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作伴好还乡

镜子

在医院等待被实施割喉抹脖的刑罚，突然间宣布无罪释放，那种欣喜，那种激动，那种从地狱重回人间的喜悦，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切体会。 在等待的日子里，亲人们焦虑，朋友们关切，弟弟天天打电话问询，生活在这样的人世间，是不幸中的万幸。我的爱人，生气时，心里跟他离婚千百次。当他听到检查结果都是“良性”，可以马上回家，他的欣喜，他的激动，他的如释重负，在电话的那头，我真切的感觉到了。听着他那激动的声音，我的眼睛湿润了，这个人，这个男人，是真正的能跟我同呼吸共命运的人！听着他的声音，我的脑海立刻现出“却看妻子愁何在，漫卷诗书喜欲狂”的句子。“喜欲狂”是什么样子的？他的反应对这三个字进行了准确的诠释！我跟他说不用去医院接我，他坚持去接。我说：“你不用着急，你吃了饭，睡一觉再来也不迟。”医生说他现在忙，他只有下午才能给我开出院证明。我收拾好行李，我想睡一会儿，可我头脑清醒，精神无比，不能入睡。我起来看书。有人进来，我抬头看，他来了。我高兴的问：“你来这么早？”他说他也睡不着。办好手续，我们回家。 回到家，晚上睡觉，我本以为会睡得好，结果，躺在自家的床上，我一夜无眠。天亮了，我起床。他也起床，他说他睡得很好，也许他完全放下了。不在家的日子，家里荒寂，毫无生机，我想好好收拾收拾家。他却说：“走！我带你出去玩！你该放松放松了。”我本想说：“我不去，我不想出去。”但看他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不忍拂了他的一片好意。“你想去哪儿？”“去北大鸿寨吧！”我说。那是一个相对安静的山村。那里的山村有古老的传统民居，那里的山上有古老的石头寨墙，那里还有一家对外做饭的灶台。胖东来的老板也曾去过，我看见过于东来满身的面粉，得意洋洋，洋洋得意的在那家的灶台上翻烙馍的场景。“咱提前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事先给我们做鸡。”他总是事先谋划。“不用着急，咱去了也不晚，咱去了让他们抓鸡，然后在灶台上炖着鸡，我一边看书……”在医院的日子里，我只带了《小窗幽记》，好久没有看金圣叹的批注书了，我找出《金圣叹选批天下才子必读书——两汉魏晋》篇带上。“不去北大鸿寨吧！去过好几次了！”他说。“那去哪儿”？一个地方于我，不会因为去过而不再去，而是去过，只要有价值，我会一去再去。他不然。“去那个咱上次没尽兴的村子吧！”“魏井？”“对！对！”魏井村，是一个以石头房，石头桌，石头凳为主的山村。我们奔赴魏井村，它距我们70多公里。 走出我们所居住的市区，仰望天空，天空一碧如洗，空中的蓝天白云其形状其色彩美妙的无以描述，我猜测天上有宫崎骏，他以他的神来之笔在天空描绘了一幅瑰丽奇幻图。我的注意力在天上，爱人兼司机的注意力只能在地上，他说：“出来心情都是开阔的，望着这一望无际的绿色，心里都是畅快的！” 因为晚上的无眠，一路上我都是精神恍惚，昏昏沉沉，但是到魏井，我一下就精神了，原来的恍惚荡然无存。上次到魏井，是因为从大队部到大坪（可能是魏井的一个自然村落，这次主要是去大坪。）道路狭窄而崎岖，一边是山体，一边是沟谷，如果遇见会车，那将是困难万分，我家司机知难而退，匆忙离开。这次在村部，遇见几个老人，跟老人交谈，其中一个说：“如果寨墙不扒……”“以前有寨墙？”我接口。“是啊！以前这里是八路军的后方医院……”我还想了解八路军的后方医院的事情，他又催促我前行。这就是我愿意选择一人出行的原因。我好奇，我爱打破砂锅问到底，我喜欢探险，我喜欢探究。他跟我在一起，他总会催促我，会影响我探究的进程！那几个老人说我们可以开车上去，因为遇见会车的可能性较小。我们来到大坪村。看见人家的石头窑洞，我一如既往地喜欢。 上次来这里，有一村民，牵着一匹马，马驮着这粪筐，他们走向田野。这次再来，我期待着看见那人、那马和那田野的场景，可是，今天只看见这粪筐静静地守候在这里。“去年今日送粪景，不见当年赶马人”。 无人居住的院落。 石头墙。那个门是人家曾经的茅房。 石头楼梯，比水泥楼梯古朴而美观。 仍有人居住的院落。 有人说村里有一大的皂角树，我看见它，以为它就是，爱人说不是。虽然不是，它给人以沧桑之感。 在有人无人的石头院落里徘徊。 看见人家的麦垛。 哈哈！看见了那棵高大的皂角树！ 太喜欢这里了。厚重的石头围成院墙，房子完全以石头为原料，台阶以石头为材料，石头桌，石头凳。院落中那高大粗壮，虽历尽沧桑依然枝繁叶茂的皂角树。石桌上，放一杯茶或一杯咖啡，我坐在这里，静静地看书，累了，望天，听鸟叫蝉鸣，看行云，听流水……什么都想，什么都不想。“走吧？”他说。我不想走，我不想离开。我一步三回头，我心里涌动着什么？我见人边问：“他家不住人吗？他家不住人多可惜！他家的人在哪里？他家的房子出租吗？”直到有人说：“他家的房子租给别人了！”我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在“皂角树”人家房后上山，希望能看见更好的风景。