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伟大的传奇（三）记忆的颜色

老牛

想要认识一座城市，那必须到他的街上去逛逛。我每一次去巴黎总要抽出时间逛一下香街。那么，在第一次于脑海中看到这条大街，你想象的是什么样子呢？

香草在你的脚下，春风在你的脸上，微笑在你的周遭。不拘束你，不责备你，不督饬你，不窘你，不脑你，不揉你。它搂着你，可不缚着你；是一条温存的臂膀，不是绳子。

它不是不让你跑，但它那招呼的指尖却永远在你的记忆里晃着。多轻盈的步履，随时可以沾上你记忆的颜色！

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小仲马的《茶花女》和巴尔扎克的《高老头》，让我们认识了繁华的香榭丽舍大街，集高雅与浪漫于一身、又具盛名与光彩。

这里过去曾经是一片沼泽。1667年，洛洛特尔设计并建造了这条名叫大道的宽马路。

香榭丽舍中文的翻译来自于徐志摩，法语原名是ChampsElysées，其意为希腊神话中圣人及英雄灵魂居住的地方。这条皇家大道连接着卢浮宫和凯旋门，东起于巴黎的协和广场西至戴高乐广场，被赋予了重要的意义。

站在这里，可以目睹世界上最伟大的身影，可以浏览法国历史上最关键的镜头。

拿破仑当年曾经无数次的从凯旋门下走上这条大道，住在大道两旁屋房里的老贵族们穿着燕尾服，戴着礼帽，椅在敞开的窗子边，然后从梧桐树的缝隙里为那个趾高气扬的小个子皇帝鼓掌。年轻的伯爵小姐，华衣彩服将头发盘出各种花样，因为暗恋着波拿巴，而咬牙切齿的妒忌，那个坐在他身边的幸运的奥地利公主。这可能就是大道留给巴黎的幸福和忧伤。

图片：1894年的香榭丽舍大道

香榭丽舍，弥漫着咖啡、红酒、香水、糕点的香气，当属名符其实的“香榭”，而街道两旁仿古式街灯陪衬下19世纪奥斯曼风格的典雅建筑，被称为“丽舍”，也非常贴切。

香榭丽舍大道堪称法国最具历史景观和人文内涵的大道，法国重要的国家庆典和节日活动都会在此举行。

不知大家是否听过Joe Dassin的歌曲Les Champs-Elysées？朗朗上口的歌曲伴随着轻盈的曲调，让人仿佛置身于香榭丽舍大街上，享受着生活的快乐，实现自己的对灯红酒绿的幻想。

大道是巴黎最时尚的地方，最早的房主都是巴黎的名门望族。香榭丽舍68号，当年曾经被基督山伯爵买去，我想真正的贵族不会卖掉这里的房子，那一定是个衰败落魄的子弟，或是曾经陷害过基督山的仇人，面对咄咄逼人的复仇者，不得不拱手相让，然后悄无声息的退出并消失。

照片：香街名店门口排队的人

现在香榭丽舍大道虽然已不再是有过去那种贵族气息，却一直，与别处不同，优雅、雍容、上流、有身价，它仍然只属于一部分人，仍然是巴黎的经典，巴黎的橱窗。这里聚拢着诸多著名的品牌店，他们像参加竞赛的选手却永不退出场地。

大道像巴黎的胸膛，敞开在哪里，不拒绝你走进他的内心，也不阻止你表演花样。

在它身上既有一种高贵的上流姿态，还有一种宁静的平民气息。粗粗走过的时候，觉不出它有什么特殊。只有认出商店门口的名牌，或是闲坐在街边的咖啡馆，让时髦的人看的眼花缭乱，才知道它有多么不同。

香榭丽舍让我爱上了巴黎和巴黎人。巴黎是世界的舞台，巴黎人是世界级的大师。因为巴黎具有把一切都变成艺术的魔力。在别的地方会被认为是发疯的举动，在巴黎就会被认为是创造。

