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寻访《沈公祠》

宁静致远

<p class="ql-block"> 万里寻访“沈公祠” </p><p class="ql-block"> 泰安第一中学 沈维霞</p><p class="ql-block"> 我先祖沈毓寅公是道光年间进士,从小我就听街坊邻居讲,老人家是一位勤奋好学、忠勇爱民、廉洁勤政的好官,任上罹难于剿匪,至今在他罹难的广西德保县立有“沈公祠”,在职9个月,当地百姓祭祀他170年。今年8月份,儿子李志远考取了山东大学,我决定带他远赴广西,寻访“沈公祠”。</p><p class="ql-block"> 说走就走,从泰安乘高铁到济南,由济南乘飞机到厦门,厦门转机到南宁,再从南宁乘坐火车到德保。走出德保火车站,已是8月9日下午5点多,扫视环境,天朗气清,青山滴翠,站前的水泥路面上老百姓正在忙碌着晾晒玉米。好熟悉的生活场景,与小时候的家乡生活别无二致。</p><p class="ql-block"> 我掏出手机正要打的,发现没电了,一时陷于无助状态,顿觉此行还是唐突了,到哪去?怎么去?我问一位正在等客的三轮出租车司机:“大姐,知道沈公祠吗?能去德保县政府吗?”她说:“沈公祠非常远,三轮车去不了。”十来分钟后,她把我们送到县政府驻地。我走进还未下班的德保县综治办,问一位正在埋头工作的小哥:“老师您好,能不能给我手机充下电?”他抬起头热情地说:“可以呀!”于是我又急切地问:“您知道沈公祠吗?我怎么才能去?”他稍加思索说:“听说过。”问了我一些情况,然后就打开手机翻找、打电话。不多时,我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甜甜的声音:“是谁要找沈公祠?”这是一个小美妹,圆圆的脸盘,眉目清秀,看上去似曾相识的感觉。我立马说明了来意。她说:“早就耳闻沈公的事迹,每年春节和秋后,美腾村都在祠堂前举办民俗表演,举行祭祀仪式,祈祷全村平安。我问问文管所的黄所长,如果明天有空,开车陪你们一起去,你看怎样?”不等我回答,她拨通一个电话,然后对我说:“黄所长听说你们不远万里来这里拜谒先祖,很感动,明天8点钟亲自带你们一起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竟有这么热心的人!我感动地说:“我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好熟悉的感觉,我们好像是前世的姐妹。”她爽朗地说:“好呀,那我就叫您姐姐了。你们先住下,明天8点钟我接你们走。” 通过交谈知道,开始接待我的是综治办的黄主任,这位热心的妹妹叫黄诗怡,在德保县政法委工作,热爱乡土文化。这时我想起,我一家有个哥哥沈维进,曾和德保有过联系。我把到德保的情况打电话告诉了他。他埋怨我走前该告诉他,也好联系一下。</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八点,诗怡和黄所长准时接上我们母子,开车向着沈公祠出发了。车子出城便进山,山路很窄,两车相遇,其中一辆车要退到开阔点的地方,另一辆车才能通过。此时我在想,先祖十三岁丧父,幸遇良师岳父刘继修,寒窗苦读考取进士,侍奉祖母十三年,祖母服除才到德保任县令,怎么到一个这么偏僻的地方,路上得走多长时间啊。轿车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开了大约两个小时,黄所长说:“到了”。</p><p class="ql-block"> 沈公祠,是一座清代建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大门正门上的“沈公庙”三个镏金大字。祠堂座北朝南,约占三分地,分前后厅及中堂,青砖黛瓦,古色古香。我怀着好奇不时就有关情况向他们请教,唯恐漏掉每一个细节。据说原来屋脊中间还有一个葫芦宝顶,天蓝的底色饰有两条金黄的飞龙图案,可惜后来不见了。正门两边是砖墙,墙上各镶嵌着一块石碑,虽历久风雨侵浊,字迹依旧清晰,其中左边一块记事碑,记载着沈公追剿盗匪的相关细节、立祠原因及捐款数额,落款是“道光二十九年(1849)岁次已酉冬十月敬立”。记事碑下立有一块德保县人民政府1987年2月18日公布的“德保县文物保护单位美腾沈公庙”的新碑。庙门前有两棵松树,树干有合抱之围,树冠苍翠而蓊郁,正如诗怡所感:她以挺拔的身姿,护卫着祠堂,诉说着美腾老百姓对沈公的思念与敬仰。</p><p class="ql-block"> 不久,百色市的沈基朴、沈基扬、沈基录三姐弟也赶来了。他们是接到我哥沈维进的电话,专门驱车170公里从百色市赶来的。据说沈基朴一家是德保唯一沈姓家庭,祖籍浙江。早从我哥那里知道,这些年,新泰与德保的联系,包括与作家廖锦忠、村民代表罗浩的联系等,都是通过沈基朴姐弟牵头的。</p><p class="ql-block"> 寒暄过后,我们一起走进祠堂。祠堂祭台上,堆积的新旧香灰说明,这里香火不断,老百姓对先祖的感情是持久真挚的。诗怡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了一件件祭品。天哪,这小妹妹考虑得太周全了,我远道而来,竟不知从家乡带点祭品来。我哽咽了——充满了感动和自责。诗怡说:“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要焚香、点蜡、祭奠酒。”诗怡教我与儿子一起,先点燃蜡烛,再拿起一束香用烛火点燃,在先祖牌位前的香炉里插上,双手合十,鞠躬祭拜。然后再来到大门外,对两侧与先祖一起罹难的两位官员的牌位,也焚香祭拜。</p><p class="ql-block"> 祭拜之后,罗浩老师和沈基朴姐弟似乎理解我的心思,带领我们从山麓曲折而上,沿着山间古道,穿石壁,涉小溪,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坪。据说,这里就是先祖与劫掠扰民的土匪交战罹难之地。《镇安府志》载有先祖毓寅公的《绝命词》:“案重如山,事急如火,私账无所借贷,公项无可挪移,计划无复之,请息肩于一死……吾自入粤以来,未尝一衣一食枉费锱铢也,亦未尝一丝一毫寄恤与妻子也。”先祖罹难时五十五岁。本土作家廖锦忠《沈公祠》一文称:对这样一位廉吏,老百姓很是感念。所以,县人闻沈县令之丧“巷哭罢市”,“于郡西门及三叠圩立祠以祀”。遗憾的是,一百多年来,由于社会动荡,连年兵燹,建于郡西门的祠庙两建两毁,所幸的是,美腾村(即三叠圩)的祠庙至今保存。他呼吁有关部门加以保护,让它在当代社会发挥应有的作用。</p><p class="ql-block"> 正是淳朴善良的德保百姓和各界有识之士,接纳了我先祖毓寅公,历经170余年,他老人家已经融入这片热土。此时,我心复杂;此行,感慨良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