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文字:网络,整理:凤栖梧桐,文字排序:傲骨</p> <p class="ql-block">美篇制作:傲骨</p> <p class="ql-block"> 我的小名叫小树,是我出生那年奶奶给我起的名字,下面向读者讲述的是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个心酸往事,唉,还是从头说起吧……。那是1980年,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在我们村,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村里的媳妇儿们都叫她滚远些,可她就是不走。依然傻笑着在村里转悠。那时我父亲已经有35岁,他曾经在石料厂工作,被机器绞断了左手,也因为家穷,一直没有娶上媳妇儿。奶奶见到女子还有几分姿色,就动了心思,决定收下她,给我父亲做媳妇儿,给我家续上香火。父亲虽然老大的不情愿,但是看看家里这光景咬咬牙还是答应了。娘生下我的时候奶奶抱着我,瘪着没有几颗牙的嘴高兴的说:这婆娘还给我生了一个带把的孙子。我一生下来奶奶就把我抱走了,而且从不让娘接近,娘一直想抱抱我,可奶奶不让,说我那么小,万一娘失手我掉在地上怎么办?毕竟娘只是一个疯子。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奶奶就瞪起眼睛训斥她:别想抱孩子,我不会给你的,要是我发现你偷着抱了他,我就把你撵走。奶奶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半点含糊的意思,娘听懂了,满脸的惶恐,只是远远的看着我,尽管娘的奶水肿的很厉害,可是我没有吃过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勺一勺的把我喂大的。奶奶说娘的奶水里有神经病,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那时我家依然是在贫困的泥潭里挣扎,特别是添了娘和我之后……。我满周岁时,奶奶决定把我娘撵走,因为我娘不但在家里吃闲饭,还担心娘可能会惹事生非给家添麻烦。有一天,奶奶突然煮了一大锅米饭,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说:媳妇儿啊,这个家太穷了,婆婆对不起你,你吃完这碗饭就去找个富点儿的人家过日子吧,以后不准来了啊。娘扒拉了一大口饭在嘴里,听了奶奶的逐客令之后显得非常吃惊,一团饭在嘴里凝滞,娘望着奶奶怀中的我,口齿不清的哀叫道:不要,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脸,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道:你这个疯婆娘,犟什么犟,你本来就是四处流浪的,我收留了你两年,你还要怎么样呢?吃完饭就走!说完奶奶从门后拿出一个锄头,像佘太君的龙头拐杖似的,往地上是重重的一戳,砰的一声,娘吓了一大跳,怯怯的看着婆婆,又慢慢的低下头去看她前面的饭碗,泪水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在奶奶的盯视下,娘突然有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她将碗中的饭拨到另一个空碗当中,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奶奶。奶奶呆了,原来娘是向奶奶表示,每餐她只吃半碗饭,只求别赶她走。奶奶的心仿佛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把,奶奶也是女人啊,她强硬的态度也是装出来的。奶奶低下头,生生的将热泪憋了回去,然后重新板起了脸,说:快吃快吃,吃完了就走!娘似乎是绝望了,他连那半碗饭也没吃,踉踉跄跄的走出了门,却长时间的站在门前不走。奶奶硬着心肠说:你走,快点儿走。而娘呢,反而走拢过来,一双手伸向奶奶的怀里,原来娘是想抱一抱我。奶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襁褓中的我递给了娘。娘第一次抱我,把我抱在怀里咧开嘴笑了,笑的春风满面。奶奶却如临大敌,两只手伸在我身下,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将我象垃圾一样丢掉。娘抱我的时间不足两分钟,奶奶便迫不及待的把我夺了回去,然后转身进屋关上了门……。我懵懵懂懂的懂事时,发现除了我别的小伙伴儿都有娘,找父亲要,找奶奶要,他们说你娘死了。可小伙伴儿却告诉我:你娘是疯子,被你奶奶赶走了,我便向奶奶要娘,叫她还我娘,我说她是狼外婆,甚至把她端给我的饭泼了一地。没有想到在我六岁的那一年,离家五年的娘回来了。那天有几个小伙伴儿飞奔的跑来叫我快去看看,你娘回来了,你的疯娘回来了。我高兴的屁颠儿屁颠儿的撒腿就往外跑,父亲和奶奶也随着我追了出来,这是我记忆里第一次看到娘。娘的衣着破衣烂衫,头发还有一些枯黄的碎草,天知道昨天晚上是在哪里过的夜。娘不敢进家门,面对着我家坐在村前道场的石墩上,手里还拿着一个脏兮兮的气球。当我和一群小伙伴儿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急切的从我们中间搜寻他的儿子,娘终于盯住我了,死死的盯住我,咧着嘴笑了,叫着我的小名站起来,不停的拿着手中的气球,讨好的往我怀里揣,我却一个劲儿的往后退,我大失所望,没有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奶奶和父亲把娘领进了家门。当年奶奶把娘撵走之后,她的良心受到了拷问,随着一天天的衰老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所以主动的把娘留了下来,而我是老大的不乐意。因为娘丢了我的面子,我从来没有给娘好脸色看,从来没有主动跟她说过话,也没有喊过她一声娘。过了一些日子奶奶以为把娘训练的差不多了,就叫娘单独去割猪草,没有想到娘只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割了两筐猪草。奶奶一看是又急又慌,娘割的是人家田地里正在生姜拔水的稻谷,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后的时候,稻田的主人找来了,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是火冒三丈,当着人家的面儿拿出一根棒槌,一下子敲在了娘的后腰上,说,打死你这个婆娘,净给我惹事儿。娘虽然疯,但疼她还是知道的,她一跳一跳的躲着奶奶的棒槌,口里不停的发出哀嚎,最后人家看不过眼儿,主动说:算了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你别打了。这场风波平息之后,娘歪在地上抽泣着,我鄙夷的对他说,连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个猪。