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暑假，和家人一起回趟老家，老家好久没回，思念之情日益剧增。</p><p class="ql-block"> 老家变化巨大，山清水秀，洋楼林立，环山绕的栈道可将整村的美景尽收眼底，只有山底下那座停办的璜溪小学，重新翻修的祠堂和祠堂两旁的毛坯房，悄悄地保留着往日模样，以慰藉我那颗怀旧的心。</p> <p class="ql-block"> 这座小学是八十年代中期建的，外观其实不旧！我一年级就开始在这读了。在她之前，叔哥辈都是在村祠堂及两旁由上山下乡的知青们盖的土坯房子完成幼稚园到小学四年级教育，五六年级他们就要转到镇里的中心小学。等我上幼儿园时我们仍是在祠堂左边的土坯房子读，教我们的是小伙伴的母亲阿娜老师，她声音甜美，多才多艺，拉了一手好风琴，我那时大概是离不开奶奶，不爱上学，又笨又爱哭，学到什么我倒忘了，我只记得被老师关到阴冷的祠堂一次，又不知因为什么事和同学撕打，抓了同学衣服上的纽扣，被她狠狠地打手心，当时心里很记恨她，但有件事我又特别感谢她。以前农村条件差，孩子们那会都会长虱子和蛔虫，祠堂前厕靠近水渠的厕所又脏又破，是我一生的梦魇，那阵子大家吃了打虫药，都往那儿跑，我因为惧怕里面场景，死活不肯去，于是自己跑到祠堂后面的山里解手，当上课敲铃声响起来时，我心急到慌不择路，一个踉跄，不小心掉进陷阱（村里套山里野猪用的）这个陷阱是一个深坑和树枝组成，还好没有其他机关，但还是把我给吓傻了，紧接着我一边拼命哭一边拼命往上爬，却发现自己脚根本动弹不了，那极度恐惧的后遗症就是让我到现在一到黑暗和狭小空间就心慌意乱，大汗淋漓，我的大学同学是名心理医生，管我这种症状叫幽闭恐惧症，她帮我脱敏治疗，帮我追溯根源，确认是这件事对我的深远影响！是啊，当时极度害怕的我，哭到身竭力尽，最终昏昏沉沉地晕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我感觉自己躺在阿娜老师的温暖怀里，感受到她的焦急呼唤，但就是动弹不得，真正让我清醒过来的是村医触碰我脚的那种锥心之痛。“还好，脚没断，只是崴了”这名德高望重却让全村小孩吓破胆的金医生一句话让现场的老师和家人们都松了一口气。自此以后，我对阿娜老师没那么讨厌了，她对我们安全的问题也更加上心起来，她只允许我们在土房前那汪小泉水玩下，后面的山和前面的池塘，水渠一律不让我们靠近！</p> <p class="ql-block"> 祠堂右侧土房子就读着一年级至四年级的哥哥姐姐们，那些淘气的哥哥们一下课就往山里躲，捉迷藏，摘野果，刨“土狗”，抓知了，玩得不亦乐乎！时常还会抓一些小虫来吓唬我们这些幼儿园小弟弟妹妹们，惹得阿娜老师一声声严厉批评，更甚者直接让他们罚站在教室外面不能上课，那会民办老师一人数职，阿娜老师除了是我们的老师，也是这些哥哥们的音乐老师，所以他们也是惧怕她的。</p><p class="ql-block"> 八五年隆冬，记忆里的一场大雪以后，集全村人之力，准备在祠堂东侧几百米处盖所新小学，这所梦寐以求的小学花了村委一年多时间，建好时全村人喜气洋洋，87年的那个春节，新小学前面的操场彩旗飘飘，除了村长隆重剪彩，还请了村舞狮队来庆祝，热闹非凡！那年暑假过后，我们全部搬进了新学校，心情别提多兴奋，一切都是崭新的！新操场也够大，和小伙伴一切嬉戏都在那里：打球，跳远，跳绳，踢毽子，丢沙包，滚铁环，跳房子，斗鸡，弹珠子，打陀螺，老鹰捉小鸡……大家玩得很起劲，时常忘了上课钟声，有了这个大操场，高年级的哥哥们也比较少上山里玩，有去的话，大家都自觉地在学校前面水渠洗净才回学校，因为每个人心里可宝贝这座新学校了！</p> <p class="ql-block"> 我们爱护她，老师更是如此！住校的老师们，时常帮打扫学校卫生，学校老师并不多，除了本村三位老师，就是几位住校老师，他们都身兼数职！