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行》2024年第12期

抚顺市作协散文委员会

因徐童最近因“荷”而生了一连串的因缘。起始是《目陇草堂》那一缸荷花启发了我，我想有个缸，养荷花。我还发动我爸妈出去溜达看哪里有缸告诉我，我去买一个。或者说引子更早，在去年和师傅去龙潭湖溜达，写那首关于荷花的诗时……师傅说干荷叶好看，不养荷花，干花残破也不要紧，有禅意。符合他。他就是个很独特的人。于是师傅带我去龙潭湖划船采荷叶。做完干荷叶的某一天，去雪静那里突然发现她卖荷花，就弄了两盆，师傅一盆我一盆。塞给他一盆荷花，我猜由此他也真想弄个缸了。于是才有了今天之旅吧！去山龍峪。因为突然知道山龍峪这个收藏者那里有一口金色鸟兽描绕盘恒的大缸。第一站去这个收藏者的其中一个收纳点儿，是目标中间地。突然冒出一个不贴切的词儿：“狡兔三窟”。藏主有很多收藏文物的房子，这一地儿，那一地儿。这地儿，全是各种上个时代的旧储物柜。谁说“老”“旧”就没人喜欢，就不值钱？看着这柜子，漆面斑驳，上面还浸染了岁月下烟熏火燎的痕迹，纳入了不知多少谁家的悲喜，却被人珍宝般特意为它们弄个房子藏着。老，不可怕，有价值，就有人喜欢，就有人收藏，还流通。收藏主人叫李维全，60岁，刚退休，一直有收藏爱好。在单位也是个小领导，特别会讲故事，也有天分，记忆力超群。讲起来山龍峪有关的历史，头头是道。明清正史野史皆知。说起来努尔哈赤，像说自家的事儿，几个儿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样的故事，如数家珍。做收藏的，会讲故事，那是画龙点睛之笔啊，能给收藏品加持更大的利润。意义和价值往往都是故事赋予的。我想这个跟家族背景不无关联，他说老祖宗李登科，据说有三妻四妾，说明祖上富贵显赫，才有此能力和待遇。到他这是第13代传人。而且李维全说，其父是资本家，当时在南台住，那时家里就有小独楼，而且还有小汽车。想想现在都不是谁家都有独楼，谁家都有汽车。建国之前，不敢想，那是怎样的家境？不是一般的殷实啊！他说新中国成立，他家被公私合营，财产基本都被充了公。 屋子里这种老柜子，多是陪嫁品，如今岁月消磨了光彩，风华不在，空空的箱子里，诉说着慢慢消逝的光阴，用空杯的心，包容了生活曾经所有的酸甜苦辣。我似乎能听见主人曾经在流年岁月里的私语。如今是成了这一世和那一世的起承转合。爱好古文玩的人，我想都是念旧惜情的人吧。那对旧日岁月的情缘都蕴藏在一件件旧物当中。一件东西就是一个故事的开始，一个故事又连接另一个故事，环环相扣，引人入胜。俗世烟尘易涌易散，我们都在烟尘里起伏跌落，抓不住留不下。唯有旧物对于往事还有些许片段的承载，就像一把钥匙，借助它就开启了通往扑簌迷离的一段历史回程。这柜子上的斑驳和油渍就是文字，是曾经主人的日志，这一处是孩子玩闹闯祸的一笔，那一处是打架饭菜泼洒的一笔，另一处是柴枝划过的一笔……如今都成了只有当事人才能读懂的经文。人间烟火本易散，只是生命的循环在做着周始。旧物是循环里的残骸。让人敬畏，怜惜，生爱。柜子边上挂了幅苏轼的词，出现在此刻刚刚好，符合我的心境“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风流人物吹着无尽的风，也只能留下片段的思绪，我们一介凡尘，终将纤毫不剩。诗词边上又是另一种柜子，木制结构框架上面镶嵌大朵绿叶红、白花的瓷砖，说是日本砖。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渐远，唯有这柜子成了那一时期不同民族文化融合的友好佐证。上面嵌有铜环儿，却没了锁，想象着铜环插入铜锁，突然就想起了木心的那首诗《从前慢》……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看着满屋各种上个时代的柜子，感觉他们就像人的一颗颗心，里面曾经埋藏了多少快乐、痛苦，多少辛酸、委屈，多少爱恨情仇，盖子一扣，都是秘密。只有自己打得开，也只有自己说得清。　这个柜子旁的墙上，挂着秤砣和钟摆挂钟，我一眼，让时光极速退缩回某一段时刻的记忆。我又躺在了老家火炕的被窝里，听挂钟当当响起：我该起来上学去了。母亲在屋外灶前燃柴做饭，炉膛里噼啪作响。我有种恍惚，现实走进了记忆深处，思绪游离在过去现实间，一抬眼望向窗外，前院无人住的房子，被雨水冲刷，墙面塌陷，露出的石头在阳光下闪着残破的光芒。