话音未落,我的后脑勺上就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睛向我说:你怎么说话呢?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娘啊。奶奶生气的又举起了巴掌,这时候只见娘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了起来,横在我和奶奶中间,指着自己的头对奶奶说:打我打我,这样不停的叫着。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别打我,奶奶呢,举在半空当中的手颓然的垂了下来,嘴里喃喃的说道:哎,这个疯婆娘啊,心里还知道心疼自己的孩子……。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让娘给我送雨伞,娘可能是一路上摔了跤,浑身是泥。她站在教室的窗户外面望着我傻笑,口里还说,小树,伞。一些同学嬉皮笑脸的笑着,带头起哄的是小波儿,当他还在夸张着模仿我娘的时候,我抓起我前面的文具盒猛的向他的头砸过去,他冲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我俩就厮打了起来。这个时候只听见教室传来了嗷的一声长啸,娘像个大侠似的飞跑进来,一把抓起小波儿拖到了屋外,娘双手将欺负我的小波儿举到半空,小波吓得是哭爹喊娘,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儿在空中不停的乱蹬,娘毫不理会,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水塘里,然后一脸漠然的走开了。娘为我闯了大祸,他却象没有事儿似的站在我面前,又恢复了一副怯懦的神态,讨好的看着我。我明白了,这就是母爱,即便是神志不清,母爱也是清醒的,因为她的儿子遭受到了别人的欺负。我当时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娘,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他娘。娘浑身一震,久久的看着我,然后象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傻傻的笑了。那天我们母子俩是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回家。我把这个事儿和奶奶说了,奶奶吓的跌倒在椅子上,连忙请人把爸爸叫了回来。爸爸刚一进屋一群壮年人就闯进了我家,不分青红皂白,把我家的锅碗瓢盆儿都给砸烂了。这是波家请来的人,波父恶狠狠的指着爸爸的鼻子说:我儿子吓出了神经病,现在还在卫生院躺着呢,你家必须拿出1000块钱的医药费。1000块钱,爸爸每个月才挣50块钱,看着杀气腾腾的波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的红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看着娘,一只手飞快的解下皮带,然后劈头盖脸的向娘打去。娘发出凄惨的声音,以及皮带抽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清脆的响声,我一辈子都忘不了……。时间过得很快,1995年的夏天,我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高中。之后的两年,奶奶和父亲相继去世了,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民政局将我家列为困难家庭,每个月补助40块钱,我所在的高中也适当减免了我的学杂费,我这才得以继续的读下去。由于是住校,学习又抓的非常紧,我很少回家,学校有食堂,为了省钱,我常吃咸菜,娘也就经常来学校为我送咸菜。可娘不会做,每次都是隔壁的婶婶为我炒好咸菜,然后给娘,20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是牢牢的记了下来,风雨无阻。说来也真是奇怪,凡是为儿子做的事儿,娘是一点儿也不疯,除了母爱,这我是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1998年4月的一个星期天,娘来了,不但为我送来了咸菜,还带来了十几个野山桃儿。我拿起了一个咬了一口,笑着说:挺甜的,哪来的?娘说,我,我摘的,没有想到娘还会摘野山桃儿。我由衷的对她表扬:娘啊,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娘嘿嘿的笑了起来,娘临走前我照例叮嘱她注意安全,娘答应了。送走娘之后我又扎进了高考前的最后复习当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课的时候。突然隔壁婶婶来到了学校,问我:我娘昨天来没来过,说我娘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心想娘是不是走错道了?隔壁婶婶问:你娘说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只是给了我十几个野山桃儿。隔壁婶婶一听,突然说:哎呀,坏了坏了,可能就坏了这野山桃儿了。隔壁婶婶替我请了假,我俩急忙沿着山路往回走。回家的山路上确实是有几棵山桃树,树上稀稀拉拉的挂着几颗桃子,因为是长在峭壁上,才可以保存下来。我发现一棵桃树有枝枝被折断的痕迹,树下是百丈深渊,隔壁婶婶看了看我说:到悬崖峭壁底下去看一看。我说婶婶你别吓我,隔壁婶婶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往山谷底下走。娘静静的躺在山谷底下,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里还攥着一个,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沉重的黑色。我悲痛的五脏俱裂,紧紧的抱着娘说,娘啊,我苦命的娘啊,儿子不该说这桃是甜的,是儿子要了你的命啊。我将头紧紧的贴在娘冰冷的脸上,哭的漫山遍野的石头都陪着我掉泪……。 1998年8月7日,在娘下葬后 的第100天,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山路,穿过那几株野山桃树,穿过村前的道场,径直的飞进了我的家门。我把这份迟到的书信插在那棵折断了树枝的娘冷寂的坟头,娘,儿有出息了,你听到了吗?你可以含笑九泉了,娘,她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疯子,整日蓬头垢面,他又是一个母亲,一个深爱着儿子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 本篇内容来自网络,如侵权,即删除。献给大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