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锅饭(散文)文/故乡雲 安徽

故乡雲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大多还记得大锅饭的情形。我这里说的大锅饭,不是公社大食堂的那种大锅饭,而是在七十年代初期规模浩大的建设工程中,成千上万的民工以生产队为单位,吃住在工地现场的那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个时期交通不便,很多偏远山区农村的运输,还是靠肩扛,扁担挑,独轮车推来完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些地区的水稻灌溉常年缺水,不少村庄的粮食低产甚至绝收。我们家住在黄湓河岸边,那时这里堤坝低矮,河床淤积,三天大雨就淹,七天放晴就旱。沿河一带的庄稼地旱涝不保,每年的收成大多靠老天眷顾,只有风调雨顺了才有得饭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为彻底改变这一现状,地方政府实施了一系列水利工程建设规划。修公路,建水库,疏通河道,搞沟渠引水等工程相继上马。比如其中最大的那项七里湖工程,它既为当初消灭血吸虫病打下坚实的基础,又给全县增加了万顷高产良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没有挖掘机,推土机等重型工程机械。靠的是锄头,铁锹,扁担,粪箕等原始工具和大量的人力。</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于是,我们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两代人便成为了当时工程建设的主力军。工程做到哪里,我们就吃住到哪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条件艰苦可想而知,我们当时住的是临时搭建的茅屋工棚,棚顶盖的是芭茅,四周用稻草编起来围着,夏天蚊蝇肆虐,冬天寒风刺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些还算不上什么困难, 关键那时候粮食紧张,米饭时常不够吃。尤其工地上干活体力消耗大,吃饭就是最好的补充体力。所以我们每人每顿的米饭标准当时破天荒的提高到半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样的标准要是放在家中足够吃饱了,可对于在工地干体力活的青壮年劳动力来说,还是有点捉襟见肘。因而,每到吃饭的时候,便会出现“抢饭” 现象。那些吃饭慢的,没等你装第二碗,饭桶已经见底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长期在工地吃大锅饭,我渐渐悟出一套 “抢饭” 的经验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刚开始上工地那阵子,我也是每天吃不饱。每次吃完一碗再去添饭时,饭桶里已经是空空如也。看着别人吃得津津有味,自己却意犹未尽,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于是便在心里埋怨自己,“活该,谁叫你吃饭这么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候,人们的思想觉悟并不那么高,很少见有人发扬那种,不吃饭或少吃饭,甚至将饭留给有需要的同志吃的那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因为他们都要干活,都得不停的挥动锄头铁锹,不停的搬运每担一百多斤重的泥土沙石,饿着肚子恐怕谁也撑不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后来,就为了能够吃饱饭,我尝试着练快吃的速度,但别人不傻,他们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经过一段时间的仔细观察,我终于发现了其中奥妙。于是,改变了前期一上来就装上满满一大碗的做法,首碗不装满,只装大约三分之二,等到三口两口将那碗饭扒拉完了,第二碗才满满的装上。打那之后我再也没有饿过肚子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时的下饭菜基本上都是老三样,即卷心菜,大白菜和萝卜。生活条件很艰苦,但每个月都会有一顿改善伙食的荤菜,这是上面特意安排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因此,我们每个月都盼着那天,有人还戏称那天为开斋节。所谓荤菜,就是用几斤猪肉切块,然后拌上一大锅子萝卜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那年头,猪肉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几顿,平时是没有那种口福的。工地上的猪肉炖萝卜烧得都比较硬,似乎只有九成半熟,但嚼起来却非常香,慢慢品味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吃饭的时候,每个人都会分发一个不大的铁瓷碗,那是专门用来装荤菜的,平时吃大盆装的老三样不用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荤菜都是在大家的眼皮底下每个人自己装,反正就这么大的碗,你怎么装也多装不了几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于萝卜烧肉这种稀罕物,打菜也是很有讲究的。大勺不能只在盆面舀,肥肉和萝卜一般都浮在上面。尽管上面的那层油看得让人垂涎欲滴,但实际好吃又营养的瘦肉,大多落在大盆的底下,装菜时用大勺在盆子下面一掏,捞起来的绝对都是瘦肉居多……</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那已经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我们已经从青葱少年步入到花甲之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回首往昔,感慨万千。做为五六十年代出生的我们,经历了煤油灯照明,经历了野菜裹腹,经历了背扛肩挑交公粮,经历了坐着帆布大篷公交车去县城。这些让年轻人听了都不敢相信的人生经历,都让我们统统赶上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不知道为什么,人老了,总喜欢回味自己走过的那段时光,回忆那激情燃烧的岁月。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仿佛脑海里有一部放映机在放映。那是时代的烙印也是我们这代人的殊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忘不了大锅饭的日子,忘不了当年“抢饭”的情形。</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再看看现在的幸福时光,只要你能吃得下,大鱼大肉任你享用,你可以每天象过年过节一样的海吃海喝。 可如今日子好了,反倒没有了胃口。这不,一群老伙伴正在讨论着怎样来节食,怎样养生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4年8月29日写于上海</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