对老师我们都是怀着敬仰之情，因为对知识的渴望，让我们觉得他们是世上最了不起的人，学不好就觉得亏欠他们，那会我数学好，语文不好偏科得厉害！我的两位闺蜜，语文很好，每次考试成绩很高，写的作文都带有小红花，而我作文及格都很难，所以深感自卑！语文老师偏是本村的老师，同学的妈妈，低头不见抬头见，我每次见到她都是躲得远远的，当大家去她家拜年时，唯独我不敢去，感觉是只有成绩好才有这个资格😂数学老师也是本村人，同学的爸爸，他和我爸也是同学，回回我考100分时，他总要说下：“阿慧啊，你比你父亲强多了！”最高光时我去参加学区数学比赛，获得一等奖，让他很欣慰，我也觉得自己也不是无用之才，当然<span style="font-size:18px;">也只有数学才让我找回自信些！其他科都平平常常！</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 我们班二十来人，回想起来师生互动，劳动时间比较多，不像现在孩子们学习这么卷，那么累！上自然课时老师会带我们到山上认识昆虫，植物；课间操时，老师会加入我们老鹰捉小鸡的活动；大扫除时都是老师亲自带我们，教我们劳动技能；而每年的六一儿童节，师生一起装饰学校，老师还会在一楼小厨房做些食品给我们吃。当我们第一次穿着学校统一做的新服装参加镇里歌咏比赛时，我们是多么激动：红领巾，白衬衫，浅蓝色的背带裙，小白鞋，高唱着《南泥湾》时，我们又是多么自豪，那是我认为我穿戴最漂亮的一次，那天天气是那么明媚，大家心情是多么美好！真希望天天去参加比赛，歌唱美好嘞！</span></p> <p class="ql-block"> 当日子不紧不慢过了四年后，我们就转入镇里的中心小学，然后大家一直在求学，离她身影越来越远，早些年暑寒假回来，几位小伙伴还邀着回小学走走，追忆往昔！后来大家走上工作岗位，各奔东西，再后来大家在异地成家立业，回来就更少了！</p><p class="ql-block"> 直到疫情期间我回老家调养身体，才知道学校停办有十多年了，这些年来家乡发展越来越好，富裕后的村民们越来越多地在城里买房，娃就在城里读得多，本村生源反而没几个，十三个自然村的娃后来都集中在镇里读了。学校停办后成为村委会有一段时间，等新的村委会建好后，学校就荒废了，我听了后满心失落，等身体康复后独自去了趟小学，果真校门口黑板上最后通知栏内容落款是2005年，推开有些斑驳的铁门，一楼有几位村民在弄莲蓬，原来村里百亩莲花池里的莲蓬都寄放在学校，还好让学校有些生气，我扶着栏杆直接上了二楼，推开三，四年级那扇扇充满记忆的门，只见黑板上还有未擦尽的字迹，书橱里还有残存的书籍留着，沾满灰尘课桌椅横七竖八地放着，处处诉说着过去的故事，当热闹与喧哗不再有时，学校的每个角落还是弥漫着深深的怀旧与孤独，特别是那只布满蜘蛛丝的钟，充满了岁月的沧桑和无尽的寂静！我蹑手蹑脚地走到自己曾经坐过的位置，闭目，脑海依稀浮起当年的情景，当年老师让我们轮流当敲钟手，我不知在家模拟多少遍，“铛，铛铛；铛，铛铛”这是下课声，“铛铛铛，铛铛铛”这是上课声，每到上下课时，我就是盯着教室后面的钟表，然后火速跑到走廊，一手拿钟（旧时手提铁钟），一手拿铁棒，又庄重又神气地敲，如今重温旧日仍像昨日，脑海还是回荡着那铿锵有力的声音，等回过神来，三十多年就这样一晃就过去了，我已到了不惑之年了，真是“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少时学堂今犹在，不见当年读书郎”啊！</p> <p class="ql-block"> 我静静地在教室坐了一个下午，任凭思绪万千，走出校门已是傍晚，回看母校，夕阳下的她显得落寞和荒凉，曾经的喧闹早已过眼云烟，如今的她独守在这片快被遗忘的角落里！也许不久的将来她也要消失了！唉！时光荏苒，岁月无情，它就同巨大的粉碎机，摧毁着世间一切，唯有记忆时刻镌刻在心头！人生又何尝不是呢？我最后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