十多年前夏日的一天，路经香榭里舍大道的人突然发现，这条街上最漂亮的大道整个儿变成了一片黄金色的麦田。一垄垄穗粒饱满的麦子，连根带土被移植到了车水马龙的大道上来。巴黎一时间变成了，飘着麦子香气的乡野田园。

照片：马卡龙：这种色彩缤纷的小甜点不仅外观精美，口感也十分丰富，是巴黎甜品的代表。

照片：法式长棍面包：作为法国的传统美食，法式长棍面包以其外脆内软的口感深受喜爱。

原来这是法国政府，教育部，文化部，农业部和巴黎市政府联手搞的，为了让五谷不分的巴黎市民了解天天吃的面包从何而来，这些政府部门居然以这样一种方式组织了一场名为“巴黎麦收”的示范行动。

照片：红酒烩鸡：这道经典的法式菜肴以其浓郁的红酒香味和嫩滑的鸡肉赢得了无数食客的青睐。

巴黎不仅是艺术和时尚之都，也是美食的天堂。无论是米其林星级餐厅还是街头小吃，巴黎的美食都能满足不同游客的味蕾。

我至今仍记得在那一张照片上看见的景情景：蔚蓝色的天空，白色的凯旋门，大道两侧绿树如茵，中间却是一片齐胸高的海洋般的麦子，那金色成熟的麦穗，像铺在地上的火焰，都能闻见烤面包的香气了，却与巴黎人身上喷洒的香水是两种味道。（遗憾的是，这张照片我翻箱倒柜也找不到了）

这是巴黎的浪漫，也是巴黎的严肃。即使执政者也不是生硬地强迫你接受说教，而让你快乐而自愿的走入麦田。

巴黎当然不止这一条大道，大道上上演的节目也不止这一个。就在我离开巴黎不久，那条三公里长的大道上，一夜之间突然就变成了鹅卵石和沙子铺出的海滩，上面有棕榈树，沙滩伞，帆布躺椅，更衣间，还有露天酒吧，就像在地中海边度假那样，戴着墨镜换上泳装，涂抹了防晒霜，找一张躺椅，或就地铺上浴巾，做日光浴。

这次行动名为“把马路还给行人”。大道成了公益宣传板，成了官员们发布政令的立体书本和文件。巴黎太人性了。在这样的城市里，当个市民可以体验，意想不到的幸福。

照片：香榭丽舍大街铺上了一条216米长的大型野餐布，大约4000人参加了野餐。

照片：巴黎这个甜品之都拥有各种各样的冰淇淋

照片：2017年，巴黎“热带嘉年华”震撼香榭丽舍大街，一下就渲染出了香街被点燃的热情。哇！奇葩的服装，夸张的妆容，简直是大型民间狂欢现场！

照片：表演者跳着劲爆的拉丁舞，让香榭丽大街变成了欢腾澎湃的热带天堂。

照片：2021年新冠疫情期间，大街上挤满了不戴口罩的围观群众，看来疫情也抵挡不住围观市民的热情。哇！

照片：巴黎人藏在日常中的浪漫。

照片：“丰收节”街上人声鼎沸，各种水果挂满枝头。空气中，果香四溢，莫名的治愈。

去过巴黎，我就知道了，没有疯狂劲儿，没有想象力，没有风情万种，就不是自由的巴黎。路易14是太阳王，他把巴黎的街道也设计成放射状。巴黎人走在洒满阳光的大道上，灵感的火花怎么可能不飞舞迸溅。

塞纳河的早晨（左岸）

塞纳河，像一枚饱蘸浓墨的毛笔，时而灵动，时而厚重，无边的点燃着巴黎。它与巴黎紧紧相连，犹如心脏与动脉连接的那样和谐，浑然一体。它就像巴黎的一条缠腰玉带，将巴黎轻轻的抱在怀里。法国人说，没有巴黎，就没有法国；而巴黎人说，没有塞纳河，就没有巴黎。所以巴黎人深深的爱着这条河。

