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吴志学

y6422

吴东胜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父亲吴志学自幼参加革命,戎马一生,转战南北,枪林弹雨,出生入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从朝鲜战场下来后,接着进藏平叛。平叛结束不久,部队又开到中印边境,开始了中印边 境自卫反击战。1970 年 12 月,当中苏战事即临,父亲又奉命由 54 军 160 师(原 130 师)480 团(原 390 团)举家西迁,调西陲战略重镇新疆博乐,任刚刚组建的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农 5 师步兵 第 5 团(疆字 905 部队)首任政治委员。 </span></p> <p class="ql-block">  <i>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步兵第5团、新疆军区边防第7团首任政治委员,塔城分区副政治委员、博尔塔拉分区政治委员吴志学</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平叛前线 死里逃生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军营的孩子们都崇尚英雄,爱听打仗的故事。小时候的我也不例外,总是央求父亲讲他的 过去。军旅生涯几十年,曾无数次濒临于生死边缘、命悬一线。我问他能否写写回忆录?他总 是神情凝重地摇摇头,若有所思地把目光投向远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常说军人是和平的使者。他们用小我表达着大爱;他们是血肉之躯,但有钢铁般的意志! 他在晚年告诉我不写回忆录,但他决不会忘记硝烟弥漫的战场以及战斗中与敌人拼死搏斗 的惨烈场景。每每提及过去,他仿佛又回到了烽火硝烟的战场——那些鲜活的生命就在眼前, 激烈的拼搏就在眼前,那洞穿的身体在汩汩地流淌着鲜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最惨烈的朝鲜战争,一秒钟前还是生龙活虎的生命,一瞬间就被敌人的凝固汽油弹烧成了 骷髅!内心再强大的人也会有伤感,父亲也一样。军人有着最伟大的情怀,也有着最普通人的 情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常说自己能活下来是幸运的,我就请他讲个自己幸运的故事。他欲止又言地讲了一个 西藏平叛的故事,这也是我们父子一场他讲给我的唯一的战斗故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9 年 9 月,西藏平叛香堆战斗之后,130 师从各团抽调部分干部战士组成 36 个工作组, 深入牧区发动群众,广泛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开展政治争取工作,父亲负责 390 团一营工作组 的相关工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一天傍晚,工作组返回团部驻地的路上,刚翻过一座海拔 5 000 多米高山的垭口,下行 到半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地域小憩时,大家有的吃着糌粑,有的喝着水,你一言、我一语地说 这说那。李排长问父亲:“教导员,你看咱们这高原红,不对!高原黑的脸家里人还能认得吗?” 父亲听了哈哈大笑:“脸黑了,我们是不是牙齿更白了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所有人露出洁白的牙齿和干裂的嘴唇开怀大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有个战士望着皎洁的月亮:“夜空如洗,否则我这夜盲症,又要排长牵缰绳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高原作战半年了,蔬菜供应非常短缺,将士们严重缺乏维生素,高原病、夜盲症相当普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对大家说:“等会儿,还是我和通信员走前面,你们注意观察、保持距离、子弹上膛,随 时准备战斗,李排长殿后!”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李排长清点人数后报告:“22 人全部到齐!” “出发!”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行进中还有人接着刚才的话题说着什么,被父亲禁止:“保持肃静!”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下到山谷不久,道路越来越窄,积雪也厚,两边的岩壁上有一些随着山势蜿蜒的坡台。父 亲警觉地意识到:这可是打伏击的绝佳地形。他不由得放慢了马的速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峡谷静得只能听到马蹄踏雪咔嚓、咔嚓的声音,父亲停了下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话间,李排长到了:“教导员有情况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我说:你看身后的地形,如果有情况,留几个人谷底接应,其他人员迅速占领两侧制 高点和下来时的坡口,第一时间开通电台上报团指!”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和我保持 50 米距离,执行命令!”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两个人大约前行了不到百米,父亲隐隐约约听到前方有马打响鼻的声音,而且看到自己的 乘马有不易察觉的耳尖抖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迅速将斜背着的冲锋枪提拉到胸前,打开保险勒转马头,向李排长做了一个迅速后撤占 领阵地的手势,用缰绳带着马原地转圈,通信员机警地举枪盯着前方。