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木樨村的保健站,是一栋民国时期的建筑,座落在河边巷。河边巷由鹅卵石铺成,不长,由村中旧凉亭进入,走了十几米就到了。过了保健站,再往前走一小段又有一个小凉亭一一讲理亭,专门处理村民纠纷的地方。出了小凉亭有一棵大樟树,大樟树在河边,终年郁郁葱葱。</p><p class="ql-block"> 保健站有两层,一楼设有药房、诊疗室、打针室等,总共有四个房间,二楼是居所,也有四个房间。1972年春天,19岁的大姐去保健站上班,成了我们村最年轻的赤脚医生。到了夏天,大姐被派往县卫生院学习接生技术,三个月后,大姐从县城学成归来,当上了木樨村的接生员。为了不影响工作,她住到保健站去了,从此,我见到大姐的次数大大减少,只有三餐回家吃饭时我才能见到她。</p> <p class="ql-block"> 我那时八岁,喜欢跑到保健站去找大姐玩。到了保健站,我手攀着药房窗口,踮起脚尖,对着正在抓药的大姐喊一声,大姐就会给我一个塑料瓶子。</p><p class="ql-block"> 塑料瓶是装药片用的,白色,盖子有红、黄、绿三种。药片卖完了,空瓶子大姐会留着,生了病的孩子哭着闹着不肯打针,大姐就会拿个瓶子诱惑这个孩子:</p><p class="ql-block"> “乖,不哭,打完针这瓶子归你。”</p><p class="ql-block"> 孩子就不哭了,打完针后,拿着大姐给的塑料瓶,高高兴兴跟着母亲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这种白色塑料瓶,那时是村里孩子们的最爱。孩子们为了得到瓶子,常常央求自己的母亲去向大姐讨要。我把从大姐那里要来的瓶子,送给了蓉子和阿玉。</p> <p class="ql-block"> 到了保健站,我还喜欢去大姐的房间玩。大姐的房间在二楼,要爬楼梯上去。上楼时我最怕碰到林医生(下放的那个林医生)的妹妹。林医生的妹妹戴着眼镜,头发卷曲着,大概二十几岁的样子。她每次看到我都似笑非笑的,从不说话。因为戴眼镜,我们村的人都叫她“四眼筒”。</p><p class="ql-block"> 大姐房间的门是不锁的,推门进去,我直奔窗口。大姐靠窗口摆放了一张木桌子,木桌上总是堆着各种玻璃丝线。这些玻璃丝线,形状各异,有圆的,也有扁的;颜色更是多样,大红、粉红、紫色、绿色、黄色的都有。大姐用这些玻璃丝线编龙虾、金鱼,编蝴蝶、蜻蜓,还会编各种小花,我真的是太喜欢大姐编的这些小玩意了。大姐的房间,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就像童话里的小魔屋,充满了吸引力。</p> <p class="ql-block"> 大姐上楼来了,见我喜欢,有时会送我一条金鱼或一朵小花,有时会送我几根玻璃丝线,但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给我扎头发,大姐说母亲给我扎的发型太土了,不好看。</p><p class="ql-block"> 大姐给我扎头发,总是先用梳子将我的头发梳顺,然后用刺猬的刺在我的头上划一个圆圈,将我头顶上的头发全部挑起,她将这些挑起的头发梳好,用玻璃丝线扎紧,打个蝴蝶结,就算扎好了。扎好的发型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蜻蜓。</p><p class="ql-block"> 大姐很满意她扎的这种发型,扎好了,总要拿着镜子让我照,问好不好看。我不知道好不好看,但我知道很难受,大姐给我扎得太紧了,玻璃丝线绕了一圈又一圈。每次照完镜子,我就赶紧溜,一离开保健站,头上的玻璃丝线就被我给解开了。</p> <p class="ql-block"> 去保健站的次数多了,我对那里的一切都已非常熟悉。保健站的门口有一块水泥地,光滑又干净,我和阿玉、蓉子常常蹲上面在玩拣石子,因为大姐的缘故,从来不会有人来赶我们走。有时候要给七妹抓药,母亲也会让我拿着药方去,大姐不在也没关系,我只要交了五分钱的挂号费,就能把药顺利取回家。</p><p class="ql-block"> 河边巷的保健站,是我童年记忆中的一抹亮色。每一次踏入,都仿佛能闻到那淡淡的药香,感受到大姐的温暖与关怀,那些美好瞬间,永存心间。</p><p class="ql-block">(图片源自网络,感谢原创作者。若涉侵权请告知,将立即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