在给景物披上无限温情的淡灰色的清晨，我喜欢从宾馆窗口眺望塞纳河的两岸。我见过那不勒斯海湾的明净的蓝天，但巴黎的天空更加活跃，更加亲切，更加含蓄，她像人们的眼睛，懂得微笑，愤慨，悲伤和欢乐。此刻的阳光照耀着城内为生计忙碌的居民。

塞纳河，这样美丽。无限风光的巴黎，假使缺少了塞纳河，它的美一定要大打折扣的。那一条像圆弧又像发光的缎带，自东往西，蜿蜒曲折，流经巴黎城内的河水，截然将巴黎分成南北两岸。我在巴黎市区里转的时候，塞纳河像一根绸带，始终牵扯着我的目光，拴伴着我的脚步。

巴黎因塞纳河而生动，它给巴黎的繁华和喧闹注入了许多香氛和彩雾，为巴黎的早晨和夜晚吸收了多少化不开的浓稠。塞纳河因巴黎而高贵。

巴黎在岸上，投影在早晨塞纳河柔波中的是爱丽舍宫，罗浮宫，埃菲尔铁塔，凯旋门，香榭丽舍大道，巴黎圣母院，协和广场，巴黎歌剧院，他们像童话里的星星和钻石，把塞纳河的眼睛晃晕了。水流到这里，仿佛走不动，也仿佛是不想离开。谁不愿意永远在轻快的流波里荡着？可得留神了你往深处去时的发现！

来到巴黎乘坐塞纳河游船欣赏两岸风光，绝对是一件非常浪漫的事情。值得一提的是，第33届奥运会2024.7.26在巴黎举办，而这次奥运会的开幕式首次突破体育场的限制，将长达6km的塞纳河河道沿线区域作为开幕式的现场，所有运动员乘船入场。会不会是一件更浪漫的事情呢？

塞纳河在流经巴黎的这一段，人们为了交通的方便，建立起37座横跨塞纳河的桥梁，每座桥都有各自的特点，每座桥都有背后的历史故事。这其中最为奢华的桥梁，一定要数亚历山大3世桥。由俄国沙皇尼古拉二世作为法俄亲善的礼物捐赠给法国的，建于1896年完成于1900年。

在桥口两边的石柱上，分别镌刻着有关塞纳河与尼瓦河的故事，以象征当年帝俄和法兰西两国的联盟。桥梁右面的两座雕像，一座代表中世纪的法国，一座代表现代。而桥左面的两侧分别代表文艺复兴代表时期的法国和路易14时代的法国。此外，整座桥梁 饰满了有趣的天使，灯柱与花饰等，十分豪华和壮丽。

而波光粼粼，拱形的桥洞下，时有游艇驶过……哪儿风软如锦，岸边绿荫处处，栗树、枫树、水柳和高大的梧桐树，一片鸟语花香。塞那河的美丽夜景，与两岸的建筑交相辉映，目睹这一壮观的景象让人沉醉。

照片：闻一口氤氲的咖啡香气，是巴黎人根深蒂固的生活执念。

左岸是一个方位名词。这个名词，只属于塞纳河。还没有去巴黎的时候，就知道塞纳河有一个左岸。左岸在右岸的对岸，它是被贵族们遗弃的地方。在我看来，右岸是虚伪的，左岸是真实的。当巴黎的贵族们离开左岸，挤入右岸，左岸就成了另一种“贵族”的天地。

他们是学者，诗人，艺术家，于是左岸与右岸就有了一种天然的区分。左岸就有了右岸所没有的东西，左岸的咖啡馆，左岸的画室，左岸的旧书摊，左岸的大学城，左岸的教堂，左岸的树林，还有左岸的幽静。这里是圣日耳曼街的哲学家们，口若悬河的地方，是萨特和波伏娃谈情与写作的地方，是索尔邦大学的青年学生用拉丁文用功苦读的地方。艺术家们则喜欢坐在左岸的丁香树下支起画架，将右岸的奢靡污浊涂抹在画布上。

