养我们。我们长大了,成家了,又帮助我们带孙辈孩子,一直辛勤劳作到年老体衰干𣎴动了。我们姐弟姊妹也都很孝顺,无论平时还是年节,争着抢着回家陪伴、伺候父母。粮油肉蛋、四季果蔬、穿的用的,准备的十分周全。母亲多年前曾不止一次提到过,夜里睡觉总能梦见大海,一望无际,瓦蓝瓦蓝的。母亲一辈子净操劳家里的事了,没出过远门。南边最远到过林盛堡,北边超不过新城子。而父亲也只是年轻时去过一次瓦房店,再就是随单位到了朝阳,算是最远的了。我一直有个心愿,想找时间陪父母出去走一走,但因工作原因,总是脱不开身。八十年代末,父母均已过了古稀之年,腿脚已不算太利索了,我知道不能再耽搁了。我利用国庆、五一两个小长假,陪父母乘火车分别到了大连和北京,游览了许多想往已久的景点。天安门、故宫、北海、景山、颐和园、老虎滩、五彩城、星海公园等。我们还坐游轮到海上观光,波涛汹涌,海天一色,母亲极为兴奋,终于圆了多年魂萦梦牵的“大海梦”。母亲动情地说,我终于见到了天安门和天安门广场,还照了相。我也到了海边,看了真实的大海,我高兴透了。为了让父亲母亲多走走、多看看,我还陪父母去过鞍山市的千山风景区、抚顺的大伙房水库、沈阳的怪坡、东陵公园、植物园、棋盘山,近的、远的都转一转。我们做儿女的就是要让二老晚年尽可能多的享受这个世界的美好,不留遗憾。我们确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h1><h1> 父亲身体一向硬朗,2001年春天在单位例行体检中发现身患癌症,遂住进了自己曾工作过的医院(中国医大附属第二医院,八十年代已从朝阳迁回沈阳)。住院期间,父亲得到了院医和专家们最好的救治,但无奈病已晚期,无力回天。父亲从发病到去世,仅仅二十多天的时间,没经历任何病痛折磨,走的很安祥,这也是他老人家一生向善修来的福份。父亲去世,母亲很悲伤,痛哭了好几次。为了减轻母亲的悲哀心情和孤独感,我每天下班后都用轮椅车推着母亲在小区内转上个把小时。星期天或节假日,我推着母亲几乎走遍了沈阳市内所有公园和商业繁华区,累了就歇一歇,饿了就去饭店,只要母亲开心就是我最幸福的事。2005年,母亲身体越来越不好,先后住了四次院,每次十天半个月的,我一直全天候(我们姊妹姐弟中,只有我有时间,已内退回家)陪护在母亲身边。母亲弥留之际,用极其微弱的嗓音跟我说:“我生了你们七个孝顺的子女,有儿子常陪在我身边,我知足了。妈没白疼你……”“妈!——,……”我抚摸着母亲不再光滑、丰满的手,语无伦次,瘫倒在床边……</h1> <h1>  中元之夜,月明星稀。在遥远的星际,有两颗普普通通的小星星,晶莹剔透,闪着光芒。我坚信那就是父亲母亲在夜空中眨着眼睛,向儿女们诉说无尽的牵挂,也在保佑他们的子孙后代,生生不息,福寿绵长……</h1>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天,2024.8.18,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没有新作,找出六年前中元节写的一篇文章重新发布,以缅怀我的父亲母亲。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微海拾趣</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2024.8.18</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