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知青的“功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下关风</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本来是打算用“功绩”这个鲜明而正面的词汇,来点缀文章的标题。</p><p class="ql-block"> 其意无非是唱唱”赞歌“,从历史,社会,人文,风俗等等角度,讲讲知青的“丰功伟绩”。</p><p class="ql-block"> 但是转念一想,罢!罢!罢!</p><p class="ql-block">还是算了。</p><p class="ql-block"> 一是题目太大,能力太小,说不清楚扯不明白,有违初衷。二是恐有异识异议。不知情不理解的,许会口吐“莲花”,说你们一伙悲催年代的青勾子娃儿,悲催的命运悲催到了家,苦水都吐不完,有啥子功有啥子绩哦,被窝里头眨眼睛,自己“豁”(四川话,哄,骗的意思)自己。</p><p class="ql-block"> 几句话怼得你狂眉狂眼,痰都喷不出来。</p><p class="ql-block"> 还是换一个字吧,浅说粗讲,点到为止。</p><p class="ql-block"> 况且,中国的传统观念认为,凡为自身以外做一点好事善事,皆可为功德。即便是念两句经,磕一个头,捐几文钱,都可纳入这个范畴。</p><p class="ql-block"> 不可否认。</p><p class="ql-block"> 无庸质疑。</p><p class="ql-block"> 且客观公正而理智的来看,无论群体还是个体,知青的存在及其作用,于历史于国家于社会,都是有“功德”的。</p><p class="ql-block"> 退一“亿”步讲,起码他们流淌的辛勤汗水,多少也滋润了一点脚下黄色的黑色的泥土吧。</p><p class="ql-block"> 况乎功德二字。</p><p class="ql-block"> 知青,完全承受得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识青年的概念,由来已久,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便初见端倪。只不过那时不统一,有叫知识青年,有叫城市青年,有叫回乡青年,人数也不众多,只是一股初发的潮流。</p><p class="ql-block"> 号召有点知识的青年人到农村参加生产劳动,其用意可能是为了改善中国农民的人员结构(当然,共和国初建,城市的容纳有限。当时号召到农村的,不仅是青年人,包括城镇居民。“我们都有一双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一句口号上了人民日报的头条,可见一斑)。</p><p class="ql-block"> 毕竟,农业是基础,这是一个共识,也是一件大事。</p><p class="ql-block"> 无论何朝何代,侍候土地,填饱肚子,都是要务。</p><p class="ql-block"> 因此,当时农民的社会地位排行还是比较靠前的,工农兵学商,在四川戏称“二哥”。</p><p class="ql-block"> 工人是老大,农民是农二哥。</p><p class="ql-block"> 所以当时的社会,对这些举措大力宏扬,各方面都极力的“抽起”,大唱“赞歌”。</p><p class="ql-block"> 四川人“形势”跟得邦紧,还扯开嗓门,“嘿起”的“吹捧”,</p><p class="ql-block">“张家那个二娃子有志气,</p><p class="ql-block">高小毕业回乡嘛当了会计。</p><p class="ql-block">莫要看他的年纪小哇,</p><p class="ql-block">干起活路来噻二顶罗一。</p><p class="ql-block">栽秧打谷子,挑粪又种地,</p><p class="ql-block">不怕太阳晒嘛不怕大雨淋。</p><p class="ql-block">白天摸锄头噻晚上捏钢笔,</p><p class="ql-block">算盘打得响噻五去五进一,</p><p class="ql-block">工分算得清哟,</p><p class="ql-block">社员心头噻放心又安逸。”</p><p class="ql-block"> 此民歌吹捧的是回乡知识青年,属于正面宣传。</p><p class="ql-block"> 当时还有一批诸如邢燕子,董加耕,侯隽之类的知识青年,从城市到农村,去宏扬社会主义的新风尚。