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以前，钟爱是不存在幻想的，更不会存在天真的幻想。在女人的词典里，天真跟傻是近义词，就像阿娇，到头来就说了一句感慨：很傻很天真。自傍上了杨大伟，钟爱忽然就有了天真的幻想。杨大伟在他心里，跟别的大款不一样，除了长得帅气点，更因为他贴心。她甚至有时会呆呆地痴想：这杨大伟真想跟她培养起感情，她就认准这个主，她潜意识中，她甚至想当然地以为，这次香香公主的选美，冠军非她莫属了。</p><p class="ql-block">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杨大伟约见她，坦言冠军可能要落到别人头上。</p><p class="ql-block">钟爱惊诧不已，惊诧之余，心里就嘀咕：杨大伟说得煞有介事的，不像是开玩笑，拿她开心。要真像杨大伟说的，那就是那个环节出了问题。究竟是哪出了问题呢？钟爱脑子转得很快，很快就想到一个点子上：会不会是那天晚上，杨大伟让她一起玩那个成人游戏，她委婉拒绝，惹他不高兴，才把本可以弄到手的冠军给搞掉了？</p><p class="ql-block">钟爱有点撒娇地嗔道：伟哥，这可是你说好的，有你出手，冠军就像囊中探物，现在却要落入别人手里。伟哥，丢了冠军，丢的可不是我一个人的脸面。这外面的人怎么说。这香香公主的冠军要不是钟爱，这次比赛就失去意义，失去公平性了。</p><p class="ql-block">杨大伟轻轻叹了口气：别人怎么说我不知道。爱爱，请你相信我，在我心里，就算我没替你打点，你还是名至实归的冠军。可现在……不好说，这场比赛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左右的。</p><p class="ql-block">钟爱开始怀疑杨大伟的能力，不！是开始怀疑他的诚意了：伟哥，你不是早下了最大的赌注，买下冠军了？</p><p class="ql-block">杨大伟沉吟片刻：爱爱，你是知道的，在比赛还没结束，结果还没公布之前，谁都可以下更大的赌注。</p><p class="ql-block">钟爱几乎失控地抓住杨大伟的胳膊：谁？是谁？伟哥，你说会是谁？竟跟你地产大王玩起这赌？</p><p class="ql-block">杨大伟轻轻摇头说：这是潜规则，我不能随便说出来。</p><p class="ql-block">钟爱低下了头，露出一副沮丧的样子。</p><p class="ql-block">杨大伟大概被激发起怜香惜玉的情愫，轻轻地拉起钟爱的手，话语透出惋惜：爱爱，我摸良心说，这人论相貌，身材，才艺都在你之下。可是，没办法，她就是让一个人给看上了。</p><p class="ql-block">钟爱惊诧：是什么人？是哪个大老板看上她，给她投进更大的赌注？</p><p class="ql-block">杨大伟不屑地笑了，说：要是让什么大老板看上的，那还是小事，他押多大，我都可以加倍跟他搏一搏，不皱一下眉头，不眨一下眼。问题是，这人不是什么大老板。</p><p class="ql-block">钟爱眼珠子一转，似有所悟：喔，能搞这一手的，当然是非富则贵，不是钱，就是权。莫不是，这个人是个大官？</p><p class="ql-block">杨大伟哈哈大笑：爱爱，我这才发现，你真把世态看明白了。不错，背后这个人就是一个大官，关系到我生意上的大官。</p><p class="ql-block">杨大伟开始说到点子上，看来，戏的序幕揭开了。</p><p class="ql-block">杨大伟接着感慨说：他可是市里的主要领导，你知道吗，他手里的那杆笔有多大的分量。爱爱，你是聪明人，我说这些，你大概可以理解了。这样的人物，我怎么不能跟他争呢？他想让他的小蜜搞个冠军，你只能退而求次，屈居亚军。不过，亚军也不错了，冠军只有一个，这亚军也只有一个啊。</p><p class="ql-block">钟爱看着杨大伟，还是那种试探的语气：伟哥，真这么定了？</p><p class="ql-block">杨大伟沉默了，良久才说：你真非冠军不可？</p><p class="ql-block">钟爱站起来，慢慢踱到窗口，望着香城璀璨的夜景，悠悠说道：我都走到这一步了，不争到最后，我何苦呢？</p><p class="ql-block">杨大伟也站起来，走到钟爱身后，伸出双臂，圈住了钟爱的细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也不是完全没办法，可这条路，你不一定想走。再说，我也舍不得。