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访杨金娥

阿信

2024年8月24日上午，长沙市城区的气温达到33度，开福区砚瓦池片区却特别安静。或许是因为天气炎热，人们都躲在家里，所以，纵横交错在小山包上的条条小巷里，基本上都看不到人。砚瓦池新村62号门口，一位老人伏在塑料圆凳上，睡着了。62号门前是一条一人宽的小巷。小巷贯通了两头，形成一个通风道。带着一丝初秋热气的风，吹拂在老人身上。

这位老人，就是我今天特意来看望的87岁独居老人---杨金娥。

杨金娥伏在塑料圆凳上睡着了。

我没有大声喊“杨娭毑”，但我的照相机“咔嚓咔嚓”的拍照声还是把她惊醒了。

杨金娥睁开眼，定了定神，几秒钟后，才认出我，带着微笑说：“啊，是你来了？！”

还是去年4月7日，我在砚瓦池片区街拍，认识了杨金娥，通过简短的交谈，发现她是一位生活艰难但仍乐于助人、乐观豁达的老人，在详细了解她的事迹后，写了一篇小稿《杨金娥：爱无止息》，一时被《人民日报》的《人民号》、《中人社传媒》的《兴人社》等多家新媒体采用发表。1995年，杨金娥按照街道民政办请求，收养6岁有家庭问题且有残疾小女孩李玲（化名）；1997年，杨金娥60岁的时候，主动到街道敬老院做义工，一干就是15年。杨金娥做义工、收养残疾女孩的事迹，感动了无数读者。

相隔一年半的时间，今天再见到杨金娥，发现她明显衰老了许多。她瘦了，背更驼了，神情也痴呆了一些。

杨金娥与一年前比明显衰老了许多。

她要我坐，连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黄壳子芙蓉王烟招待我。我注意到，她身旁凳子上放着一盒白盒子白沙烟。这是她自己抽的。黄壳子芙蓉王是专门给客人抽的。

我说我不抽烟，问她：“社区还有人坚持来帮你搞卫生不？”

她说：“社区每个星期都来人给我搞卫生呢。”紧接着说：“以前的唐书记对我还好些，每年买一双鞋子送给我。我本想亲自到社区送绵旗，感谢她，可惜我走不得，没有去。她后来又调走了。”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好人都调走了。”

我告诉她，我认识唐书记。她眼睛一亮，马上说：“那你一定要向她转告我感谢她。”

去年我给她拍的2张照片还放在房间显目处。

我提到养女李玲，她连忙告诉我：“她现在有2个小孩了。她的丈夫去世了。”

我不禁“啊”了一声。李玲真是一个苦命的女孩。

杨金娥又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当年她不嫁还好些不？唉！那又禾拾（怎么）晓得咯。”

我问她脚好些没？要她扯起裤腿让我看看。我看到她右脚踝关节处，烂了一个大洞，上面涂了一层消炎粉，心里难受极了。她说：“脚伤好了些，不疼，但没完全好，痒死人。天天涂消炎粉、消炎软膏。都是请邻居帮我去买。我根本走不得了。”她望着我说：“你去年还给我买了药哦。”

杨金娥给脚伤口涂消炎粉。

我随即下山，来到东风路上的益丰大药房，给她买了2盒消炎粉、2支消炎软膏、1瓶络活碘和1包棉签。当我把这些药送到她手上时，她感激地说：“买这么多做么子咯，让你花了钱。你真是好人。做好事有好报。你会有好报。”

我告诉她：“我不求什么报呢。你和我妈妈同年，比我妈小半岁，我把你当我妈妈看。这是应该的。”

她轻轻地说：“哪有应该的事咯。”

这时，送餐快递哥来了。他把装有饭菜的3个大小不同的塑料盒子放在一个凳子上，又对杨金娥进行人脸识别后，便走了。原来，这是社区给她订的，15元一份，社区出11元，杨金娥出4元。中午送一次，呷两餐。

送餐快递哥做人脸识别。

我注意到，除了一个大盒子里面有饭有菜外，一个小盒子还装满了饭，另外一个小盒子装了汤。杨金娥解释道：“我特意多要点饭，给猫和狗呷。我喂了5只猫，2只狗。它们都是以前就养了的。要是现在就不会养了。禾拾搞呢？难道把它们赶走？赶也赶不走。总不能杀了它们吧？”

我看到饭菜的软硬度和搭配都不太适合老人呷，便问她：“牙齿好不？这些饭菜呷得下去不咯？”

她说：“牙齿不好呢。还不是霸蛮呷罗。”“禾拾不死罗。我不怕死。就是要死得快。”

杨金娥在呷饭。

我怕影响她呷饭，便向她告辞。她想站起来，但一时又站不起，嘴里含着一口的饭，说：“我常常念叨给我买药、拍照的师傅好久不见了。今天你来了！又买各多药，花好多钱。下次你来，我炖鸡给你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