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忘乡愁

顽猴

“不忘乡愁”是姑父王志刚赠书题字，特为题。 75岁健硕的姑父 姑父已高寿88，四年前癌症家人至今未告知他，有时还由着他喝点酒、抽几根烟。现在癌细胞已扩展全身，卧床不起，生日不多。 老家田园 堂弟电告姑父病危，第二天一早我跟妻子驱车老家泾县探望，到病床前握着他的手喊他还能微弱、清晰地叫出我和妻子的名字，但一会儿又沉睡去，虽如此我已九分欣慰；而十年前叔叔病危，我从北京赶到病榻，任我怎么呼唤叔叔一点反应都没有，几多遗憾。 桃花潭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我的山清水秀的丰厚热土，我的淳朴、守道、勤俭的父老乡亲。 泾县老城南街 最早的姑父记忆是1968年13岁的我独自从黟县辗转两天（现在2小时）到泾县城里南街电管所找他。 姑父一米八几的个子，厚实笔挺的工装，白色柳条安全帽，腰系电工工具套，很魁梧。中午跟他一起吃饭，那时大米定量供应，还搭配红薯干，米饭外还有个黑黑的红薯粉馒头。 爷爷在此老屋当过初小校长，父亲在此读过私塾、姑妈在此做过宣笔。 下午去看他拉杆（竖高压线），下班后他借了一辆自行车，一人一辆骑二十公里回家，到泾县安吴雷塘村，叔叔在家种田，姑妈在村里宣笔厂工作，两家住在一个大套院里，走廊、前后门都通的，第二天一早姑父就骑车进城上班了。 祖屋“大夫第”早已衰败。 泾县是革命老区，雷塘村到新四军军部云岭大约15公里的路程，在雷塘新鲜劲过后无聊时我很向往云岭、叶挺等。 项英、周子昆牺牲的蜜蜂洞。 姑父知道我的心思，有个星期天，姑父回家陪我骑行去了一回。正月的江南田野空旷萧索，青弋江蜿蜒清冽，推车坐渡船过江，艄公乡语招呼亲切，章渡的石板路干净发亮。到了军部纪念馆，叶挺用过的手枪陈列在展橱里，姑父跟管理员老李熟，请他打开橱拿出手枪，让我这个爱枪的小男孩过了把挥舞名人真枪的瘾，成为我在小伙伴面前一个阶段炫耀的资本。 姑妈工作的宣笔厂从村里办到了乡里，姑父姑妈的家也随厂迁徙到公路边的笔厂宿舍，以后厂又办进了城里，他们的家与厂一体依然。每次到姑妈家，几乎都是姑父掌厨，他能做菜、能喝酒、能侃大山，姑妈办企业、当领导一直很忙，且很多时候不呆家，姑父这个大男人无可推卸地“主内”几十年，退休以后又乐呵呵地做了孙子的“陪读”，我从没有听见他发过牢骚、有过愠色。 2014年姑父姑妈请我们小字辈聚泾县 姑父是家里的压舱石，他在，姑妈在外奔波操劳心里踏实，儿女们回家不少亲情温暖。姑父姑妈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儿女孝顺、事业有成，姑父劳苦功高。 《菊豆》拍摄地:黟县南屏老杨家染坊 因是家中的男孩，我跑泾县多，小时饥寒去老家蹭食取暖，工作后出差路过探亲，老家的红白喜事去添热闹，姑父常见常陪常聊。姑父姑妈搬进现在的新房，姑父在阁楼里安放了一个小画桌，欣喜地带我去看他的小空间，他到老年大学上课，得了介绍泾县历史文化的书籍，用他新学的书法题了“不忘乡愁”送给我这个泾县的后人。 姑父怡然自得的小画室。 我退居“二线”返聘北京工作，他与表弟去看我，我返乡后在太平打工他又和姑妈一道去太平小聚。2018年春节，妻女在国外，姐妹们陪我在泾县过节，姑父拿出他珍藏多年的茅台对饮尽欢。我在屯溪定居后，知道他患了癌症，去年再三邀请，表弟表妹陪同他来玩了半天，了了我的一桩小心愿。 姑父姑妈在太平湖 这次探望，我知道我与姑父是生离死别，头条一晚上只睡了两个多小时。途中我想好，见了姑父如果他还清醒的，我就没有忌讳地对他说：人都要走的，您儿孙满堂，高寿88，没有遗憾。您走时我还会来送您，今后来泾县有机会我也去您的坟前与您再唠嗑，说说咱们家风风雨雨、亲亲热热、高高兴兴的缘聚。 81岁的姑父兴致盎然📸 2010年我和姑父。 照片均系我历年所拍2024/08/26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