像家乡老房子的残垣断壁。再破旧的房屋，都曾有它崭新的时候，再老的人也都有他风华正茂的当年。是什么残破了万物形状和那颗飘零的心…… 参观完毕，我驱车去另一个地儿看那口大缸。那口大缸描金花纹的确很美，线条流畅，厚重，有质感，金灿灿的颜色和精美的图案，诉说着昔日的辉煌。但是现在已经多处被锔，像人脸上的痤疮和痦子。不过主人说，那也美。花纹的确很特别，很美，我也喜欢。那就把这锔子，全当是人脸上的皱纹，是时间赋予的沧桑吧，沧桑也是一种美。为了证明锔也是一种美，也是一种价值，主人从里屋掏出来一个灰色大肚子小口的坛子，肚子周围很多处用铁水补的伤洞，说，就因为这个补锔的工艺这个坛子才值钱。我不懂。不过可不可以这么理解，相当于在人身上有疤痕的地方纹了身，瞬间缺憾变妖娆呢？　　主人讲了很多故事和历史，无非离不开这口大缸，一看金色的纹路，有飞鸟，走兽，有花木，有种皇家盛大富庶的美。主人说这口大缸曾救过全村300多人的命，讲述各种相关故事，引经据典。由于他的博闻强识，滔滔不绝，让缸的价格跟预期遥遥无期了。山山相连山外山，人人相见人外人。师傅说，这人高于我们，捡不到漏。于是我们对于这口缸，放弃了。 赏荷（外一篇）张晓宁8月初的一天早晨，我漫步在劳动公园，只为那一池水中的荷花。朝霞倾洒在碧绿的荷叶上，仿佛为其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微风吹来，荷叶轻轻摇曳，像是在跳一场轻柔的舞蹈。而那荷花，有的含苞待放，宛如羞涩的少女；有的已然盛开，尽情展示着自己的“出污泥而不染”的高洁。花瓣的粉色，是那样的淡雅而迷人，不张扬，却有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魅力，几只蜻蜓在粉色的荷花中飞来飞去，“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我绕着荷花池，在不同的方向，站在池边，凝视着“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美景，不时用手机拍下这动人的瞬间。荷花池的北侧空地，有人伴着音乐跳广场舞。再往北是凤翔路，车水马龙。我看着荷花在这喧嚣的世界中，自顾自地绽放，不被外界所干扰。那一份宁静与从容，让我的心也渐渐安静下来，生活中的种种纷扰与烦恼，此刻都仿佛离我远去。沉浸在这荷花的世界里，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只有我与它们的默默交流。看着这些荷花，我感悟到生命的美好与坚韧。它们在水中扎根，无论风雨如何，都努力地生长、绽放。这不正是我们应该追求的生活态度吗？在平凡的日子里坚守自己的内心，绽放属于自己的精彩。我在荷花池边，观赏拍照约有半个多小时。离开公园时，那荷花的美丽依然萦绕在心头，让我在未来的日子里，也能时常回忆起这宁静而美好的瞬间。 宁静与美好 在繁华喧嚣的都市中生活久了，内心总会渴望一份宁静与恬淡。2013年我考察了长白山余脉的葛布北沟，它完全符合我想象中的理想居住地，于是，我将家安置在葛布北沟的城乡结合部，追寻离尘不离城的美好生活。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映照在家园，我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清新的空气瞬间盈满胸腔，仿佛是大自然给予我的深情拥抱。站在窗前向东望去，阳光耀眼，山体公园中鸟儿在清脆的放歌。再放眼西山，山峦连绵起伏，山上的黑松郁郁葱葱，风过时，树枝沙沙作响，鸟儿的鸣唱和林涛声和谐如大自然演奏的一首轻柔的交响乐。 我居住的楼房依山而建，推开窗，便能看到山林缭绕的云雾，如梦如幻，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生活简单而充实。每天清晨，我会沿着山脚下的柏油马路慢跑，听着鸟儿清脆的啼鸣，感受着露珠在草尖上的颤动。山边的野花五彩斑斓，散发着淡淡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有时，我会停下脚步，仔细观察一只忙碌的小松鼠，或是倾听山间溪流潺潺的水声。 中午时分，我会在山中开垦的菜园里采摘新鲜的蔬菜，然后亲手烹饪一顿简单而美味的午餐。