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工作组占领了有利地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和通信员策马回撤,就在他们疾驰了不到 200 米的时候,叛匪马队狂叫着出现在身后, 说时迟那时快,李排长先敌开火,进行火力拦截。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前面的叛匪慌忙勒住飞奔的马头,巨大的惯性使马嘶鸣着扬起前蹄,与后面的马撞在一起。 已经回撤到坡口阵位的父亲拿出望远镜粗略数了一下叛匪,约 60 人左右,都趴在原地,似 乎在等着什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很快队尾上来了一个扛机枪的叛匪,大喊着什么到了前排,找个地势高的大石头架上了机枪。 只见叛匪纷纷上马,又怪叫着开始冲锋,机枪像火炮延伸一样向前上方射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一直等到他们冲到 50 米左右,解放军才开火射击,强大的火力使叛匪即刻败下阵去。 为什么说强大,工作组每人一支冲锋枪,一支手枪,2 ~ 3 个基数的装备弹,10 枚手榴弹。 与叛匪接火前,李排长已电告团指遇伏及位置坐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这次交火双方都清楚了彼此的实力,解放军人少武器好,居高临下,叛匪人多武器差,地 形不利。 一时间敌我双方陷入对峙的态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叛匪在射程外燃起篝火取暖,吃喝、喂马、睡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工作组分成 7 个战斗小组进行了阵位和观察哨安排,防止敌人夜间偷袭和近战。凌晨时分, 哨兵发现叛匪灭了篝火向我方阵地移动,由于天气晴朗,看得十分清楚。</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看来叛匪要孤注一掷,试图从坡口突破。</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命令:“再放近些,两侧用手榴弹,坡口用冲锋枪压制!”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说话间敌人扑了过来,当距离大约 40 米左右时,父亲命令:“开火!”</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只见两侧翼的两个战斗小组几乎同时从上向下投出了十几枚手榴弹,有远有近地在叛匪群 里前、后、右“嗵”“嗵”“嗵”地接连炸响。由于峡谷回音,仿佛几十颗手榴弹的音效, 叛匪的哀号也在峡谷中一遍遍回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叛匪后撤,再次与工作组形成对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当敌我对峙已接近三个小时,团里的援兵应该即将赶到, 为了给敌人更大的心理压力,父亲对通信员说:“每隔十分钟打一颗红色信号弹!” 等打到第二颗时,通信员说:“教导员你看,敌人开始撤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对着望远镜细看,远处像匪首的已经上马,近处的也全部转身后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果断命令:“全体出击!” 顷刻间,吐着火舌的冲锋枪像泼出去的弹雨射向敌人,叛匪鬼哭狼嚎地逃跑了。 不久援兵赶到,战友相拥在一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通过审问俘虏得知:埋伏的敌人,已经听到父亲和通信员的马蹄声,正在布置放过他俩, 等后续人员全部进入包围圈再一举歼灭的时候,叛匪在远处的马轻轻打了个响鼻……</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工作组的干部战士在庆祝劫后余生时,都跑过来围着父亲、抱着父亲,跳着蹦着、流着泪 大声喊着:“教导员,因为有你,我们都活着……我们都活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李排长问通信员:“你什么也没听见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真的一点也没听见,到现在还纳闷呢!”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说:“我 7 岁在东北的草甸子放马,9 岁母亲去世,一直放马到 17 岁参加革命,与马 朝夕相处,不仅对马的习性了解、对马的感觉也敏锐……”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接着说道:“当时,我隐约听见远处有马打了很小、很轻、很短的两声响鼻,就像‘噗噗’ 喷气似的。为了印证我的判断,我迅即看了自己乘马的耳尖,它果真有不易察觉的抖动。这说明, 不远处有情况!”</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战士们:“教导员,你太神了!你太神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说:“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经历也是财富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感谢你的经历,救了我们大家!”