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路谈兵法·解三国（131）占卜乎？筹算乎？传说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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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字：曹洪嶺

《三国志》记载，孙权用兵、决事，喜欢占卜。

当初，孙权想征讨黄祖，就问询擅长占卜的吴范，吴范说：“现在讨伐不利，不如明年进行。明年戊子日，荆州刘表将身死国亡。”孙权不听，发兵征讨黄祖，果然没能取胜。第二年，又出兵攻打，士兵行至浔阳，吴范观看天象祝贺说这次征讨必能获胜，催促兵马加速前行，结果打败了黄祖。黄祖趁夜潜逃，孙权担心他逃脱，吴范说：“他逃不远，一定能活捉他。”五更拂晓时分，果然擒获黄祖。并且刘表也死了，荆州被瓜分。

壬辰年，吴范又报告孙权说：“甲午这年，刘备必能得到益州。”后来，吕岱由蜀郡返，在白帝城遇见吴范，对他说刘备的部众已然离散，死亡将近半数，攻打益州肯定不能取胜。孙权用吕岱的话责问吴范，吴范说：“臣的预言是看天道，而吕岱所见，只是人事方面的事情而已。”后来，刘备果然得到了蜀地。

孙权、吕蒙策划袭击关羽，和亲近大臣商议，大都说不行。孙权就此事问吴范，吴范说：“可以捕获关羽。”后来，关羽在麦城，派使者请求投降。孙权问吴范说：“他是否真的投降？”吴范说：“他有逃跑的征兆，投降是假。”孙权就派潘璋截断关羽的退路。探马报告说关羽已经离去。吴范说：“虽然离去，但是不能脱身。”孙权问关羽被擒获的时间，吴范回答说：“明天中午。”孙权便设立漏表等待，果然关羽被如期捉到。

刘惇因懂得天文、通晓占卜而显名南方。建安年间，孙权正在豫章郡，当时有星象变化，拿它询问刘惇，刘惇说：“灾难在丹阳。”孙权又问：“结果如何？”刘惇说：“客兵战胜主人，到某一天就会得到消息。”当时边鸿作乱，最终像刘惇所说的一样。

赵达是河南郡人，从小随汉朝侍中单甫学习，用心专一细致。他觉得东南方有帝王之气，可以避难，就离家渡江南下。他研习九宫一算之术，探究其中精妙之理，并能立即算出，对答如流，甚至计算飞蝗数目，猜出藏匿的物品，没有不应验的。孙权出兵讨伐，常常叫赵达推算，结果均如他所说。

《孙子兵法．用间篇》曰：“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意思是说，事先了解敌情，不可祈求于鬼神，不可用相似的事去模拟，不可用日月星辰运行的度数去验证，一定要取之于人，即从熟悉敌情的人那里获取情报。

那么，如何看待孙权借助占卜之术来预测凶吉和胜负的“历史记载”呢？

其一，这几人未必就真有什么神奇的方术。孙权对占卜之术深信不疑，任命吴范为骑都尉，兼任太史令，又多次向他屈身请教，想知道他的秘诀。吴范对孙权保密，不把最关键的东西说给他。孙权由此忌恨吴范，放弃了封吴范为都亭侯的打算。

孙权问赵达的推算方法，赵达始终不肯言明，因此遭到冷遇，没有得到更高的俸禄爵位。赵达有两卷写在白绢上的书文，准备传给太史丞公孙腾，继而又说书丢了。孙权听说赵达有书留下，就派人去索求，没有得到，询问他的女儿，直到发掘他的棺木，都一无所获，九宫一算之术就此失传了。

刘惇号称对各种方术都很精通，著书一百余篇，但他不把方术告诉别人，世人没有谁能够明白其间奥妙究竟何在。

这就奇怪了，这几人有方术而不告诉别人，也不传给后人，号称有文有书也不见踪影，这说明什么问题呢？很可能这些所谓的“方术”压根儿就不存在，或不过“雕虫小技”而已，上不了台面。东吴多次派兵攻打合肥都是无功而返，那么，孙权出兵前为什么不请这些“能占善卜”者占卜一下呢？

其二，这几人或是筹算的高手。不排除他们有非凡的洞察力，并基于对情况的深入了解和类似《孙子兵法》“五事七计”的精深筹算，从而每每对局势做出比较准确的预测。从这种意义上分析，他们就像诸葛亮“料事如神”那样，靠的不是占卜而是前瞻性的综合分析与判断，只是自己或者他人为其添加了一些神秘色彩。

其三，这几人的“占卜故事”，未必全都真实，可能有许多来自“传说”，其间充斥着大量演绎、渲染的成分。比如，说“关羽在麦城，派使者请求投降”，这种情况在关羽身上显然是不可能出现的。

既然写史人会有选择地记载历史，那么，读史人也应该有选择地相信历史记载！

（方德存题）

老路名片：

路秀儒，军封大校，人封作家，自封学人，时封兵学专家。曾任原济南军区司令部办公室副主任、某基地司令员、军区司令部某部部长，现为山东孙子研究会副会长、专家委员会常务副主任、《孙子研究》杂志主编、孙子兵学大讲堂讲师团团长，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烟台大学客座教授。先后出版著作17部，多部获全国性和山东省奖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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