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 霄 花 賦

祖培

　　攀援直上碧空，可高达百尺，烂漫着花，潇洒摇曳在红日、清风中的唯有凌霄花了。《本草纲目》上说：“附木而上，高数丈，故曰凌霄。”其意为踏破凌云，直冲霄汉。凌霄的名字既形象的描绘了它的生长特点，又充满了诗意，大气豪迈。它与金银花、紫藤、葡萄共为我国传统的四大藤花。

武汉轻轨从舵落口至太平洋一段，沿途七站多路，高架桥墩上都爬满了凌霄花，如绿柱擎天，花幛盖顶。那绿荫幽草间，藍天骄阳下，一串串，喇叭似的花儿，倚云悬垂，嬝嬝婷婷，舒袖曼舞于夏风中。当一缕阳光泼洒在花上时，那点点猩红，霎间显得剔透玲珑，熠熠生辉。凌霄花可开于千寻之上，似乎总有一股仙气氤氲缭绕其间，正如范成大诗云:“天风摇曳宝花垂”。在江城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靓丽的风景线。浪漫了一夏，清爽了一夏，热情地拥抱了一夏。

早在《诗经》里，就记载有凌霄花的身影。“苕之华，芸其贵矣”。苕即指凌霄花，当时人们将凌霄称之为陵苕。凌霄花又有紫葳、五爪龙、红花倒水莲、倒挂金钟、上树龙、上树蜈蚣、白狗肠、吊墙花、堕胎花、芰华、藤罗花等等别名。

　　凌霄蔓生细鬚，如吸盘，牢牢附着在可供攀援的树木、墙壁、廊架上，风雨也无法将其刮落。由于具有这种攀援向上的习性，自古以来，在文人诗賦中对此依赖性具微词者有之，持褒奖者也有之。

褒奖者认为:凌霄花勇于攀登，一往无前，有凌云之志，有捧日之心，有可嘉的勇气，从不轻言放弃，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对凌霄这种攀援向上的习性大为赞赏。言其有不匍匐在地的傲气，有与太阳争艳的勇气，赞其积极向上的精神。如宋.杨绘诗云：“直绕枝干凌霄去，犹有根原与地平。不道花依他树发，强攀红日都鲜明。”贾昌朝也 有《咏凌霄花》诗云:“披云似有凌云志，向日宁无捧日心”。清.李笠翁更是直言：“藤花之可敬者，莫若凌霄，然望之如天际真人”。抬得很高，也是别有見的。纵观史册，此类诗不胜枚举。

凌霄花在传统文人中历来存在着几乎两极对立的评价：具微词者说它是攀附的“势客”。見于宋朝学者程棨的《三柳轩杂识•花客》篇中。在中国古代诗歌中，与这种形象相对应的诗篇，也可以列举出很多，如白居易在《有木诗》中写道：“托根附树身，开花寄树梢。自谓得其势，无因有动摇。一旦树摧倒，独立暂飘飘。”在诗中，白居易态度鲜明地表达了对那些像凌霄花般攀附权贵者的反感。全诗劝人自立，戒依赖，很有教育意义。

　　凌霄花只要有一点搭手，有一点可攀缝隙，就疯狂的向上爬行。性喜，也擅长谀上压下，攀接附势，得意于浮云间，忘形摇摆于风尘中。枝蔓纤细轻浮，花色沉暗。

动物中有丢块骨头，就摇头摆尾，奔跑而去乱咬人的惡狗，植物中也有此类攀权附势，浑身带毒的“惡物”。着实令人不齿。

“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在舒婷的笔下，凌霄花简直成了攀附高枝的代名词。

　　有人叽凌霄为“势客”，幸权贵，趋炎附势向上爬。也有人赞它“志存高远”，顽强向上。

花木本无辜，人之境遇，心态，角度不同而矣！所以才有了杜甫要伐万竿恶竹的故事。所谓“景语，”“情语”是焉。

　　凌霄花初作火黄色，入秋红艳可人。可惜，花与咢附着不牢，一遇风雨，就纷纷脱落。看着一地落英，不由令人想起宋时，苏东坡为杭州郡守，一日去拜访诗僧清顺。和尚指着满地的落花（凌霄），向东坡索句。东坡为其作木兰词云：双龙对起，白甲苍髯烟雨里，疎影微香，下有幽人晝梦长。湖风清软，双鹤飞来争噪晚，翠飐红轻，时堕凌霄百尺英。

　　我家院墙边裁有凌霄一株，数年间，主杆便有成人手臂粗了。曾砍了两次，在旁种了几杆佛肚竹。没想到它发得更旺了，子孙盛延，花开满墙。也只好任由它。

早年间，我曾戏作诗一首：庭园九尺泛学圃，功利尘俗日渐疏。少年才华空自许，老却书剑志不舒。青云何意亵倦鸟，夕阳无悔读闲书。秋霜耕罢犁春雨，不种凌霄只种竹。

凌霄花常見于园林庭院中，攀附于廊架、墙院上。在文学中的第一次亮相于《诗经》，源于它花叶葳蕤，虽不愉快，也让人记住了它的美。千百年来，任尔青眼白眼，它自顽强的生长，唱着自己的歌，青藤飘逸，橙花烁烁，凌云自舞于炎夏，浑身弥漫着仙气与诗韵，由世人自己尽情地去遐思迩想，去释放思绪中的深邃与华彩。

图片/手机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