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萝卜饺子

林智宏：

黄萝卜饺子

老家门口有块闲地，前不久我点种了几行黄萝卜。转眼间，黄萝卜的叶茎已经长到了一尺左右，土里的萝卜也筷子粗细了。我种黄萝卜主要是喜欢吃黄萝卜饺子，而且这个爱好是从少年时就养成的。

我的童年和少年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度过的。那时候，农村的蔬菜单调贫乏，乡亲们一年四季的蔬菜，都是地里长什么就吃什么。比如韭菜、茄子、辣椒、南瓜、黄瓜等。大白菜我们这里是到了八十年代才有的。到了冬季和来年的春天，大田里没有时令菜时，大家吃的就是贮藏在窖里的黄萝卜和腌在罐里的咸韭菜。这两样菜就是农家饭桌上的“当家菜”。那时候，我与许多孩子们一样，不太喜欢黄萝卜那种说甜不甜，说酸不酸的味道。特别是清水煮萝卜吃腻了，一闻到它的气味就条件反射地想呕吐。但是，说来很奇怪，我对黄萝卜馅饺子却情有独钟。奶奶包的黄萝卜饺子，七八岁的我一顿能吃两大碗，直到撑的打嗝，感觉饭就要到嗓子眼了。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困难岁月，往往是我先吃饱了饺子放下来碗筷后，爷爷和奶奶才端起他们的碗，并且两位老人碗里的饺子，是稀稀拉拉的漂浮在汤面上的，他俩的饺子加在一块恐怕也只有十来个吧！可以说，当年吃黄萝卜饺子的情景是我终生挥之不去的记忆。

不过，因为吃黄萝卜饺子，我半夜三更还挨过奶奶的一次揍。我们村有6个生产队，我家是第三生产队。那年，第一生产队种植了几亩地黄萝卜，入冬前夕分给了社员们。我们生产队没有种黄萝卜，大家对此非常羡慕。第一生产队的黄萝卜拔了之后的那天下午，放学回来的我和两个发小去地里拣人家遗漏在土里的小萝卜或是半截萝卜。我去拾萝卜的时候，奶奶就在家里和面等着我回来包饺子。我拣来半筐子黄萝卜到家后，奶奶就赶紧挑出几个大的，把它洗净擦碎调好馅子给我包饺子了。那时，食油珍贵，调馅子主要靠的是食盐和自家捣碎的花椒面。可能是这次奶奶不小心加的盐多了点。我半夜竟然在睡梦中渴醒了。当时，我们村还没有通电，晚上屋子里黑咕咚咚的，还时有老鼠在悉悉作祟，胆小的我不敢下炕去喝水。我因为渴得难忍，竟在被窝断断续续的抽泣了起来。我嘤嘤的哭声把奶奶扰醒了。也许劳累了一天，好不容易睡得正香的奶奶，有点不耐烦的问我哪里不舒服。我不敢回答却不停的在哭。生了气的她伸出胳膊劈头给了我一巴掌。我立时停顿了哭声。迷迷糊糊的奶奶扭头又去睡了。她睡了我又开始抽泣了，她再次附身起来问我到底咋了，我说我渴的不行。奶奶没有好气的说，刚才我问你，你为啥不说呀，哭能顶水喝吗？说归说，她仍然起身下炕给我倒来了一碗水。

几十年的时光一晃而过。我长大成人之后，随着各种反季节大棚蔬菜源源不断的上市，农村人冬天饭桌上的萝卜丝、蒸萝卜，烩萝卜逐渐稀少了。但是，黄萝卜饺子依然是农家美食之一。而且据药书上说，黄萝卜含有B系维生素，具有养胃健脾、消炎排毒、养眼明目等特效。懂得药用价值的人，称它是“小人参”。因此，黄萝卜不仅仅是菜肴，更是绿色保健品，吃它多多益善。而我则认为，在自己的口感里，黄萝卜饺子是永远吃不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