</p><p class="ql-block"> 但是河南豫剧《朝阳沟》,则是对此唱了一点反调,说城里来的年轻人,样球不懂,耕种稼穑不会,麦苗韮菜不清,因此要接受教育。</p><p class="ql-block"> 这和后来在教育二字前面加了一个“再”字,理由同出一辙。</p><p class="ql-block"> 但这是一个估到说把到听的悖论,其缘由,许是农耕社会根深蒂固的意识之所然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众所周知,文革十年那个动乱的特殊年代,各行各业,工农兵学商,都热衷于闹“革命”,读书,就业的社会“消化”渠道基本断裂。</p><p class="ql-block"> 十多年间,老三届新三届,加上79年前的几届,城市里千百万无工做无书读,无所事事的年轻人被放了野马,成为严重的让社会动荡不安的不稳定因素,须要用“广阔”的笼子把他们都箍起来,因此才祭起了这个传统的“无奈”之措,权宜之计,“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于是,千百万城市青年,从全国各地,唱着“扬子江边(南京知青之歌)”,“异乡寒夜曲”,唱着“沈阳啊沈阳”,“故乡校园都不见”……,</p><p class="ql-block"> 他们告别亲人,远离故乡,象飘零的蒲公英,四散各地。</p><p class="ql-block"> 四川知青则是一如既往的荒诞不稽,在一首用西藏旋律填词的歌曲伴送之下奔赴农村,“不喝加班茶呀,不拣烟锅巴呀,也不去打群架。煽上一个漂亮的盒盒儿(当时四川流行的社会俗语,耍男朋友谓之煽盖盖儿,找女朋友叫煽盒盒儿,如北京人说拍婆子),带到农村去安家。嗦,呀拉嗦,带到农村去安家”。</p><p class="ql-block"> 几近嬉皮的哄唱,掩饰的是他们悲怆的心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说起知青,有众多的词汇和话语可以表述,窃以为用“悲壮”这两个字,能够简约而扼要的相对概括。</p><p class="ql-block"> 悲,指命运坎坷。</p><p class="ql-block"> 壮,喻群体庞大。</p><p class="ql-block"> 群体庞大的知青,在广阔天地的容身之地,有两大去处,一是农村,一是农场(除新疆外,曾有十二个省区临时命名为x生产建设兵团)。</p><p class="ql-block"> 十余年间,千百万的城镇青年,陆续被“吆”到了山野农村,原始森林,沙漠荒原,边陲偏远……。</p><p class="ql-block"> 几十年来,小说散文电影电视各种形式反映知青题材的作品,不尽其数。</p><p class="ql-block"> 人们记住的是《今夜有暴风雪》,《孽债》,《蹉跎岁月》,《黄金时代》,《黑白》,《大树还小》等等等等。</p><p class="ql-block"> 当然,还有各种论文和纪念的文章。</p><p class="ql-block"> 这些作品多披露知青的凄惨生涯,坎坷命运,以及就事论事的说些所谓的时代背景,决策内幕。</p><p class="ql-block"> 鲜见专门讲知青功绩或者功德的(恕浅见薄识,孤陋寡闻)。</p><p class="ql-block"> 提起这个话题,似有很多可讲可述。毕竟,知青的亲身经历和感知感觉太多太深太厚。</p><p class="ql-block"> 但话到嘴边,𨚫又觉无甚可说。</p><p class="ql-block"> 细思静想,是知青委实太过于平凡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亦平凡之极,如同大地上的泥土,江河中的水滴。</p><p class="ql-block"> 即便是一些有此经历的领导专家学者教授,显赫又光鲜,皆后来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当初都一样,锄头镰刀磨得满手的水泡血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青,这个题目很大。对知青的评说,更是非常复杂。</p><p class="ql-block"> 把复杂的问题弄得简单一点,总结归纳,拢而统之,窃以为知青的历史“功德”,两点可大致包括。</p><p class="ql-block"> 一从大处讲,无非是些什么接受教育,移风移俗,城乡结合,促进人口交流,优化社会结构……,</p><p class="ql-block"> 等等等等。