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岁月稠

蒋文炳

<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回乡,是我招工离开后不久,便重踏返乡的路。此次行程与我离开都相隔的很近,人刚走,茶还没凉,熟门熟路,那些朝夕相处的乡邻,原本就有几分亲近,兼之乡梓故里那番别有的韵味,一缕淡淡的乡思,也勾起我返乡的欲望。</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这里仅是我下乡时的一个普通村落,下去一年多,时间虽短,但汗与泪的洒落,青春岁月在此流淌,还有人与自然,人与这方土地的水乳交融,在同一个蓝天下,同呼吸,共命运。像一衣带水的情感纽带,有着千丝万缕的牵扯,于是,就渐渐地滋生出,不是故乡,胜似故乡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沿途而来,山一程,水一程,看似走马观花,但此地风景,十里长亭下的那无数顷良田,令人着迷的不是它的奇峰秀景,也不是那些花里胡哨,徒有其表而无其实,毫无内涵的虚假伪托,而是它的素洁,它的淡雅。特别是以绿色生命为主基调的自然景观,那些未经雕琢的生态原貌,还有波光粼粼的大型水库及众多的池塘,沟坝。如此平淡素朴的容颜,不加修饰的便崭露在世人面前。</p><p class="ql-block"> 虽然是早春,田垄间依旧是绿茵茵的,葱翠的草籽植物,作为农家的天然肥料,在当地是普遍的栽种。抬头望去,在视线的范围,如翡翠似的黛绿,蓊蓊郁郁的布满了整个田垄,恰如一泓碧水在湖面上波光荡漾。那些沾满晨露的娇嫩叶片,在阳光的折射下,正晶莹剔透的闪烁着光泽。而草籽植物的梗茎上,那些相继盛开的绯红色花蕊,似繁星点点,恰到好处的点缀。</p><p class="ql-block"> 万绿丛中一点红,其大自然着意下的勾画和写真手法,令人拍案叫绝,瞥见后,谁不说这场景,煞是好看。而浏览之余,个个会兴趣盎然,颇有些;菡萏花香盈袖衣,幽花疏淡更香饶,其隽美的风景,会痴迷多少欣赏者的目光,欣然之情定会在观者的心里油然而生。</p><p class="ql-block"> 确切的说,这次匆匆返乡,是应生产队会计之约,他姓马,全名叫马振华,而十里八乡的都尊称他为马爷,是我下乡时的房东,在当地还颇有声望,在说话议事和决断上,有着很大的话语权。正是他的来信,言辞凿凿的说了不少,催我过来,其原因简单不过,无非是在我招工走后,正赶上秋收,当时,也尚末到年终结算的时间,直待年末结算完后,才来信告之,通知我过来领取这笔微薄酬金。钱看似不多,是我一年下来累死累活的辛苦酬劳,更是辛勤所付,是汗与泪一丁点一丁点的积攒,每分,每厘,都无不透着艰辛。</p><p class="ql-block"> 谁曾想,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我兜兜转转的,又辗转回到了曾呆过且记忆犹深的地方 ,望着这幢老宅,一股很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早春天气很潮湿,物件上都长着不少霉斑,房间里还弥散着淡淡的霉味,呆久了,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有种要逃离的感觉。</p><p class="ql-block"> 整个大宅不温不火,看似残破,却不会坍塌,经历了人间沧桑,多少个春秋,多少个酷暑严寒,在岁月的侵蚀下,宅院仍日复一日的,依旧是民国时期的住宅型式,其风格没变,依然如故。</p><p class="ql-block"> 宅院的排布,错落有致的大小房间,全都保特着原来的样子,没刻意篡改什么。