照片：路边的跳蚤市场每年吸引超过800万游客，让人流连忘返，为你的巴黎之旅画龙点睛。

塞纳河畔左岸有非常多的咖啡馆，其中

最出名的是花神咖啡馆。徐志摩散文里还写到了这个咖啡馆。当然这家咖啡馆，也是左岸最贵的咖啡馆之一。我们在此喝上一杯，坐在外头靠着街，我觉得挺不错的，这个位置就像是给我们预留的一样。眼前这条大道叫圣日耳曼大道。看着眼前的这条街和来来往往的人很舒服，很自在。

照片：花神咖啡店

离开咖啡馆以后，我们沿着其中的一条小路，到处走一走，阳光从街道上面透下来，晒到人们的头顶上。身后绿色的这个就是莎士比亚书店，这家书店曾经帮助过海明威，也是左岸文学很多外籍著名作家的活动地。书店也是一部著名电影《爱在日落黄昏前》的拍摄地，爱在三部曲是我觉得最好看的爱情电影之一。这个系列拍摄历时18年，从他们邂逅重逢到结婚生子，而且电影中讨论了无数的人生哲学，所以这里每天有全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这里参观，这个书店每天进去还要排队呢。

照片：莎士比亚书店内景

照片：莎士比亚书店曾是文学巨擘海明威和葛楚‧史坦经常造访之地，历史悠久又充满魅力。

因为左岸的自由和包容，所以流浪到巴黎的艺术家都聚集在左岸。这里一时间挤满了衣裳奇特，胡子怪异的人。他们佩戴着用纸和皮制作的领带，将短裤套在上身当衬衫，用金表换一双破烂拖鞋，经常喝的酩酊大醉，大醉之后的一顿喷发，就有惊人的作品问世。

这是左岸的奇迹，粗茶淡饭，破衣烂衫，成就左岸最辉煌的时代。左岸记得毕加索初到巴黎时19岁，他还不知道左岸未来会成为艺术的中心。1900年，一幅画还抵不过一杯啤酒，一杯热咖啡或者一块蒜蓉面包。可是，塞纳河很快就熟悉了毕加索的那矮胖的身材，炯炯有神的黑眼睛，长长的刘海，以及他那只短短的欧石楠根烟斗中冒出的浅灰色烟雾。从美国来的邓肯女士与其一群追随者，则在左岸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翩翩起舞。在这里似乎每个人都能寻找到快乐，找到艺术的原创力，这当然是老一辈子的左岸。

左岸与右岸有两种不同的风情，右岸是成功者挥土如金的乐园，左岸是年轻人想入非非的温床。许多人在左岸做梦，在右岸圆梦。许多人抵制右岸，向往左岸，是不想让生命慵懒坏掉，不想让生活停滞混乱。

然而，在去巴黎之前，我看见了艾尔斯肯的《左岸之爱》，我才知道，自1860年前后的那一段世界性风潮也袭击了左岸。这里不再是想象中的净土，也有不可思议的东西发生着。艾尔斯肯拿着相机，以一个充满激情的观察者的身份，徘徊在左岸咖啡馆一带的夜生活里，抓拍那些阴影中跳舞，喝酒，吸毒的年轻人。

这河水的两岸，竟是这样大不同的两个世界。

已经傍晚了，我们来到了巴黎市区最高的一栋建筑蒙帕纳斯大楼。这栋大楼有59层，200米高，建于1972年。确实挺牛的。这栋大楼可以坐着电梯上到顶楼的天台上。看整个巴黎，当然门票也不便宜，上去的人还不少呢。沿着大厦天台的楼顶走一圈，看整个巴黎长啥样子，巴黎分小巴黎和大巴黎，你看一下，这些矮矮的房子都是小巴黎，在远处有高楼大厦的地方，那里就是大巴黎。是啊，这个楼顶天台的感觉啊，好极了，从这边转过身，还可以看到巴黎铁塔和落日。

1998年草稿，2020第二稿，2024补充修改定稿。2024.8首次发布。部分集图源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