</p><p class="ql-block"> 这些说辞冠冕堂皇,但从知青自身的角度看,无非是些空话虚话废话。</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客观而真实的历史“功德”,说白了说穿了,就是在一种非常时期特殊的“危急”情况之下,为共和国大力减轻,基本化解了城市的人口困囧和压力,使之得以维持和运转。</p><p class="ql-block"> 知青所为,从自身来说,虽是被迫和无奈,但客观的看,未毕不是诏示了一种“以身饲虎”的无畏和“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大“功德”。</p><p class="ql-block"> 二从小处说,用一句话简述,就是给所在之地带去了一些新的理念,风俗和习惯,而且潜移默化的冲击巨大,影响长久。</p><p class="ql-block"> 这种影响和冲击,虽很多并无主观的意识,但对当时的农村(农场)人以及他们的后辈子女,客观上起到了一种“引导”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只不过这些作用,彼时以及现在,许多不为人知不被承认,甚至于连知青自己往往也没有意识到。</p><p class="ql-block"> 千百万城里来的年轻人,青春,朝气,充满活力,且有知识。</p><p class="ql-block"> 他(她)们把不同于农村,农场,相对先进的文化知识,思维方式,处事方法,观点,理念,以及学习,生活,卫生习惯带到所在之处,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周围的人,尤其是年轻人。</p><p class="ql-block"> 有笑话说,知青们的谈吐颦蹙,行为举止,都成为了被暗中学习,模仿的东西。</p><p class="ql-block"> 曾见有文章讲,北京女知青到陕西农村后,当地的娃子女子年轻婆姨,学习她们的衣着,卫生,甚至第一次开始了刷牙。</p><p class="ql-block"> 你不能不承认,中国农村的环境卫生个人习惯,在很长的时间,是非常落后的。</p><p class="ql-block"> 70年我们到成都附近的龙泉驿学农(当时搞所谓的复课闹革命,把适龄人弄进学校,但又没有书读,于是到工厂学工,到农村学农,叫进驻学校的军宣队领着甩正步,美其名曰学军),住在农民家,交钱交粮搭伙食。</p><p class="ql-block"> 房东家的大姑娘,俊眉俏眼长得还“抻抖”。只是闭口还好,张嘴两排黄牙,镶了金子似的。稍近些说话,浓烈的酸泡菜味,令人避之不及。</p><p class="ql-block"> 成都附近皆如此,偏远农村,可想而之。</p><p class="ql-block"> 我们所在的农场不同于农村散居,一个基层连队聚集于一匹山,一面坡,一块洼,一坪地,抬头低头,朝夕相见。</p><p class="ql-block"> 农场老工人,多系湖南,德宏,保山等地的农民,虽生活环境较农村有所不同,但生存手段和农村一样,都是和土坷垃打交道,因此保留了许多旧有的习惯。</p><p class="ql-block"> 他们的子女,学龄前几是花猫儿脸,鼻涕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群脏娃儿。</p><p class="ql-block"> 连队里办有学校,多是知青当老师。</p><p class="ql-block"> 亦有笑话说,第一课基本都是教育爱清洁,讲卫生。有的还规定早上不洗脸不准进教室,后扩大到刷牙。</p><p class="ql-block"> 知青返城多年以后,老工人和他们的子女还在念叨这些琐事,言语间感触颇多颇深,其影响可圈可叹。</p><p class="ql-block"> 在两大块“广阔天地”里的知青,除了一部分为赤脚医生外,后又形成两大群体,一是基层干部,一是各级老师,此状况在我们栖身的农场,尤为显著。</p><p class="ql-block"> 云南农垦系统的各农场,分场,队,曾有一段时间改编为生产建设兵团,招纳了大批北京上海昆明成都重庆各地的知青。</p><p class="ql-block"> 云南农场,主营战略物资橡胶,知青们的加入,使其面积产量和技术,有突飞猛进的增长和提高。</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在云南农垦前辈的基础之上,从开荒山挖林带,到育苗,栽种,养护,割胶,制胶,参与了整个流程,为此付出了辛勤的劳动和汗水。