情景依旧,触抚下恍若昨日。但环境还是那个环境,老宅仍是那幢老宅,只不过是物是人非,时间更替了而已。</p><p class="ql-block"> 三进三出的院子,进深很长,里面大小房舍数拾间,居住数户人家。当我踏过三级台阶,穿过宅院内那间大的厅屋,再绕过一口天井,便拐进了会计家的房间。进屋后,还未放下手上拎着的包,会计爽朗的笑声,就从老远传开“这不是小兄弟吗,蛮守时的,说到就到,快请坐……”他老婆也赶紧奉上一杯茶,连连说道“还饿着吧,你先和他聊一会,我去给你弄吃的。”说完便施施然走开,片刻后,饭菜已热气腾腾的上桌,女人望着菜肴,歉然一笑说道“事发匆忙,当家的当时没说,临时吩咐下来,也没作任何准备,匆匆忙忙弄的,若不好,就凑合着吃,只莫见怪就行,如果要怪,那就去怪他……”她唠唠叨叨的说开,会计慌的赶忙打断她的话,略显尴尬,却无顾忌的说道“我兄弟大度,不会小肚鸡肠,哪像你说的,来喝酒,莫跟老哥客气,还有这一大包豆豉,是小兄弟送的,你先抓点去,再爆碗豆豉辣椒过来。”</p><p class="ql-block"> 他老婆白了他一眼,不愿搭理,我俩抿着小酒,菜并不多,一盘辣椒煎蛋,一碗腊肉炒笋片,一碟花生米,两碗时蔬,就餐四人,因喝酒的原故,菜顿时见光。他老婆急忙下厨,再端上一大碟辣椒炒蛋,一碗油爆豆豉辣椒,还有一碗干腌菜,总算对付过去。</p><p class="ql-block"> 趁着兴致,双方慢慢喝着,一小盏接一小盏的,不知不觉的便有些头晕,微醺下话也多了起来。突兀,马爷喝着喝着,说话声竟有些哽咽,语言端的有些不详,断断续续的,好一阵才清晰“不怪老哥话多,老哥命苦啊,三十六七的人了,竟混成这样。就说当年,你知道……我年轻时也是英俊潇洒,前程大好,四方乡邻的哪个不羡慕,唉!手上一副好牌,硬是给我打烂了……还连累妻小。害的他们也跟着我受罪,我就是个混账东西,混账……”声音越来越小,还发出轻微鼾声。他老婆瞪了会计一下,两眼却在凝视,瞅着身边的这个男人,羞涩的脸颊泛着一抹嫣红,神情竟有些恍惚,仿若又回到过去,曾经的美好,当年的风华岁月。但残酷的现实又在不断地提醒,昔日的光景早就不在,眼前的她就是鬓云凌乱,满脸风霜,两脚沾泥的农妇,她不由得轻叹,起身扶着他躺下。</p><p class="ql-block"> 如他醉醺时所说,非诳言诳语,他年轻时确实英俊潇洒。1米78的身高,身材挺拔,脸庞周正,剑眉星目,而深邃有神的目光中,还不失透着股英气。</p><p class="ql-block"> 身为现役军人的他,营职级别,在崇尚军人的年代,他走到哪都是被关注,也不乏游移的眼神,姑娘的青睐。不久,他坠入爱河,相恋的时光,既短暂而又甜蜜,在感情升温后,两颗年轻的心靠的更近,双方贴的更拢,一年多后,他奉子成婚,顺理成章的走进了婚姻殿堂,完成了他人生中的,一次大的转变。</p><p class="ql-block"> 新婚燕尔,他怀里拥着娇妻,暗自发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不说幸福一生,但衣食不愁,虽不能给她撑起一片蓝天,但至少不能让她遭风,遭雨,遭罪。妻子是国有纺织企业的女工,地道的城里人,学识也好,家教甚严,很是贤惠。</p><p class="ql-block"> 新婚生活的幸福甜蜜,卿卿我我,情意绵绵,美好的回忆,曾导致她神情恍惚,在遐思中久久徘徊。她像满怀着憧憬,构织着无数个美好梦想的女孩,梦幻着能回到过去,回到相依相恋的时候,那些曾经的美好,曾拥有过的惬意时光,短暂而又美好的岁月,以及那段称心如意的日子。她认定,此情,此景,她所经历过的,惟铭记于心,此生不渝。</p><p class="ql-block"> 三年自然灾害,终结了她的美好期冀,她的甜蜜,也终结了一个女人的曼妙时光。