</p><p class="ql-block">钟爱慢慢闭上眼睛：天下没有不可走的路。走到这一步了，我有什么不可以豁出去的。伟哥，我倒想听听。</p><p class="ql-block">杨大伟把钟爱扳过来，贴着她光洁的脸蛋儿，像下了最大的决心，说：好，我说，行不行，你自己拿主意。</p><p class="ql-block">钟爱轻轻点点头。</p><p class="ql-block">杨大伟说：这领导有一个我特别喜欢的优点，就是好色。他那小蜜，说真的，比起你，哪方面都在你之下，只要你跟这领导……哎，我说过了，我真舍不得你。</p><p class="ql-block">钟爱明白了，杨大伟终于忍不住，把这出戏的重点说出来了。杨大伟来之前，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整出戏的台词，她是在不知不觉顺着他设计好的戏路走下去。</p><p class="ql-block">钟爱忽然笑了，笑得让自己都莫名其妙。</p><p class="ql-block">杨大伟一怔，拉着钟爱的手：爱爱，你没事吧？算了吧，好歹你稳拿个亚军，我保证，亚军，绝对不会失手！</p><p class="ql-block">钟爱喃喃自语：我都走到这一步了，再走一步，有区别吗？杨老板，冠军跟亚军就有区别。</p><p class="ql-block">杨大伟抚摸着钟爱的手背，不无惋惜：爱爱，这个领导其实就是花心点，他从没对一个女人真心过，过后，你还会回到我身边。</p><p class="ql-block">钟爱轻轻抽回手：原本我也这么想。杨老板，言归正传，那个领导究竟是谁？</p><p class="ql-block">杨大伟空着的手，忽然显得无所适从，呆呆地看着钟爱，说话也有点结巴：这——这领导，就是——国土局的王局长。</p><p class="ql-block">钟爱怔住了，将近十秒的愣怔后，忽然纵声大笑。</p><p class="ql-block">钟爱不知什么时候离开杨大伟的别墅，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一通，在回自己住处以前，不知什么魂牵着，拐进了原来的家。</p><p class="ql-block">父亲正在作画。画的什么，钟爱懒得看上一眼。</p><p class="ql-block">张大石见钟爱回来，放下了画笔，眉飞色舞地凑近去，拉起钟爱的手说：“爱爱，你总算记得回来了。你就没发现，你爸现在脱胎换骨了。”</p><p class="ql-block">钟爱挣脱了父亲的手，丢下坤包，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下，毫不搭理父亲。</p><p class="ql-block">张大石讨好地又凑过去：爱爱，你爸现在熬到头了，外头有了点名气，手里有了点钱，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画自己的画了。</p><p class="ql-block">钟爱自个点了根烟，朝张大石喷了一口。张大石呛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爱爱，别老抽了，狠抽了，对身体不好。看看，你王叔叔都出高价要你爸的画了，五万一幅，玄吧？知道哪个王叔叔吗，就是你当国土局长的王叔叔。他主动约你爸，今晚到迎宾馆，他请客。</p><p class="ql-block">烟灰掉在地上，钟爱毫无反应。张大石把画到半截的画拿到钟爱跟前：看看，你王叔叔多有品味，让你爸画这“香香公主”的仕女图，准备送给即将诞生的香城第一届“香香公主”。他说了，香香公主雍容大方，品格高贵，质本洁来还洁去……就一点，我差点没问他，怎么忽然对香香公主感兴趣了……</p><p class="ql-block">钟爱忽然抢过画，盯着这幅“香香公主仕女图”——父亲的画其实没那么差，能安安心心画，也绝对在市里画坛有一席之地。可现在这幅画，在钟爱的视线里，渐渐变得模糊……</p><p class="ql-block">钟爱在张大石还没缓过神的刹那，把画撕成了两半。张大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画已在钟爱解恨般的撕扯中变成了碎片。</p><p class="ql-block">那些碎片在钟爱近乎发疯的笑声中，抛向了半空，又像片片雪花，飘洒下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