</p><p class="ql-block"> 知青亦在其中得到莫大的锻炼。</p><p class="ql-block"> 表现在干部队伍上,从最初的知青入班子(我们所在的德宏三师,就从师部附近的直属连队,直接提拔了一个成都女娃子为副师长,令人咂舌),到后来的选拔任用,一大批各地知青担任各级领导,辛勤工作在农垦战线。</p><p class="ql-block"> 当时各师团营连的小学中学,老师亦多为知青。</p><p class="ql-block"> 本人所在,为云建三师(德宏)十一团(瑞丽农场)三营(贺赛分场)四连(广蚌四队)。</p><p class="ql-block"> 我们小小的连队,因距农场,分场都远,亦设有学校。搭几间茅草棚子作为教室,把适龄的娃娃们拢在一起。老师是老知青,文革前成都的高中毕业生,(拙作系列小说《农场往事》中的“孔夫子”有专门描写),虽严利,但教学有方。</p><p class="ql-block"> 那些娃娃们被“盔”起来认字,数数,接受教育,后来许多人继续读书,参加工作(有的还担任了分场领导),从事生意,在社会发展的潮流中,人生之路顺风顺水。</p><p class="ql-block"> 此铺垫的教育基础,功莫大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在农场的存在,渐渐的不可或缺。79年大返城之后,各级干部,教师以及农工突然的巨量空乏,成为了当时农垦系统最大的难题,让留存的领导们焦头烂额,寝食不安。</p><p class="ql-block"> 而和他们朝夕相处的老工人及其子女,亦在很长时间,极度的难以适应。</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识青年上山下乡,到农村到农场,就云南而言,打个也许不太恰当的比喻,从某个角度来说,意义不亚于当年的庄蹻入滇。</p><p class="ql-block"> 秦汉时庄蹻入滇,虽是诉诸于武力,为帝王开疆拓土。但是他们带来的中原文化和技艺,对偏隅一方的云南,无疑是一次巨大的冲击和提升,滇国由此雄立一方。</p><p class="ql-block"> 战争带来了“文明”和“进步”,于社会发展而言,这是一个讽刺,而又是一个不争的事实。</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庄蹻入滇,折射的是中原的先进,改变的是云南的落后。</p><p class="ql-block"> 千万知青到云南,亦是把北京上海等内地相对先进的文化知识,思维方式,处事方法,观点,理念,以及学习,生活,卫生习惯等等融入所在地方和人群,这对于在2019上半年,尚有“直过民族”(指从原始社会或奴隶社会跨越千年,直接进入社会主义社会。云南是我国直过民族最主要的聚居区,计有怒,佤,独龙,德昂,基诺,布朗,景颇,傈僳,拉祜等民族)没有完全“整族脱贫”的云南,当时的影响和作用不言而喻。</p><p class="ql-block"> 打这种比方,虽不十分贴切,亦不为大过。</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青时所在的地方,连队周围除傣族之外,就有众多的景颇族,德昂族(以前名为崩龙族)。寨子里亦有知青,曾有傅姓李姓男女知青,为当时全省的知青典型。一次去户育山上的景颇寨子找李,向几个迷厄佐(小女孩)和优格佐 (小男孩)打听,他(她)们叽叽喳喳的说,朝山上一直走,见着竹楼上晒白衬衣的,就是啰!</p><p class="ql-block"> 居住环境影响卫生习惯,卫生习惯影响衣着打扮,故水边民族傣族尚白,景颇德昂等山地民族尚黑尚红。</p><p class="ql-block"> 知青的一件白衬衣,成了景颇山寨里的标志。)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知青,一个特殊年代的特殊群体,如今日渐式微,这是自然规律所致。</p><p class="ql-block"> 作为共和国曾经的一段历史,他们的存在和所作所为,永远不会被岁月所淡忘。</p><p class="ql-block"> 知青们在那个特殊年代的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小“功德”,即便只是漫漫岁月中的一支蜡烛,也会熠熠闪烁微小的亮光。</p><p class="ql-block"> 一抺恒久而温馨的亮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