而处于高光时刻的马爷,此时,也正面临着退伍或转业的困扰,两难的选择摆在他面前,他迟迟定不下来。组织上安排他转业,征求其意见时他不置可否。</p><p class="ql-block"> 当时正逢三年自然灾害,国民经济衰退,经济比例失调,在饥荒岁月下物质极为短缺,供求紧张,物价指数居高不下,老百姓的生活支出又在大幅度增长,严重的通货膨胀,人们不得不勒紧裤带过日子。而农村情景不同,有田,有土,私人有自留地,能自给自足。国家还允许市场放开,农副产品可以自由流通,经济上要比城里弄的活彻,自由些,该优势是城市无法比拟,无法做到的。更重要的是,在乡下不愁没粮,不会挨饿,能平安度过荒年。两权相害取其轻,两权相利取其重,马爷权衡来权衡去的,斟酌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了退伍。</p><p class="ql-block"> 随着他的轻率,他的短视,他的错误选择,行差踏错下,命运就在一线间发生了改变。于是便有了开头那幕,</p><p class="ql-block"> 就在醉后的第二天,我晃着身子找到马爷,他无事样,客气的迎我进屋,看不出昨天醉醺后的那许颓废感,情绪很好,眉开眼笑地说道“昨天喝高了,让你看到我这副丑态,没关系,丑态就丑态,我早就习惯了,情绪上来后,发泄下就好。但日子还得过,还得柴米油盐酱醋茶,即便如此,我过得还不算差,只要不自寻烦恼就行。”我轻笑了下,不想接他的话,我实在编织不出好的语言,去慰籍他心理上的那些落差。</p><p class="ql-block"> 稍后,他打开抽屉,将一份年终结算账目清单给我,记录了年终分配的详细情况,我稍微过了下目,便签下名,领到我一年来的辛苦所得,贰拾陆元左右,看着手上攥着的这些零散钞票,却感慨不已,累死累活下来,收入竟这么微薄,虽不介意这些散碎的银两,但也委实少的可怜,让人感慨不已。</p> <p class="ql-block">  翌日,早饭过后,我悠闲地踱着步,缓缓地溜达到了另一处的一幢老宅院,是本队下屋场的一座旧宅子,这座旧宅院,比我居住过的宅子还要残破。呈U字型的院落,边缘处还打脱了一大截,或许是迁走了一户,仅留下断垣残壁,仍旧伫在那,给斑驳的旧宅院添上了很煞风景,很难堪的一笔。</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刚下来时,瞥见这宅子就感觉有点怪异,但没关注过其中的细节。而该住宅,与我居住的那座宅院,仅相隔一百多米远,属同一个队上,紧邻着的两个老屋场。</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刚下来时,还人生地不熟,很陌生,给我印象颇深的,就是寄居在别人家的这位泛着苍白脸色,很瘦弱的中年男子。当时刚刚下来,因不熟悉原故,多数人都显得腼腆,年龄大的端着副长辈架子,同龄的却远远的隔着,都不会主动过来相识,而他却落落大方,像熟人样主动找我攀谈,一通胡侃。一来二去,时间长了,渐熟后,相处时就没那么拘谨,关系也更近了一步。</p><p class="ql-block"> 最初几个月,因锅灶行头,炊具餐具什么的,都没添置好,我们安排在每家每户的轮流就餐。但轮到他家时,其眼前的情景却让人诧异,家庭人口从大到小,拖儿带女的有如此之多,很显然他家劳动力少,工分也挣的少,要供养的多,付出的成本也多,而分配受益上比其他人要差些,其困顿就可想而知。</p><p class="ql-block"> 就家境而言,用家徒四壁这句词语来形容,就较为贴切,除了几个嗷嗷待哺的幼小,余下就一无所有了,地道的赤贫阶层。</p><p class="ql-block"> 主家的居住状况,简陋寒酸,仅有的两间卧室,一间厨房,陈设摆放的不多。