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听着父亲云淡风轻地讲述这样一个命悬一线、死里逃生的故事,我唏嘘不已,感慨 万千……</span></p> <p class="ql-block"><i>1959 年,时任 54 军 130 师 390 团一营教 导员的吴志学,进藏平叛前在四川雅安和儿 子吴东胜合影</i></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戍守边陲 攻坚克难</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0 年 12 月,父亲由 54 军 160 师 480 团平调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农 5 师步兵第 5 团(36917 部队前身)任政治委员。该团创建时首长及司、政、后机关的干部全部是从 54 军抽调而来,他 们在河南新乡市军部集中后,军部、武汉军区分别举行了欢送活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我的记忆中,这是父亲首次工作调动全家同行。上级安排了专节卧铺车厢,实施了封闭 管理和专属服务。记得在列车上,父亲和新的团领导班子习惯性地取出军用地图,查找博尔塔 拉蒙古自治州和博乐县的位置,指指点点地说着什么。小孩们则奢侈地吃着武汉军区送行的奶糖。 每家一大盒(净重 5 斤装)。要知道,在当时物资匮乏的年代,这就是天文数字。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三天后抵达乌鲁木齐市,住在光明路兵团司令部招待所。招待所是典型的苏式建筑:红墙 绿顶,外管排雨,天棚和地板都十分洁净。室外冰天雪地,室内温暖如春,暖气循环时发出“嘶 嘶、嘭嘭”的声音。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党委、新疆军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举行了热烈的欢迎晚宴,并在八一 剧场安排了慰问各大军区调兵团现役部队干部专场文艺演出。那时乌市污染严重,积雪呈黑色。 零下 30 多度,冰天雪地。在去剧场的路上,我们脸、手冻得通红,嘴里呼出的热气瞬间成了霜。 浑身被冻透了,就像是没穿衣服。塑料底的棉鞋又硬又滑,举步维艰。后仰摔、侧摔、前扑倒、 横滚翻,各种摔倒的姿势都在上演着。有时摔倒时有股莫名的力量把人抛了起来,做不出反应, 摔哪是哪。小男孩越摔越想跑,起身没站住又摔倒了。大人像企鹅一样脚不敢离地,身体扭动 着往前挪。有几个人手拉着手走,却引发多米诺效应,一个倒全倒,引得路人掩嘴而语:“海 麦斯口里来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在乌鲁木齐父亲领取了寒带冬装,将暖温带的服装上交。在休整两天后,兵团农 5 师派来 了一辆北京吉普和一辆大客车,接我们去博尔塔拉。途中在乌苏县住宿一晚,次日抵达目的地—— 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博乐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到了组建中的步 5 团团部,管理股和警侦排已经把各家各户的住房用铁皮炉子烧得暖暖和 和。晚上躺在床上,才注意到,房子没梁,是砖砌墙的拱顶。白天从室外看是土块墙窑洞式的 房子,山墙还建有加固支撑作用厚厚的墙垛。这在我住过的军营中是不曾见过的。没有自来水, 吃的是玉米面,生活条件之艰苦是难以想象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起初部队的装备像民兵——50 式冲锋枪、53 式老步枪、轻机枪;55 式黄卡其皮大衣、黄卡 其色大头鞋。而老部队野战军早就是五六式装备,65 式草绿色棉军装。父亲们没什么不适应, 子女们觉得这就是土八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在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党委、政府、军分区、农 5 师领导举行的欢迎会上,出现了 一个感人的意外!大家落座以后,还没正式介绍前,军分区独立营营长走到父亲面前,抱着他 膀子凝视后,大着嗓子问:“你是吴志学?”“你是吴光胜?”两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一切又都是真实的!他俩相拥而泣,众皆愕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原来,他们是朝鲜战场的生死搭档,一个连的指导员、连长,20 多年后在祖国西北边疆重 逢了!他们都以为对方长眠在朝鲜的土地上了!长时间紧紧地握手、握手,紧紧地拥抱、再拥抱, 频频地举杯、又举杯……两个亲密战友异地意外相逢,一时传为佳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由于兵团体制的原因,国家给步兵五团暂时配备的是老装备,父辈们没有因为装备落后、 营房条件差而降低训练管理要求,继续发扬铁军的光荣传统,军事上严格训练,纪律作风上严 格要求,生活上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抓教育、抓训练、抓生产、抓建设,样样从严要求。后 在新疆军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组织的全疆部队军政工作检查中,上级不仅高度肯定了步兵五 团军政训练的水平在新疆部队名列前茅,日常管理工作也颇被称道。最为称道的是营区绿化带的埂子都是用皮尺吊线打的,可见工作标准之高。从一件小事,可以看到野战军的好作风、好 传统在新部队的发扬光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75 年,部队整编。