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日下午,马校长、雪峰和我商讨任教课程事宜,当晚,细心的雪峰将初步草案做成EXCEL发给我,并将遴选拟推荐教师全部标注了颜色,意思很明确,只要标注颜色的人员有变动,意味该位置需要补充人手。<br> 我检查确认完毕,随即给“头儿”发了一份,供其审阅做最后的拍板定调。“头儿”魏校长回复了一个“效率高”。这是“头”对我们仨一下午琢磨结果的肯定。工作是在不断肯定中逐步提高的,雪峰和强强是深有体会的。<br> 遴选结果出来,基本都在预料之中,差一丢丢就大满贯,被一网打尽了,原预设的教学方案得重新调整,打开表册,盯着那醒目的单元格,确实很是伤脑壳子,瞅着那单元格怎么瞅都像华容道。<br> 正烦躁时,一位朋友打电话问候我,劈头责备:“哎,你咋个事情?整个假期也不联系,躲在家里不吱声,该喘气时也要喘一声,至少我知道你还能动弹,人事变动的热火朝天,高升了?”我这朋友豪爽但是个急脾气,但凡豪爽之人多是急脾气。我揶揄道:“你咋没猜测我坐热气球到东北大兴安岭打松塔去呢,你咋没猜测我在北戴河避暑疗养呢,我干啥呢,我正纠结寻觅干活的人呢。”<br> 朋友打趣我:“能吃一碗饭,操着三碗饭的心,事情总是有转机的,瘦几麻杆的小身板别压到土里去了,现在已错过生长的年龄,要再发芽来个第二春,估计没可能了”。我的这位朋友是干会计的,我回怼:“干财务的还不是挣着千把元的工资,做着百十万元的预决算,这算不算咸吃萝卜淡操心呢”。我的一席话逗得朋友哈哈大笑,这笑既是自我解嘲,又是一种相互理解。其实无解时,不妨出去走走也是不错的注意,踩着暑假的尾巴趁此机会,给女儿更换护具未尝不可。 <br> 上世纪90年代,走乡串镇的省级公路还孕育在顶层设计者的宏伟构想当中。我凑近上高中也得依赖火车,差不多半个多月回家补给一次,坐被同学戏谑为“老慢”的“站站停”列车是唯一的选择,价格便宜,逢站必停,很亲民。<br> 那时,牵狗捉鸡上车、背柴、担桃子上车也是屡见不鲜,遇到旅客拥挤的乘车高峰期,车进站,人随车动,蜂拥而至。个个眼巴巴地揣测哪个门洞先打开,人未上车,行李先丢上车的事是常有的事,甚而有的凭借自己剽悍身板,直接从车窗攀进去,这种情况,等我挤上去已是无立锥之地。上车犹如上炕,一上车脱鞋的陋习确实让人招架不住,混杂冲泡方便面的味道,再者车厢口卫生间因车体摇晃,从厕门不时逃逸过来的味道,整个车厢弥漫着不可名状的味道,这就是真实的“硬座”车厢去车厢连接处看看也好,车厢间连接处“这厢风景”独好,美中不足就是噪音太大,烟味太大。<br> 时代文明的脚步,走遍青山大川的每个角落,亦如春天的一缕阳光,一片柔风,即使是石板里的小草也经不起温情款款的“唤醒”。上高中的老乡多了,遇到旅客多时,我们分工明确,身体结实的三位老乡先将瘦小的我架起来,先从窗户塞进去让我占座位,然后他们晃晃悠悠地最后上车,生在那个年代,报团取暖是非常重要的。 <br> 大学时离家更远,每次往返学校都是出行高峰期。记得父亲第一次送我时,费九牛二虎挤过到窗口,售票员惜字如金,甩出两张“无座”。从家出门是后半夜,等坐上火车已是前半夜,折腾了一天。<br> “无座”已摆明了列车上的状况,上车人满为患。行李架上根本容不下巴掌大的包,更遑论我的皮箱了,连洗脸台上都是行李,下面则是和我们同样命运的“悲情人”。<br> 我和父亲拎着箱子蜷缩在车门边尽量压缩单薄的身材,腾出更多的空间。列车员满脸的嫌弃,一上车就查我们的票,我买的学生票,列车员狐疑地看着我,使劲想把我和大学生联系起来,但还是失败了。估计我的形象和他心目中大学生还是有差距的,于是坚持要我证明给他看。临行时,为了安全起见,父亲将那张录取通知书包裹的里三层外三层,放在皮箱底部夹层,父亲和我在逼仄的空间里,众目睽睽之下把行李翻了个底朝天,展示完毕才作罢。<br> 也许车行后半夜,各自领地意识淡薄了,走动人少了,或是火车行动过程几次抽风的“加速”,摇晕乎了,反而显得不那么拥挤了。这个很像小时候家里晒麦子装袋子时,我撑着袋口,母亲装袋。每装完后,母亲提着袋口,使劲摇晃两下,惊奇地发现还可以继续装几簸箕麦子。<br> 车子踢踢哐哐地跑着,我悬着心落地了,困意袭来,实在是熬不住,父亲不知从哪找来一张大报纸,向我示意座位下面,我心领神会,那一夜我在座位下席地而卧,睡的可好了。凡此后,“硬座” 出行也是常有之事。<br> 待有家庭后,因为孩子,每年得出一两趟远门,但此时出行环境已大为改观,可以一咬牙“卧”出去,也可以“卧”进来了。有时出门,车票紧张,没有买到下铺,妻女抱怨,妻子嘟哝也就算了,女儿嘀咕,我心里一股莫名之火蹭蹭往上冒,亲生的,要不真想一巴掌呼过去,这声音、这调调和晋惠帝如出一辙:“何不食肉糜”。 吃苦的年龄不吃苦,也就只能到不能吃苦的年龄吃生活的苦了。女儿在磨练中慢慢地成长起来。<br> 这“硬座”啊,承载几代人的梦想和人生过往,坐“硬座”上有一种故人相见的亲切,因为我的一段青春经历被定格在这里。“硬座”虽很硬,但它更像饭桌上的一道“硬”菜。生活有苦亦有甜,就像新疆巴郎子喊出的豪情壮语:“青春没有售价,硬座直达拉萨”。<br>