卧室安放着一张还算完好的床,余下的是用门板,或杂七杂八的木条拼凑而成。一个快要散架的大柜,有张蒙上了一层黑黝颜色的书桌。房间内,仅从房顶的瓦缝中透进来的那束亮光,才显得有点暖色,有许生气。而厨房的采光更差,因光线的不足,微弱下竟有些暗淡模糊。黑黝的屋檩上吊着一串串丝绦似的尘垢,风拂过时该尘垢还会轻微地晃动,有时我在胡乱猜疑,烹炒时该尘垢会不会掉入锅里,被当做调味品入味。</p><p class="ql-block"> 主家跟我是家门,在攀亲论故时,他口若莲花,曾戏谑的说起过,若论起字辈来,兴许我还是你叔。当时,我嗤之以鼻,我和他是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疏关系,没任何瓜葛,何来字辈之分。但究实来说,族谱上是有字辈排序,有大小之分的,只不过我不清楚而已,当然我也不想弄懂这些。</p><p class="ql-block"> 饭时,好几碗素菜上桌,青绿色的蔬菜,茵茵绿绿似的娇嫩,单从色泽上来看,就凸显出了它的清秀,尽管只漂浮着一星点油花,但主家的厨艺好,舍得放辣椒,口感不错,很送饭。尽管如此,但我心里仍膈应,在精细的佳肴,在好的美味,都难以咽下。面对疾病与贫困的折磨,尽管男主人表面上开朗,但开朗的背后却是何等的苦涩。</p><p class="ql-block"> 拖着病弱的身躯,男主人的风湿病很严重,无钱就医勉强拖着,幸亏年龄不是很老,还打熬的过,好在是人民公社集体经济,靠着生产队的照顾,多少还能生存下来,即便是双抢那么重的农活,也只安排他在晒谷坪做些力所能及的轻松事。</p><p class="ql-block"> 祸不单行,福不双至,厄运甚至连女人也没放过,他老婆拖着一副病恹恹的身体,也要靠队上照顾,如此下来,俩人的底分自然不高,挣的也少。</p><p class="ql-block"> 凄然的是,他混到大半辈子,到头来却房无一间,地无一垅,他窝居的那几间房舍,还是他兄弟的。而他自已的住宅,早在大跃进时期,在狂热的五风思潮下被拆除,屋檩,门窗,等其它木料在全民大炼钢铁时,早就化着一缕青烟随风飘散,无奈下,他只能寄居在兄弟的屋檐下过日子,在附近周边,十里八乡的,都难找出像他这样,极为贫困的无房户,地地道道的无产者。</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我,在餐桌上胡乱的扒着饭,只想早点逃离,不想看到该情景。那个最小的幼儿,顶多三岁,他盯着碗里的饭不肯动筷,正哇哇的大哭,口里吱吱呀呀的发出抽泣声,“我要吃豆豉,只要几粒……几粒,我要……”眼泪在不停的流,像断了线珍珠滴在碗里,他母亲连忙哄着,最后叹着气,颤颤巍巍的从碗柜中拿出装着豆豉的小瓶,掏出几粒洒在幼儿的碗里,方止住哭声。</p><p class="ql-block"> 我心揪的很紧,目睹后,很难不让人去浮想联翩,若非碎银二三两,谁愿劳累志未踌,那些为生计劳累奔波,在社会底层苦苦挣扎的升斗小民,皆是由其出身,出身的环境,社会地位,所造成的。而权贵阶层,用手上的权利或金钱构成的社会关系,对社会资源吞噬或占有。于此,还梦想,期冀,既寿永昌,恩泽后世,荫及他们的子孙,二代,三代,四代……</p><p class="ql-block"> 与其说天命不可违,不如说,出身不好是原罪,投胎是学问。出生下来就决定了你所处的阶层,今后的人生处境,好与不好就看你的投胎,若投胎到达官贵人家庭,蒙先祖恩泽,福缘福报,荫及后人,就注定了你今后的人生。含着金汤匙出生长大的少爷,小姐,成年后便是作威作福的老爷,太太。若投错了胎,投胎到社会底层,贱民家里,出来就活该受罪,活该被人奴役。