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俩依依

姚豆豆

　　八月末的一个清晨，送小白去高铁站。我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多少次送他，看他的背影溶于人海了。

小白十一岁开始去西安读初中，这些年山一程，水一程，我看着他稚嫩的身影和无数个同龄人叠合。等我后知后觉意识到今生在一次次相送中我们渐行渐远时他已经是个大学生了，岁月如驰，我开始抓紧记录他离开时的每一个背影，世界上的爱都以聚合为美，好像真的唯有父母的爱将离散视为成长中的美学。

如果让我用一种蔬菜来形容小白，儿时的小白很容易让我联想到豆芽，并非饱满紧凑的黄豆芽，他像绿豆芽，颀长单薄。小白身形酷似其父，就在我以为又要收获一根铅笔时，青年的身躯竟开始变得高大健硕，青年辩解他的背部并非赘肉而是肌肉，一次次展示自己修炼不易的肌肉组织，可在中年老母亲的眼中，青年“穿衣不瘦，脱衣有肉”，今日的他容易让我联想到花生，嗯，一枚饱满稚嫩，不曾被时光打磨褪去红衣的花生。隔着悠远的时光，我想去摸摸那枚单薄的绿豆芽，谁想到若干年后你在时光中竟会这样裂变转换呢？

今年的巴黎奥运会强调松弛感，每次小白归家我家就会充满松弛感，他的房间床铺不理衣物不洁，所有的电脑平板外加充电器胡乱堆放一处，衣物内外不分随意翻卷，我儿更是衣衫不整游走于室内，或沙发，或床上做葛优躺，外加舌灿莲花，此儿形状像才服用过五石散的名士，颇有些唐宋遗韵魏晋风流，只有需要外出时青年才会梳洗更衣，言而总之就是满满的松弛感。我一次次言之谆谆将来他若因为懒惰和老婆吵架城门失火，切不可殃及池鱼，小白的娘虽也四体不勤，可决非他这般大事不成却不拘小节。假期小白带回来一本《帝国的齿轮》，我观整个假期帝国的齿轮都没有推动十页，不知这样的速度会不会影响帝国的崛起？真为他惭愧。

就在小白回家的这段日子，有一款游戏横空出世，《黑神话悟空》，游戏距离我的世界很远，我能知道它都是因为小白，青年为这款游戏的问世很激动，大赞游戏的设计者匠心独运，游戏中的爱国情怀令人感叹。我对游戏无感，可因为小白，我和他一次次观摩，像看电影般感叹着这款国产游戏之光。

转眼间小白的很多同学接受了祖国的挑选，有考公的，有去私企国企的，有去研究所的，也有研究生毕业继续读博士苦修的，眼看着同学的脚步都如此清晰，小白的未来却如天空中的一朵云，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这让青年有些迷茫。青年，未来的事交给未来去解决吧，我们循天时播种，依天时收割总不会错，大地深藏着所有生命的奥秘，你走过的路，读过的书，看过的云，爱过的人，那些飘忽不定的心思它都知道，好好珍惜现在的每一天，惜乎当下吧！

某天小白谈起一桩琐事，同学聚会时一位同学接妈妈的电话，电话结尾部分同学妈妈非常清晰的说了一句“妈妈爱你”，我儿说到此处还意味深长冲我挑了挑眉，颇有些言有尽而意无穷。中国人的感情向来隽永，即便是母子好像也很少宣之于口，它更像揣在怀里的苹果，捂着它香气四溢，而过分解读便担心它氧化变质，我也是如此。我就用这篇小文来回应你吧，以文载心，同样的言有尽而意无穷，相信你一定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