博州军分区独立营以及所属各边防连(站)一并划归步兵五团,组建 新疆军区边防某团,父亲任团政治委员,直至 1978 年 11 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 <p class="ql-block"><i>上世纪80年代初的吴志学政委</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父子为国 同赴疆场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是一个生在部队、长在部队的孩子。部队 大院是我的学校,父亲是我人生的启蒙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他 对我的责任,不只是启蒙老师,更是终身老师。 学龄前打我记事起,父亲在营里是部队的教 导员,在家是我的“教导员”。后来他在团和军 分区当政委,在家里他依然是我和弟弟的“教导 员”。1986 年,他从部队离休了,但在子女教育 的“课堂”上,他永远没离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对后代的教诲,到他故去多年,我才顿 悟“人要有志向,人要有责任,为两者去努力” 是其要旨,并且着力于关键点——学龄前、入学前、 入伍前、作战前、工作前、任职前……这可能和医道“重预轻治”的道理类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印象最深的是 1979 年初,中越边境自卫反击战打响前夕,父亲时任塔城军分区副政治委 员。全军进入一级战备,部队开展战前动员。当时我在某边防团当班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同在边防,父亲打电话鼓励我:“这场边境战事不论小打中打大打,咱们是共和国的军人世家, 国家利益高于一切,要不畏牺牲勇往直前!用一句话让我们父子共勉:‘老子戍边、儿子守卡, 甘洒热血、报效国家!’”不久所在部队召开战前誓师大会,我作为战士代表发了言,讲述了 老兵父亲和新兵儿子的热血对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和平是美好的,战争是不幸的。虽然我没能上南线作战,但从小到大军营的耳濡目染,特 定角度和一定距离经历了父辈抗美援朝、西藏平叛、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抗美援越等伴随共 和国成长大的战事。如果上战场,我心中的英雄一定会激励我成为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英雄! 我曾经以他们为骄傲,他们也一定会为我而骄傲,军人的遗传基因使然!纵然是今天忆及往事, 我依然热血沸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人生和职场都很平淡,没有什么建树,但我十分感恩父亲,感谢这个教育我、引领我 终身的“老教导员”!</span></p> <p class="ql-block"><i>离休后仍心系边防,吴志学再上阿拉山口顶风哨</i></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b style="font-size:22px;">笑傲死神 英灵不朽</b><span style="font-size:22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的父亲戎马一生,呕心沥血,积劳成疾。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1959 年 3 月 25 日,从四川雅安进藏平叛,至 1961 年 11 月底返川归建,他先后任 130 师 390 团一营教导员、代理昌都武装部长等职。在匪患猖獗、气候恶劣、环境艰苦、身患高原病, 身体器官坏死,几近死亡的情况下,仍坚持在平叛战斗和工作的第一线。在西藏平叛的两年零 八个月里,他无数次濒临生死边缘、命悬一线。后来的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也是一样。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我在他病前曾问过他:能否写写回忆录?他总是风淡云清地说:“没什么好写的。”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2003 年,父亲被检查出贲门腺癌,新疆军区总医院领导如实向他告知了病情。他沉默了一会, 说:“参加革命后,我历经解放战争、抗美援朝、西藏平叛、中印边境自卫反击战,战争中牺 牲了无数战友。在朝鲜战场上,仅我们一个连就牺牲近百人,其中大多数还没有成家、没有孩子, 没有享受和平年代的幸福生活。人过七十古来稀,我已 72 岁,和他们比起来,我已十分幸运……”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后来他又对我说:这些年来,关于自己,我没有写一个字的回忆录,就是觉得,和他们比起来, 我微不足道!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2px;"> 父亲去世后,当我久久地凝视他在西藏时的那张头戴风镜,一身戎装、眼神坚毅、充满信 心的老照片时,我感觉,戎马一生的父亲,就是一部厚重的大书。再次忆及他临终前说过的那些话, 我仿佛读懂了一个老兵无言而高尚的内心世。</span></p> <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 </p><p class="ql-block"> <i style="font-size:18px;">吴东胜,1958 年 6 月出生,1976 年参军,1980 年退伍。 在塔城地区报社汉文编辑部、博尔塔拉州报社汉文编辑部、 人民银行博尔塔拉蒙古自治州中心支行、工商银行博尔塔拉 蒙古自治州分行、工商银行乌鲁木齐市分行等单位工作任职。 2018 年退休。</i></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i>本文原载刘克俭主编《铸剑建阿拉套山》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9年6月第1版</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