而阶层的固化,更衍生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打地洞,”那整套歪理邪说,和臭名昭著的血统论。</p><p class="ql-block"> 远在秦末,陈胜吴广在安徽大泽乡率九百戌卒造反时,曾大声疾呼,喊出历史上最震撼人心的口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呐喊声,震聋发聩,在当时是极具蛊惑,是极具煽动力,让无数贱民奴隶,砸碎奴役在他们身上的枷锁,破除阶层固化的传统理念,向统治阶级发起冲击。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规模最大的农民起义,也是有史以来最强憾的历史呼声,是呐喊,是狂飙。</p><p class="ql-block"> 回归到现实,此次返乡,耗费的时间不会长,临走前,我特意去拜访曾与我攀亲论故的家门。他很客气的把我迎进来,我提着两大包豆豉,一小瓶腐乳递到他手上。当时,我就想着只稍坐一会便辞行走人,也许是他看出来了,于是,很不客气地甩下脸色“怎么,就坐不住了,才来会就想走,看不起人是吧,不想端老叔家的碗,嫌弃了,是嫌老叔没用,还是嫌老叔家穷……”我忙制止他的话,尴尬的笑了笑,便如实的道来“什么都不是,不想叨扰的原因,因时间紧,想早些动身。”在他的盛情劝留下,我还是打消要走的念头,留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饭时,大大小小,像梯子样一层层的全都上了桌,那个最小的尤显兴奋,自已打开碗柜,掰开那包豆豉,便随手抓了些丢到碗里。或许在他幼小的心里,最美味的佳肴,莫过于豆豉拌饭。这是最基本,最简单,最朴素的诉求,就是这点可怜的诉求,若能满足,甚至在睡梦中他都会笑醒,都会开心好久。这就是阶层固化下的两重天,是自古以来,历朝,历代,都无法改变,也不愿意改变,事实就是如此残酷。</p><p class="ql-block"> “患贫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话源自于《论语.季子》,孔子与他人的对白,他的话语,他所担心的,也正是几千年下来,历朝,历代,所要面临的社会问题,也是无法逆改,无法革除的社会毒瘤,更是历史的沉疴。而患不均,势必会导致社会的分配不公,会引起社会不安,或社会的动荡。</p><p class="ql-block"> 当然,这么严峻的社会问题,不是我们这些市井小民可随意置喙,或妄断的。但愿,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仅仅是杞人忧天而已,不然,如此疏狂,岂不是罪莫大焉,遭人唾骂。</p><p class="ql-block"> 起风了,在返回的路上,早春的寒风,从旷野深处呼啸而过,发出一阵高亢的嘶嚎声。紧接着雷声过后,滂沱大雨倾注而来。此时,我正撑着伞,在泥泞的路上,一步一步的小心行走。</p><p class="ql-block"> 风雨的肆虐,兼之寒意的侵袭,如此的恶劣环境,黯然下,心情不由得有些跌落,猛然间,我瞥见路旁那些光秃的枝桠上,正绽放着一星点一星点的嫩绿芽尖。这些娇嫩的芽尖,那一点点崭新的绿色,看似非常羸弱,风雨下,却顽强的傲立枝头,生命的风采,依旧那么炫耀,那么夺目。</p><p class="ql-block"> 我仍在一步一步的行走,受其感染,心情不由得好了起来,步履也轻快了许多,我不由得在想,人生的路上,何处不是风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2024年8月25日 写于印象华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