眼前一片的杂草树木，不能看见远处的风景。 在“皂角树”的山上发现了野酸枣，它小巧玲珑，摘一个放嘴里，其酸无比。他说：“可以用来泡酒。” 返回“皂角树”人家，再看一眼人家的石头院墙，再看人家的高大而茂盛的皂角树，真要跟它说再见了！ 村民说，我们可以继续上山。村民说我们可以开车上去，一直开到尽头为止。我们开车前行。我们一直开到尽头。我俩上山。站山上，看前方，山峦起伏，层峦叠嶂，满眼葱翠。望下面，我们的车静静地等候在那里。山上没有别人。“一车一山一双人”我想，“岁月静好，以后就这样吧！不要再有争吵，不要再有争论，不要再有谁是谁非，家是讲情的地方不是讲理的地方……”采薇和妹妹的话在我耳边响起。 我一人站在崖壁边的羊肠小道上，听见哗啦啦的声音。“难道峡谷里有流水？”我伸头望向谷底，谷底无边，它被绿色的树木掩盖着，我看着脚下的绿植，它们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哗啦啦的声音也许是风声吧！ 那山啊、树啊、蓝天啊、白云啊包括山上的风啊！我是多么的爱你们啊！我刚从东北回来，我热爱过东北的山，我刚钟情过东北的水，回来后我爱这里，正如朋友说我不专一！朋友说我太多情！ 下山碰见放牛人赶着一群牛上山吃草，听着牛儿脖下的铃铛声，那是一种悦耳的音乐啊！ 从山上下来，我对他说：“走到麦秸垛那里停一下。”到这里，我们停下，我欣赏着那麦秸垛，那形状，那手艺简直是难得一见，且将消失的艺术品。我同样喜欢这里。我想像小时候一样躺在麦秸垛底下睡大觉！ 离开魏井的大坪村，我们向闯王峡进发。听名字，闯王峡一定跟闯王李自成有关，但我没有相关的资料。 去年我们来到这里，石头院落的主人说今年可以开民宿。今年来这里，民宿依然没开，本想在这里住宿一晚，以享受山谷里的宁静。 走到闯王峡的尽头，碰见两个老头儿，老头儿说可以上山，可以把车开上去然后上山。上山公路的尽头有一住户，他家养了鸡。山上只有他一家。一户人家住山巅，那是怎样的情形呢？我想知道。我们开车上去，看见那家住户在我们脚下，上山时有个岔路，我们选择了上面。我们下车，我寻找下到那唯一住户人家的道路。我们只有从上往下下。爱人先下，他在下面接我。我的鞋底极滑，下的过程中，我一下墩个屁股墩，出溜下去，差点把爱人也撞倒。到住户家。他家只有一位老奶奶在。我们问她家是否卖鸡蛋。她说有，但得用现金。我俩都没有带现金。她的老伴有手机可以扫微信，但老伴去山那边放牛去了。她走出家对着那山喊：“买鸡蛋咧——买鸡蛋咧——”山那边回应：“买鸡蛋咧——？买鸡蛋咧——？”老太太回来说老伴离得太远，回不来。我们没法用微信付款。 去那住户家的途中，我看见了古老的磨盘，我又热爱不止。 这是那唯一的住户家的房屋，这里宁静，这里纯净，如果晚上住在这里，万籁俱寂，只有风声，只有山野的涛声，那将会多么的美妙，多么的美好！我一步三回头。 离开老奶奶家，她家附近破败的房屋，废弃的窑洞，与那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石磙。 从闯王峡返回，路过这里，我停下来。去年的这里，窑洞里还住着人家，窑洞的女主人割了自家的蔬菜送给我，今年的这里，人去窑空。崔护说：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离开闯王峡，我们返程。我对他说：这附近有鸠山大学遗址，过去看看。 鸠山大学遗址，破败不堪。站在破败但能看出当初辉煌而热闹的建筑前，我思绪万千：遥想当年，这里生活着一批一批的热血青年，他们为国家的建设努力学习着，实践着。我好像看见了他们在这里读书的场景；我好像看见了他们在这里青春的萌动！ 离开鸠山大学，我们行走在山中公路上，我看见右面山脉上有类似长城的建筑。我告诉他，他说过去看看。啊！我们真的来了。 看介绍，知道这里是天王山安乐寨。正对着的是山寨大门，旁边的是类似于今天的门卫室。寨门的正面，门楣上刻着“戴嵩”，两字，右面刻着“咸丰庚申”，左面刻着“旗山公建”。环视一圈，安乐寨四周建有“长城”，“长城”外面是绝壁，其性质是防卫。我爬上“长城”，长城的厚度近一米，站其上，初秋的风狂叫着，我担心把我刮到崖谷里，不然，我顺着寨墙走到尽头去。 寨子里，有一些规模较大的石头窑洞，一大部分被丛生的杂草荆棘遮盖着。这又是一处不错的“风景”所在，只是无人管理，任其自生自灭，久而久之，埋没在历史的尘烟中，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这个圆洞，应该是穿寨门的门栓孔。 再看一眼寨门。寨门跟两边的坚固寨墙连在一起。寨墙上有垛口，其形状跟长城一样。 返程途中，依旧风景如画。 藏凤沟，多美妙的地名！这是大学室友任的家乡。任毕业，她没有走上从教的行列，而是成了济南的一名律师。我们一起上学时，她的哥哥已经被公派出国学习。任在学校期间，一直用功读书，所以今天她能在济南立脚，而且成为一名律师，那是很自然的事情。常言说得好：功夫不负有心人！藏凤沟，藏凤沟，任的姊妹就是藏在这沟里的凤凰啊！这沟里的凤凰终究飞出这沟，在外面的世界展示自己的华美与瑰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