“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没有城市里的嘈杂与繁忙，只有自己与自然相伴，时间仿佛也变得缓慢而悠长。 傍晚，我喜欢坐在小区休闲广场椅子上，欣赏落日余晖。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橙红色，即将落山的晚霞勾勒出一幅落日的水墨画。 夜晚，繁星点点，璀璨的星空仿佛触手可及。坐在小区的凉亭中，仰望着这片浩瀚的星空，内心感到无比的宁静和幸福。 我学会了与自然和谐相处，感受到了生命的节奏和力量。这里没有城市的繁华与喧嚣，却有着最真实、最纯粹的美好。每一次呼吸，每一片风景，都让我深深陶醉，让我明白，真正的幸福其实就在这简单而宁静的生活之中。 （图片来自网络） 雨中赏荷王兆友今年抚顺雨水好大。进入七月，没完没了的大雨下个不停。忽儿瓢泼大雨，忽儿大雨滂沱，整个城市笼罩在烟雨蒙蒙之中。 清晨，我看空中雨小了些，赶紧穿上雨靴，撑着伞去劳动公园荷池边去赏菏花。 我喜欢荷花，爱荷花。喜欢她在阳光下的姻脂点点，喜欢她在微风中散发出的阵阵清香，更喜欢荷花的清新脱俗，不事权贵。荷花不与百花争春，却开在了夏季。在烈日炎炎的日子里，荷花迎风开放，不禁让人赏心悦目。她那如同仙子般的纯静，又如同少女般的天真，让人从心里喜欢她，心疼她。 我打着雨伞在雨点滴滴，雨丝绵绵中，伫立在荷花池边，听青蛙跳动的“咕咚”声，又站在荷香亭旁，近距离嗅菏花的香气。陶醉在蜜蜂吮吸的忘情中……心中拂过一阵悸动，一阵恍惚，更有一种心如止水的感觉。也许真该取一蒲团，到荷池边静心打坐！ 走出荷香亭忽觉雨滴打在脸上，顺着脸颊流入口中，凉丝丝的。望着千姿百态，娇柔万分的荷花，我倏忽间想起了宋代杨万里的词作：“午夜扁舟花底，香满西湖烟水。急雨打蓬声，梦初惊。却是池荷跳雨，散了真珠还聚。聚作水银窝，泻清波。”吟诵着古人的诗句，我思忖着扬万里写的应该是急雨下的荷花，急急忙忙，痛快淋漓，如泣如诉，如梦似幻的一种境界吧！ 正当我欲往家走时，天空中居然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这时，雨不疾不徐，不大不小，真是一场恰到好处的及时雨啊！此时，大雨忽地倾泻而下，溅落在大大小小的翠绿色的圆盘上，于是，在我眼中又浮现出白居易《琵笆行》中“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场景来。 此刻，我撑着雨伞来到荷池边，只见荷叶上已经聚满了水珠，不小心，手一碰，就骨碌碌地滑落池塘，我只是凝视，而不敢去动，唯恐珍珠散落。那天，我的运气不错，在一朵盛开的荷花的花蕊上巧遇了一只小蜻蜓正在吸吮，我拿出手机想拍一张照片，它精灵得很，似乎在和人捉迷藏，我颇费了一些时间，才顺利地拍了一张小蜻蜓吸吮的照片。 雨继续下，公园里只有三三两两的人，他们也都是拍雨荷的。四周显得分外安静。我特别喜欢这样的环境，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你才会专心地欣赏到美，体验到雨中荷花的韵味。在这样可人、清逸的雨中，朵朵荷花身披露珠，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有一种独特的美。雨还在下，伞面上的雨水滴答滴答，如同我的心跳。我不想立刻回家，如同一个在外贪玩的孩子，就待在荷花池旁静坐、冥想、遐思…… 人生，其实很短，与荷花相比，不如荷花。荷花年年有，开了败，败了开，循环往复，未有穷尽。而人生一世，离去，就没有了，一切归结为零，仿佛你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界。但是，我们也有比荷花更胜筹之处，那就是我们有思想，有行为，有快乐，更不一般的是，我们还可以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喜怒哀乐。 今天雨中赏荷，懂得了荷花的美。除了外型给人以赏心悦目，香气让人心旷神怡，更多的是荷花那从不炫耀的奉献精神，她把叶、茎、花、果默默无闻地献给了人们。一阵凉风吹过，雨还在下着，我撑着伞缓步走过雨荷的身边，低声和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